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皇城也是著名旅游景点,朱棣站在东华门前的广场极目远眺,能望见文华殿绿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隔着一条白色的警戒线,线外游人如织,线内两名锦衣卫巍然屹立,明明只有两个人,望上去却有如山峰般不可逾越。
他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足足十分钟不见那两名锦衣卫移动,左边那位把沉重的等离子枪挎在肩后,右边那位却只佩了一把绣春刀,左手牢牢握住铜铸的被摩擦锃亮的刀柄。
朱棣又等了一阵,下午一点时分,初号太阳的阳光始终温和,那两名锦衣卫额角却渐渐地渗出汗珠,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被烤成深色的皮肤往下淌,待到汗水蒸发殆尽,两人的脸侧竟然结出一排盐花!
感觉差不多了,朱棣把路边摊买来的咖啡一口喝干,罐子捏扁,随手扔进垃圾筒。因为十九区没有这么严格的垃圾分类,扔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被好心的清洁阿姨提醒,选择了可回收那边。
他谢过清洁阿姨,习惯性地想把手揣进裤子口袋,又觉得手指有点粘,皱了皱眉,改为背在身后。
朱棣笔直地走向东华门,他走得从容不迫,自然得就像远行归来的游子回到自己的家,脚步声被淹没在众多游人的喧哗里,身形也被人群遮掩得若隐若现,所以,除了东华门前的两名锦衣卫,竟没有其他人多看他一眼。
他接近那条白线,踏足那条白线,越过那条白线!
“嘀——”
警报声直冲云霄。
…………
……
皇城对付这样的意外情况也算是极有经验,每年大大小小的演习都有无数次,警报声乍响,第一件事便是疏散广场上的游客;第二件事是关闭宫门,暂时扣留宫殿内的游客;第三件事才是集中守备力量捉拿刺客。
因为只是最低级别的三级警报,皇帝陛下和锦衣卫指挥使都没有被惊动,东华门内的诸位内阁大臣也没有特意通知,驻东华门的那名千户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刚走到门廊附近,“砰”一声,门外摔进一个人。
千户本能地脚下急刹,那人倒在地上呻/吟翻滚,脸朝向内侧,让他立刻就认了出来,失声叫道:“邓雷!”
邓雷也看到了他,忍痛道:“杨千户,刺客厉害……”
他想说这刺客气势惊人,很可能修习了某项国术秘典,他站在东华门外看了他们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他和另一位守门人一动也不敢动,总觉得浑身都是破绽,就像被狙击手的红外线瞄准镜在全身要害依次扫过,那种百战余生的煞气几乎凝聚成针,刺得两人从皮肤到内腑都隐隐作痛!
因为早就升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刺客跨进警戒线,他和搭档立即发动攻击,搭挡的等离子枪瞄准腰部以下,他的绣春刀斩向头脸,这本是两人多年来最默契的对敌方式,斩伤擒获无数,却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刺客面前败下阵来。
那名刺客跳起来避开了等离子枪口,邓雷的绣春刀也从砍他的头脸变成了斫向腰侧,这还没完,他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身躯,顺着转身的力道踢出一脚,邓雷便飞进了东华门。
杨千户急忙上来扶起邓雷,他被踢中了左胸,心脏绞痛,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东华门驻守的锦衣卫共八百人,能做皇帝的守门军,当然各个训练有素,不用指挥便选定位置埋伏好,剩下二十来个擅长近身搏斗的精兵,聚拢在杨千户周围,跃跃欲试地等待他下令。
杨千户把邓雷交给其中一名手下,示意其余的精兵统统出去迎敌,他自己则脸色铁青地走上东华门,站在门楼往下俯瞰。
游客已经被疏散干净,偌大的广场上留下许多摊贩来不及收走的零碎商品,几只鸽子走来走去,啄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爆米花……杨千户眯起眼,看到亮晶晶的爆米花从门洞里往外撒,引来更多白羽红喙的馋嘴鸽子。
“好啊!”他怒极,刺客居然还有空喂鸽子,这是真没把锦衣卫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翻来覆去地扇他的脸!
既然刺客不把锦衣卫当人,杨千户觉得,他们也没必要再讲什么人道主义了,当下竖起右手食指和尾指,狠狠地往下一挥,这是告诉所有东华门前的锦衣卫——生死不论!
广场上即刻响彻等离子枪的爆破声。
…………
……
朱棣从兵马司脱身以后径直去了北镇抚司,本以为北镇抚司会因为命令逾期象征性地罚一罚他,然后连夜把他赶回十九区,毕竟按照帝国的法律,除了太子,其他成年皇子必须驻守各区,不能在首都多待。
可他没想到的是,北镇抚司罚他为皇城测防!
朱棣立即从这条命令里看到了龙椅上那位皇帝陛下的影子,让他扮演刺客,这是警告或是试探?他没兴趣去深究,所谓帝王心术,就是他永远有资格有能力恶心你,而你除了被恶心别无选择。
于是朱棣听话地来了,赤手空拳闯入东华门,心里默记着一条一条锦衣卫失误的地方:门卫攻击力太差,本该镇守东华门的锦衣卫千户不知去了哪里,兵卒的反应太慢,大部队五分钟以后才赶到……
他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故意在小摊上捡了一包爆米花喂鸽子,果然激怒了锦衣卫千户,他看到门楼上那人打出手势,迅速把爆米花整袋抛出,空中扑朔朔降下来整群鸽子,白色翅膀张开,将他的身形遮掩在后。
等离子枪响,鸽羽和鲜血四下飞溅,朱棣早就借着遮挡爬到门洞顶端,张开手脚稳稳地攀往。
皇城是能进博物馆的老建筑了,东华门也有数百年的历史,锦衣卫们射击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尽量集中在一点不对外发散,所以朱棣躲在门洞顶部非常安全,连皮都没擦破。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离子枪的爆破声响了足足八分钟,那群鸽子都快被切割成碎片,烧灼成青烟了,终于又有脚步声缓慢接近。
走在最前面的只有三个人,中间那位穿着他熟悉的锦衣卫千户的制服,满脸凶狠中透出期待,像是捕获了血食争着饱餐一顿的野兽。
朱棣心中一动,那三人再走近些许,他迅猛地下扑,目标准确地骑住那名千户,双腿夹紧他的脖子往左侧疾翻,顿时将他头朝下砸倒在地。
“都别动,”他钳住那千户的喉咙,抓紧时间,抢在第二轮射击前掀开了遮脸的帽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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