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胤,你可当真?”
在茹胤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后,君冥如此问他。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却也仅仅一瞬便坚定的点头,“当真。”
君冥忽然笑了,越笑越厉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茹胤沉默不语,他也觉得自己的提议确实异想天开。
他说——带着妖魔两族回万魔宫吧,将神殿归还神族。
可,神仙妖魔间的关系远没有这么单纯……不,或许,他该换个角度,换个说法——神仙妖魔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单纯,叫做不死不休!
即便没有一万三千年前的那场神殿之乱,神魔也绝不可能相安无事,只要拥有借口,神族便跃跃欲试等着讨伐妖魔以昭正义之气。反之亦然,一旦拥有机会,魔族也定会屠戮神仙。
事实就是这么回事而已。
可他还是向君冥提出了这般愚蠢的建议。
果然,得到的是拒绝。
“小胤,你可曾想过,若我携妖魔两族夺路而逃,神女阁会如何行动?”
“老老实实放虎归山吗?”君冥轻笑着摇头,“不!不会!他们会高举正义之旗一路杀到我的家门口。不管是万魔宫还是万妖山,他们都必定赶尽杀绝,绝不放过!”
一如当年他对神族所做!
无法否认,君冥是对的,茹胤沉默着,他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君冥似乎是想安慰他,艰涩的声音极轻又说的磕磕绊绊,“这,又是,注定又是一回血流成河,你,你若见不得,就……走吧。”
茹胤并不意外,但他回神殿站在这里却也并不是为了再度灰溜溜的离开。
于是,他重整旗鼓,“若是……和谈呢?”
君冥没有立即反驳,他便一鼓作气,娓娓道来,“总要给彼此一个和平共处的机会不是吗?难道神魔之间真要如此不止不休的战下去?若到时候当真是谈不拢,再战也不迟……”
有一句话戳疼了君冥的心。
神魔间真要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下去吗?这话,当年他也问过!
他自然希望不要!若非是站在善恶两头,他又何须非要将自己变成正义的一方?
可结果却很讽刺!归根结底,并不是谁坐在神殿里占着神君之位就代表着正义,这不同于妖魔间「胜者为王,胜者皆正义」的理念,代表正义的是神本身,而他们这些妖魔……正可谓是无论身在何处都是恶。
当初!纵使千辛万苦都没能如愿以偿的,所以才尤其勾动着他的心,即使理智一再告诉他这并不可能,可他还是想要相信、想要抓住这份微小的……几乎可以说是渺茫的希望。
“是你放了神女不是吗?既然你连神女都能放过,便说明你执着的并非神君之位……”
果然,还是小胤足够了解他,可小胤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既不执着权位,又并非嗜杀成性,何不……”
茹胤还在游说,大约这是他多年来话说的最多的一回。
可他并未说错,确实是他放了夭夭。
用一万三千年去验证一个决定的对错已经足够了,既然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么神殿就不再是他所需要的。
让他执着的,从来就不是权力与杀戮,而是……
目光沉沉的落在了茹胤身上,君冥问道:“自盘古争战至今,如天平两头,正邪两端,你何以以为凭一己之力便能改变神魔格局?”
这种对立更像是应天地之道而生,阴阳的两极,如善与恶,如白与黑,如爱与憎,如……正与邪!
“并非胤一己之力,还有……你。”没有尊称他一声神君,君冥看得出,他家的小胤是在打感情牌。
却,无法拒绝!
其中未必不包含着他的希冀!
君冥想「见一面又何妨?」。
终于还是答应了,与神女阁战前议和的事宜被提上日程。
「请和帖」由使臣送往神女阁,茹胤曾毛遂自荐可君冥不许,甚至威胁茹胤——「若是他非去不可,那便取消和谈,要战便战」。
也明白自己背负叛徒之名的立场,茹胤没有坚持,只是免不了会品尝失望,为又一回错过了能与夭夭见面的机会而黯然神伤。
或许,就是要失去一回才能更懂珍惜。
他曾经以为,他对夭夭不论抱有何种感情都无所谓,因为爱了也并不代表就要得到!他不打算为这份感情所驱使,他打算冷眼旁观的!
可事实却远远出乎意料。
夭夭的步步靠近,他半推半就的改不了他们的关系,可他却依旧以为那没什么大不了,直至……
是第几天找不到夭夭?他恍惚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痛苦如酿酒一般在身体里一点点入侵,他疲惫不堪,疼痛不支,麻木不已!
随着越来越久,痛便越深入骨髓,痛到麻木也依旧得不到轻松,那份压在心头的失去才是真正的魔咒!
所以,即使艰难他也要奋力促成神魔和解,他要为他和夭夭争取一个能对未来说可以的机会!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夭夭在努力地走向他,这一回,便换他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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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小剧场·阿云去
“本君有意促成神魔共存,于此,众卿可有异议?”
事关妖魔两界存亡,岂能无异议?可看一眼眉眼清冷的茹胤再看看神色含冰的茹云,众妖魔都歇了心思。
狐仙林三剑客并不是说着好听的,胜者代表着一切!
既无异义,君冥便又问:“哪位愿做信使出神女阁?”
慌乱中都低下了头,就如过去妖魔无人敢上九重天一样。
“我去吧。”淡然的调子,说话的人是茹胤,也只比茹云快了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而已。
“哼,”君冥冷笑,“你还知道自己是神族的叛徒吗?”
犀利的话刺向茹胤,茹胤无言,这一点他不曾忘,只是君冥不知他早已去过神女阁。
但也不保证安全,上一回是眸异想见他,可归根结底他似乎并无目的,只是单纯的,任性的,想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把而已。
“阿云去,你给我老实待着!”
恍神刹那间,君冥已拍板定案,茹胤下意识地往茹云看去。
“是。”看不清她神色的悲喜亦听不出她言语的哀乐,茹云淡然领命,漠然的甚至有些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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