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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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是个雪天。<strong>糖hua.</strong>--

  .xin.bsp;漫天飞舞的雪末子,飘飘洒洒的浮在半空中,以一种诗意的姿态扑向大地。夏侯缪萦掀着车帘,任由飘飞的雪‘花’,不经意的拂到她的脸上,微凉的触感,极快的在肌肤上化开,漫开细致的刺痛,叫人有种麻麻的清醒。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夏侯缪萦不由有些沉默。

  她前日曾经答应,今天要去看望尉迟明翊,结果今天一大早,穗儿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大半天,她一直在为她忙活着,这件事不知不觉就耽搁下来,等到尉迟明翊的‘侍’从来请她的时候,已是过了晌午……她知道,这样的雪天,对尉迟明翊体内的湿寒之气来说,是最最难熬不过的时候,心中不免为着自己竟忘了对他的允诺,而微微内疚,所以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之后,她便打算坐着尉迟明翊准备好的马车,去他所住的行馆……只是,甫出府‘门’,便遇到刚刚从外回来的赫连煊,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夏侯缪萦记得当时,他瞥向她身后的尉迟明翊的‘侍’从时,那种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原以为多多少少会是一场风‘波’,但最终,他只淡淡的问她,要去哪里,她也只答要去为一个病人诊症……然后,便是一阵拉的极长的沉默。

  犹如暴风雨前可怕的宁静。

  就当夏侯缪萦以为他会发作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再多问一句,只伸出手,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然后,轻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这样亲昵而自然的一个动作,这样平实的八个字,却叫夏侯缪萦胃里一阵疼痛的揪紧,直到现在,还未消散。

  这样的赫连煊,让她如此的陌生。她分不清,为她做着这一切的那个男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

  她不懂得分辨。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这样转变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爱吗?不,这个字眼,太沉重了,那个男人,给的起吗?她又要的起吗?

  奔驰的马车,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行馆到了。

  甫推开房‘门’,便是一室如‘春’的温度,扑面而来。

  夏侯缪萦看到站在窗边的那个男子,强忍着僵硬转过身子来,于是,微微一笑,唤道:

  “尉迟公子……”

  尉迟明翊声音低沉:

  “夏侯姑娘,你来了……”

  煮的刚刚好的白毫银针,有清新而幽冽的茶香,缓缓萦绕在空气里,叫人心静的温暖。

  “在下这样冒昧的请姑娘前来,希望夏侯缪萦姑娘不要见怪……”

  飘渺茶香,在两个人之间,蒸腾出一层薄薄的雾气,尉迟明翊清润眉眼,微微垂低,在这叠叠雾气里,若隐若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119;&119;&119;&46;&109;&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

  夏侯缪萦只觉心底柔软的一处,被轻轻触动。

  “怎么会?”

  盈润一笑,夏侯缪萦道:

  “原本我就答应今日来看你,结果一早被其他事情耽搁了,是我失约了……”

  抬眸,尉迟明翊望向她。像是要确认某些东西一样,然后,夏侯缪萦看到他与她对视一笑。

  心中一动。夏侯缪萦微微瞥开眼眸,停了一会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遂道:

  “让我先帮你把一下脉……”

  尉迟明翊眼睛抬起,又垂了下去,然后伸出了手。

  冰冷手腕肌肤下缓缓跳动的脉搏,让夏侯缪萦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上面,却也同时她不由感到有些难过。

  尉迟明翊像是能察觉到,突然开口道: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一句话,倒叫夏侯缪萦更平添几分涩然。

  “况且,自从你前日帮我诊治之后,我已经好了很多……”

  轻淡一笑,尉迟明翊低声续道。

  夏侯缪萦心底松了松,也忍不住笑开:

  “那你介不介意我这个大夫,再帮你扎几针?”

  气氛一时缓和下来,待准备妥当之后,夏侯缪萦取出带来的银针,一一在他身上的要‘穴’施开。

  两个人,一时无话。

  香炉里镇着的零陵香,在空气里一点点飘散开来,渐渐叫人宁静。

  夏侯缪萦思忖着该如何才能快一点将他体内的寒湿之气拔除,诚然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就连她也无多大把握。

  尉迟明翊犹疑的嗓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说的是:

  “夏侯姑娘……那日为着我的病,你一夜未归,煊王爷可有为难你?”

  夏侯缪萦怔楞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

  “没有……”

  敛去心底的那一丝莫名的尴尬,夏侯缪萦故作轻松道:

  “我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她,却不免汗颜。好吧,她撒谎了,关于前日这件事,她一个字都没有跟赫连煊提过,而且是故意惹恼他一般的让他误会。虽然他也口口声声的说派在她身后的暗卫,是保护她的安全,而非监视,但她很确信,她做过些什么,早就有人向他报告了。

  思绪不自觉的飘远。连尉迟明翊静静的凝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他待你好吗?”

  沉沉嗓音,蓦地响起,像坠着一块重铅,在空气里划过。

  “什么?”

