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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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端闻到汤‘药’苦涩的气息,丝丝的沁入心脾,逐渐温暖着冰冷的身体,眸底似有微弱的光线,一点点的刺进来,尉迟明翊用力的睁了睁双眼,终于幽幽醒转过来。【】(hua.--

  ‘混’沌的视线,直过了一会儿,才回想起这里是他来到西秦国之后下榻的行馆,僵硬的身子,埋在绵柔的锦被里,有别样的温暖与舒适。

  尉迟明翊试着动了动四肢百骸,虽仍旧麻木的疼痛着,但相较于先前,已松快了太多。

  脑海在这一刹那,却突然念起他昏‘迷’之前的种种,一颗心,瞬时一跳,然后重重的沉了下去。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咯吱一声推开,抬起的眼眸,在触到来人的瞬间,如骤然燃起的一簇火焰。

  “你醒了?”

  看到男人已经清醒,夏侯缪萦难掩喜悦,一边向着他走来,一边关切的问道:

  “感觉好些了吗?”

  ‘女’子脸上的明丽笑意,令尉迟明翊有稍稍的恍惚,一时之间竟难以分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发生,还只又是他昏‘迷’当中的一场幻觉。

  “你怎么会在这儿?”

  嗓音尚带些许久未开口的干涩,尉迟明翊问道。

  夏侯缪萦挑了挑眉:

  “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吕梁国的十三公主外,还是一名大夫……”

  尉迟明翊望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情绪翻腾,如同渐渐煮沸的开水,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偏偏仿佛不知从哪里开口一般。

  “来,先把‘药’喝了……”

  夏侯缪萦没察觉有什么不妥,端着手中的汤‘药’,就递给男人。

  苦涩‘药’香,萦绕着袅袅热气,清冽而缠绵,尉迟明翊伸出手去,从‘女’子手中,接过微烫的‘药’碗,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有一刹那的相碰,似一股极轻细的暖流,瞬时穿过那一小处的肌肤,直抵心底而去。

  尉迟明翊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药’碗,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那些因为失去触碰,而刹时油生的种种失落。

  夏侯缪萦望着他缓缓将一碗汤‘药’饮尽,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蜜枣。

  尉迟明翊一时愣了住,不敢相信此刻他嘴里含着的东西。蜜枣的香甜气息,在舌尖一点点的化开,很快盖过了口腔里的苦涩‘药’味。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已经不曾有人会在他喝完‘药’之后,像娘亲一样喂他吃一个蜜枣。

  夏侯缪萦显然也察觉了自己这随手的一个动作,带来的不妥反应,不由有些尴尬:

  “那个……习惯了……”

  羞赧一笑,夏侯缪萦暗暗为自己这由幼年一直带到现在的习惯汗颜。<strong>糖hua.</strong>

  “谢谢。”

  尉迟明翊突然开口道。

  他语声沉沉,不过两个字,倒仿佛蕴藏了太多太多无以言表的情愫。

  夏侯缪萦听他没有怪自己近乎唐突的举止,不由松松一笑。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轻快了许多。

  夏侯缪萦伸出手去,覆在男人的脉搏上。

  微凉的指尖,触到尉迟明翊的手腕,带来丝丝不能自抑的轻颤。他望着她莹润细长的手指,想象它们握在他的手中,会是怎样的温度。

  “还好,你的身子比之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夏侯缪萦一边切着脉,一边开口道:

  “只是,我瞧你体内的寒湿之气,应是积累了太久,眼下我也只是先将它压制住了……”

  对自己的身体,尉迟明翊心中有数,也早已习惯,面‘色’十分的淡然:

  “这是宿疾……这些年来,我也看过许多大夫,他们只说需要慢慢的调理……”

  他说的如此平静,夏侯缪萦却不由的有些难受。从他的脉象来看,他体内的寒湿之气,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了,也就是说,当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就要时不时的承受这样惨烈的痛苦,她难以想象,他是如何撑过来的……“是呀……”

  脸上浮现浅浅梨涡,夏侯缪萦尽量轻松的开口道:

  “你体内的寒湿,想要彻底拔除,是得需要些时日,没关系,总会好起来的……”

  她说的如此的信誓旦旦,即便明知是安慰之语,但尉迟明翊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一跳。压了下去,尽量淡声道:

  “你会帮我吗?”

  温润嗓音,却还是不由的带了几分希冀,以及丝丝唯恐被拒绝的失落。

  夏侯缪萦听得分明,只觉心中柔软之处,被轻轻触动。

  “当然……”

  朗逸一笑,夏侯缪萦故意调皮道:

  “只要你不觉得我医术粗鄙……”

  她脸上璀璨笑意,如同最有效用的汤‘药’,缓缓在尉迟明翊的心底化开。或许,有她这个大夫,即便是他的身体,永远都不会痊愈,那些刺骨的疼痛,也会令人欣于忍受的吧?

  “对了,你之所以会出现在‘露’华池,是因为有大夫跟你说,温泉水对缓解你体内的寒湿,有很大的帮助,是吗?”

