上一章:第143章
耳中听着这熟悉的冷嘲热讽,夏侯缪萦不由微微皱眉。【】(hua.
“赫连煊,就不能有一次,我们好好说话吗?”
回眸,夏侯缪萦微仰着头,望向这近在咫尺的男子,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揣测他那些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语气。
赫连煊被她澄澈透亮的眼光望着,一时之间,竟有些空白,须臾,方才凉声开口道:
“好啊,本王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跟本王好好说话……”
这好整以暇的模样,倒叫夏侯缪萦有些语塞。心底千头万绪,仿佛在这一刹那,全部喷涌而上,太多了,太杂了,理不清,也剪不断,更抓不紧,只能任由他们混混沌沌的搅在一起,待得她拼命的想要拨开云雾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莫名的情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尽数褪了去,徒留一片荒芜,空虚的悬在半空之中,上不上、下不下,委实叫人说不清的滋味。
夏侯缪萦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水的沉默,在两个人的相对无言中,静悄悄的划过。
气氛有些诡异。
半响,夏侯缪萦方才开口道:
“赫连煊……你知道喻锦程的事情吗?”
话出口,夏侯缪萦才发觉,一把嗓音,竟是又干又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但它就在那里,堵在她的心口间,噎的五脏六腑都是生疼,不需要刻意去想,它已经从唇齿间逸了出来,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不需要回头,她亦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冷凝的气势,从他的周身,一点一点的散发出来,使得她整个人,都似笼罩进了这种压抑的冰寒的温度之中,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hua.广告)
夏侯缪萦不由握紧了一双手。
赫连煊凛冽清寒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蓦然响彻,说的是:
“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问,喻锦程的手臂,是不是本王派人废的?”
薄凉的语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某种泠泠恨意,从男人唇间,一字一句的吐出,似冰似雪,如同最锋利的石头,冷硬的没有任何温度。
夏侯缪萦抬眸望向他,想要试图将他看清,却只是徒然。
“是你吗?”
停顿了须臾,夏侯缪萦终于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尽疑问,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想要亲口听他说。
赫连煊冷冷睥睨了她一眼,凉薄唇瓣,斜斜勾起抹邪肆的弧度,开口道:
“就算真的是本王做的,你又能怎么样?夏侯缪萦,难道你还想替你的喻大哥报仇吗?”
冷戾眉眼,似携着刀锋般的锐茫,剐在夏侯缪萦的身上,恶狠狠的,倒仿佛她下一句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撕碎了、揉烂了,弃如敝屣,丢下马去。
夏侯缪萦定定的凝视住他,四目相对,交缠的身影,倒映在彼此的瞳孔之中,影影绰绰的,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只要伸出手去,轻轻一碰,就可以触碰得到,那些掩盖在眸底的最真实的情绪。
但是,又有谁愿意做抢先的那一个人呢?
夏侯缪萦微微移开目光。
“赫连煊,你又何必故意说这些狠话,来刺激我呢?”