  夏侯缪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愕的望向对面的男子。

  尉迟明翊感觉到,渐渐回暖的四肢百骸,似乎因着她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眼,复又爆开微微的刺痛之感。

  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毫无立场相问,但是,他的心,早已先于一切理智,不受控制。

  “来西秦国之前,我曾听过一些有关十三公主与煊王爷的传闻……”

  夏侯缪萦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那一抹异样,只是微微一愣,旋即释然。

  “那些传闻,我自己也听过……”

  无所谓的一笑,夏侯缪萦倒是浑然不在意,调侃道:

  “呃,若将那些千奇百怪的流言蜚语,串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话本……”

  这便是否认了。显然,面前的‘女’子,并不想多提那些传闻。或许,真或者假,都不重要。

  尉迟明翊开口道: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突如其来的歉意,倒叫夏侯缪萦有些措手不及。

  “不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并不介意,你也别放在心上……”

  顿了顿,续道:

  “况且……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是他刚才对她说的,现在,夏侯缪萦特意借来一用,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尉迟明翊望着面前的‘女’子,她清丽脸容上,盈盈笑意,一点点在她颊上绽开,似雪地里的一朵‘花’开,明亮而灿烂,清润的不掺任何的杂质,如同茫茫雾霭里,那一线璀璨的日光,穿破云层,照透人心底的一切黑暗与‘阴’霾。

  他突然如此的羡慕能够拥有她的那个男子。

  绷紧的身子,漫开某种钝重的疼痛。像是被一记巨石,狠狠碾过一般。

  尉迟明翊咬紧牙关,试图扶着桌子站起来,不过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似耗尽他全身的力气,光洁的额头,渗出汗水。

  “尉迟公子……”

  夏侯缪萦赶忙扶住了他。

  “我没事……”

  尉迟明翊下意识的想要将挣脱她的搀扶,一颗心却不听使唤的贪恋着她覆在他身上的那种温暖,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温暖。

  “我这副身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嘶嘶轻笑,却充满悲凉。

  夏侯缪萦心底不由一颤。

  “会好的……你只是太紧张了……”

  夏侯缪萦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替他‘揉’搓着掌心:

  “放轻松……”

  纤细滑腻的指尖,在他的皮肤上,划下一道道热流,似痛似麻,原本几乎已经麻木的身子,渐渐恢复知觉,尉迟明翊只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在这一刹那,动‘荡’如‘潮’,呼啸着、咆哮着,从灵魂最深处的漫延而上,迫不及待的想要冲破腔子。

  干燥的掌心,如水浸过,在他的一切思绪之前,尉迟明翊已经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就像是他期待已久般。

  夏侯缪萦只感觉一股温凉的肌肤,包裹住她,溢满不确定的小心翼翼,彷徨,甚至带些不可抑的微颤。

  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的手势,就这样一顿。

  “好些了吗?”

  夏侯缪萦轻声问道,握在男人掌心的一双手,同时滑了出来,覆上他的脉搏。

  自然的一个动作,尉迟明翊却已明白,刚才是他僭越了。

  “已经好多了……”

  ‘抽’回覆在‘女’子指尖下的手腕,尉迟明翊嗓音微沙,疏淡而有礼。

  夏侯缪萦切脉的手势,不由有些僵在原地。

  空气里有些尴尬的沉默。

  “尉迟公子……”

  夏侯缪萦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气氛莫名的诡异。

  但这样的称呼,却只让尉迟明翊感觉她与他是如此的疏离。

  “姑娘若是不介意,就直接唤在下的名字吧……”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无转圈余地,尉迟明翊亦不打算收回。

  夏侯缪萦愣了愣,然后含着“明翊”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终究还是有些别扭,唤不出口。

  “不如我以后叫你尉迟大哥吧……”

  她承认,这个称呼,似乎更折中些,不那么让人觉得尴尬。

  尉迟明翊抬眼望了望,清朗眉目里,一片浮光,影影绰绰,晦暗明灭。然后,淡淡道:

  “好。”

  这样一来,夏侯缪萦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夏侯姑娘,今日多谢你替在下诊症,天‘色’不早了,雪天路滑,姑娘早些回去吧……”

  温淡疏漠的语气,显是逐客一般。

  夏侯缪萦心中一动。不由望向对面的男子。

  尉迟明翊却并不看她。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只静静的望着窗外蔼蔼白雪,眸底幽远,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映出来。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夏侯缪萦开口道。

  却被尉迟明翊拒了绝:

  “这几日,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麻烦夏侯姑娘了……”

  语声一顿,续道:

  “我吩咐人,送姑娘回去……今日有劳姑娘了……”

  背对着她的身影,听不到任何的情绪,似话已说尽。

  夏侯缪萦心中一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能开口道:

  “那尉迟大哥,你自己保重……若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到煊王府找我……我先回去了……”

  夏侯缪萦等了一会儿,男人却没有回头,忻长的身形,在偌大的房间里,却似形销骨立的孤单。

  夏侯缪萦没有再说什么,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尉迟明翊听着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关起的声音,耳畔回‘荡’,久久未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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