  夏侯缪萦突然想起这一着,问道。

  尉迟明翊点点头。顿了一顿,开口道:

  “我没有想到,在那里,会遇到夏侯姑娘你……”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极慢,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带来一股奇异的感觉。或许,这是所有为他诊治的大夫,给他此生最好的一个建议了吧?

  夏侯缪萦不疑有他,想到当时两人的情景,尴尬之余,却也忍不住一笑。

  尉迟明翊不觉静静的望着她。

  夏侯缪萦却忽而念起另一件事情来:

  “尉迟公子,我能问一下,你这体内的寒湿之气,是怎么得来的吗?”

  知道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即便是过了这许多年,尉迟明翊清朗的脸容,还是不由微微一白。

  显然,那并不是一件愉快的回忆。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正当夏侯缪萦后悔自己是否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之时,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却慢慢响了起来:

  “我七岁那一年的冬天,跟着娘亲回外公家,路上途径一座雪山……出了意外……随行的‘侍’从,大部分都压下的积雪,砸的死的死,伤的伤……娘亲抱着我,也被埋在了雪地里……一日一夜,父亲才找到了我们……”

  沉重的回忆,压的尉迟明翊几乎喘不上气来,每说出一句,都仿佛被人抵着刀尖,在他原本以为愈合的心底,重又狠狠划过一刀。那些无数次在夜半惊醒他的噩梦,即使隔了这许多年,依旧清晰的如同昨日,挥之不去。

  夏侯缪萦望着面前男人脸上,一层一层漫开的隐忍的痛苦与悲伤,心中只觉不断的揪紧。

  长久的沉默。久到夏侯缪萦以为一切都会停在这里,不再继续下去。

  尉迟明翊低的不见底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重又响起:

  “从那儿以后,我便落下了这宿疾……但是,娘亲她,却再也没有能救回来……”

  整个房间,都仿佛回‘荡’着男人的最后一句话,盈满的悲伤,无处安放。

  夏侯缪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切的安慰,在此刻,都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最终,她能说出口的,也不过一句:

  “一切都过去了……你娘亲她在天之灵,也希望看到你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无论是在那时,还是现在,这都是她最大的心愿……”

  “你说得对。”

  眼底浮起的水汽,慢慢消散开去,尉迟明翊语声低缓,沉在过去的苦痛,虽依旧坠在灵魂最深处,那些刻骨的伤痕,却仿佛磨淡了许多,也许,总有一日,他留下的,只有对娘亲无尽的怀念,而非再如此刻这般掺杂太多的悲伤和疼痛。

  这么些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谈起这件事,也许因为他面对的是眼前这个‘女’子,他突然发现,一切似乎变得不那么困难。而她,带给他的安慰,远远多于他得到的。

  望着她,尉迟明翊心底突然划过一个极快的念头,他如此的想要留住这一刻,留住他在她身边的这种感觉。如果他与她,不过只是一场萍水相逢,在日后的岁月里,他是否会陷入无尽的失落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思绪,似一块重铅一般,坠在他的胃里,连带着全身各处,那种麻木的刺痛,都仿佛渐次苏醒,叫人如此难忍。

  “我也知道,我这身子,多半是好不了的……”

  尉迟明翊突然开口道,平淡的语声,如同说的是一件他早已接受的事实。没有希望的宿命。

  夏侯缪萦只觉心底一股酸涩的滋味,迅速的漫延开来,触动着她最柔软的地方。

  “怎么会好不了?”

  在理智苏醒之前,夏侯缪萦已经抢先脱口而出:

  “你放心,我已经尽我所能,将你治好……”

  尉迟明翊一双清眸,似乎因为这短短的一句承诺,点亮如天边重又升起的一抹辰光,压在眼底的火焰,冉冉燃起。

  “真的吗?”

  尉迟明翊听到自己低声问道。

  夏侯缪萦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窗外,朦朦夜‘色’,正渐次散了去,很快,又是新的一天。

  因‘药’里放了安神的东西,尉迟明翊很快便睡了过去,夏侯缪萦又为他把了一回脉,确定他体内的寒气,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望望外边已经大亮的天‘色’,继而想到自己竟一夜没有回煊王府,遂嘱咐了尉迟明翊的‘侍’从们一些注意事项,并且让他们转告他家主子,待得明日,她再来看他之后,便带着穗儿,以及由她看管住的环翠,向着煊王府回去。

  方出了行馆的大‘门’,便看到一辆马车,恰好停在了她们面前,夏侯缪萦并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即要绕道而行,只是,帘布掀开,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男子,却令她不由脚步一顿。

  男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难得的有微微的怔楞。

  这种反应,倒不像是装的。夏侯缪萦心里顿时定了定,至少证明这完全是一个意外,面前这个男人,并非特意跳出来找她麻烦的,这就好。

  夏侯缪萦想着要不要假装没看见他,大摇大摆的从他身边经过,男人凉薄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抢先一步响起,说的是:

  “这么早,三王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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