眼眸放出去,触目所及,前路蜿蜒,像是延伸到没有尽头的时光,看不到终点,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刹那,都仿佛变作虚无,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之中,没有一丝重量。<strong>糖hua.</strong>
“我不知道,喻大哥是如何害死了你心爱的那个女子……”
夏侯缪萦没有回头,清幽的嗓音,像是在向着身后的男子而言,又仿佛只是一腔自言自语,诉说着内心最深处的喜怒,不想掩饰,也没有必要掩饰:
“或许对你而言,怎么报仇,都不足以泄你的心头之恨,更觉得无可厚非……赫连煊,我不想说谁对谁错,况且我也没有资格……我只是在想,这样做的你,真的觉得痛快吗?即便你将喻锦程或者我千刀万剐,那个人,终究也是回不来的……”
从女子微启的唇瓣间,一字一句的吐出的每一声话语,像是枝头上簌簌而落的积雪一般,砸落在赫连煊的心头,不轻不重,却偏偏似千斤巨石抵着他一样,撕开道道裂痕,流淌出什么,又填充进些什么。
赫连煊不知自己在懊恼些什么。
“夏侯缪萦,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
粗粝大掌,蓦地伸出,钳住女子精巧的下颏,迫着她半转向他,迎视着他的目光。
“你说的对,就算是本王将喻锦程千刀万剐了,被他害死的人,也是活不过来……本王只恨,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冰冷的恨意,由男人微带薄茧的指腹,一丝一丝的全部传递到夏侯缪萦的皮肤之上,灼烫的、炽烈的,滋滋的燃烧着,像是要将她就此焚毁殆尽一般。
夏侯缪萦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如此的爱一个人,如此的恨一个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前因后果,经不起追究。
说到底,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重要?她是谁,都无所谓,真正掌控一切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赫连煊,情深意重,又或者处心积虑的报复,从头到尾,他都是为着她……只可怜她夏侯缪萦,莫名其妙的的成了他这场恩怨情仇里的一枚悲催的炮灰……恨他吗?事到如今,夏侯缪萦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有些累。
凝视在男人瞳底的目光,幽幽转了开来,却不知该落在何方。
夏侯缪萦什么也没有说。
赫连煊只看得到,她澄澈透亮的一双眼眸,水洗般的黑色瞳仁,像是沉了无数细细碎碎的流光一般,悲哀的、忧伤的、怜悯的,仿佛千万种情绪,在这一刹那,都汇聚到了她的眸底,交织在一起,到最后,全都化作一片平静,如同冲刷过的河床一般,不曾带来什么,也不曾留下什么,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视线滑下去,像是再也难留的一缕烟,一袭雾,消散了,便无影无踪。
赫连煊突然觉得,在这一瞬间,近在咫尺的这个女子,离他却如此的遥远,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将他拒之于她的世界之外,不允许靠近。
他厌恶这样的感觉。
“夏侯缪萦……”
扼在她滑腻脸容上的粗粝大掌,不觉用了几分力气,迫着她转回头来,承受住他的灼灼视线。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一向很伶牙俐齿的吗?”
泠泠语声,一字一句,从男人凉薄的唇瓣间,倾吐而出,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坠着冻的冷脆的冰棱一般,寒气渗人。
夏侯缪萦抬眸,静静的望向他。
“赫连煊,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不知,他的逼迫,到底是为着什么,就像她一直看不透的那样。
捏在她下颚的大掌,手势一顿。是啊,他想让她说什么?却连赫连煊自己也不清楚。或许他只是厌恶她这一刹那的神情,那游离在他掌控之外的情绪,令他莫名的烦躁。
瞳底暗涌,深不可测。
夏侯缪萦不自觉的凝视在他的身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一样,他残忍、冷酷,高深莫测,偏偏又如此的执着于另一个女子,她曾经以为,像他这种人,是没有心的,可是,谁又知道呢?谁又能够真正的了解另一个人呢?
而赫连煊,显然不该是她想要探究的那个人。
“算了,赫连煊……”
轻叹一口气,夏侯缪萦敛平一把嗓音,倒是无喜无悲,清声开口道:
“我想说的那些话,你一定不想听……既然如此,何必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况且,我也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跟你说,应该就快到王府了吧?能不能让我们安安静静的走过这段路呢?今天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多了,我实在没力气跟你吵架了,就此打住,好不好?”
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来,夏侯缪萦不禁有些隐隐的头痛。她很清楚,再纠缠下去,两个人势必又将牵扯出太多的问题,无休止的恩怨,压的她早已经喘不上气来了,如果有的选择,她倒宁肯装聋作哑,逃避得了一时,是一时。至于明天如何,明日再算。
说完这番话的她,也不待赫连煊的反应,自顾自的转回头去,黑色的瞳仁里,映着周遭荒凉的景致,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赫连煊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身下的马儿,慢悠悠的往前走着,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开口,静谧的官道上,惟有马蹄声声,一步一步,绵延的极之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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