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朱标被校园广播的音乐声吵醒,他迷迷瞪瞪地躺平好一会儿,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终于想起自己不是在徐家,而是已经住进国术学院的……员工宿舍。
想到这点的刹那,朱标“唰”一下坐起身,从半梦半醒变得清醒无比。
他记得辞别时徐家父子意外的表情,徐添寿自恃身份不好追问,双胞胎却不客气地问了半天,听到他说起“国术学院”“四皇子”,原本蠢蠢欲动的郭大路瞬间消停下来,默默扮演着惨遭抛弃的大狗。
这群人果然是有秘密的,朱标看着他们父子舅甥拼命打眼色,心里也生出很多感触。无论如何他都感激徐家在他初到首都时提供的帮助,也很感激郭大路的友谊,但他始终是一个外人,他们没法信任他,他也不敢承受他们的信任,彼此间无形的隔阂让双方都不好受。
所以他独自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朱标动作迅速地在三分钟内洗漱完毕,十秒换好衣服,他穿完鞋袜以后站在门边回头看了看,没发现遗漏,“砰”地拉拢了房门。
这是一幢**的小别墅,是的,没错,就是别墅,上下两层,超过三百平米,前面还有个跟客厅面积相等的院子,属于国术学院主任级别以上员工的福利住房。
尽管已经住进来三天,朱标仍然缺乏真实感,他站在院门前回头仰望,入目粉墙黛瓦庭院深邃,这样一幢文物建筑似的淮扬民居,就归他所有了?
“啧啧,”他非常小家子气地咂巴了两下嘴,算算时间来不及,这才喜滋滋地返身跑走了。
破晓第一缕阳光落在他身后,落在荒芜的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落在一块脏兮兮圆滚滚,被泥土和尘灰遮掩了本来面目的鹅卵石上。
朱标迎着朝阳奔跑,他兴兴头头地跑出栉比鳞次的别墅区,沿途有小桥流水素竹萧萧,一个上百米高的木质水转翻车作为标志性建筑耸立在远处,怎么瞧都像是地球时代的江南水乡,而不是大明的国术学院校园。
他在校园外面看到连绵不绝的围墙,以为国术学院很大,有幸住进来以后,发现真相是国术学院非常十分超级无敌得大
足足跑了十分钟,朱标终于跑出魔法系的范围,当然,沿途没有遇到其他同路人,因为目前魔法系从上到下,由教职员工到入学新生,统统都只有他一个。
沿着荷塘绕过起分隔作用的围墙,进入中央园区,人立刻变得多起来。朱标先是望到一班穿白绸功夫服的太极系学生,又遇见背着刀的刀术系和挎着剑的剑道系学生,都爱穿轻飘飘的圆领襕衫,跑起来一个赛一个飘逸。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劲装短打扮的少年,瞧那双骨节突出的大手就知道是学拳的,据说拳上功夫和脚下功夫每个系分九十几个班,什么心意拳咏春拳八卦拳,谭腿地趟门自然门,行家看手脚就能一眼分辨出来。
朱标越跑越慢,四面八方汇总过来的人流却越来越多,人群闹哄哄地涌入中央园区的广场,在升旗台下按照各系各班自动分流,井然有序地排布成方块,准备开始新一天闻鸡起舞的晨练。
所谓国术学院,又名武术学院。
…………
……
每天凌晨四点叫起,四点半集体晨练,这是国术学院老院长定下来的规矩,新院长上任三天,目前似乎没有要更改的意象。
广播里放的音乐只是自然界的各种声音,柔缓的风声缠绵的雨声清脆的流水声,目的是帮助学生们疏理身心,更容易集中精神,也不会干扰他们练习各门各派不同的武术。
所以朱棣带着一众行政人员站在升旗台上往下俯瞰时,觉得各系分别之间虽然花样百出,但方块内还算是和谐一致,除了某个系,没有感觉特别突兀,与整体氛围格格不入的地方。
这唯一不和谐的某个系嘛,自然就是新任院长乾纲独断硬要成立的魔法系,负责实务的吏员们不敢拿眼去偷瞧四皇子,心里却可以大肆嘲笑。
广场很大,按照各系划分出平均的面积,魔法系的左边是少林系,就见一群小光头脸色复杂地频频朝右看,右边堪比足球场的偌大空地上只有一个小个子的少年,朱标顶着台上台下或善意或恶意的诸多目光,伸胳膊屈腿儿,认认真真地做着……广播体操。
他动作规范,比比划划尽量标准,边做边思考着一个困扰了他三天的问题为什么每次抬头都觉得四皇子在看他?
是他太自作多情吗?朱标借着昂首动作往升旗台望了眼,因为距离太远,上面的人都小如蚂蚁,他只能看清四皇子站在人堆前面,是一只穿着跟大明国旗同色的杏黄袍的蚂蚁,脸似乎朝向这边,五官什么的根本看不清。
但他就是知道四皇子在看他,再多人的目光他都可以无视,只有朱棣的目光像小火苗那样细细地舔着他的脸颊,让他忍不住要躲,躲不掉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炸开。
朱标叹口气,停下正在做的不记得第几节体操,目光投向升旗台,大大方方地朝四皇子挥了挥手。
台上的众吏:“……”
朱棣微微一笑,他今天不只穿着杏黄袍,头上还戴了顶翼善冠,和平时穿着军礼服的冷硬刚毅不同,穿国服的四皇子气质显得柔和许多,这样凝眸浅笑的模样,几乎算得上温柔了。
因此惊掉了旁人一堆下巴。
邢一围就在这时遮遮掩掩地摸上台,这位锦衣卫百户最近背时走霉运,一身鲜亮的飞鱼服似乎也变得暗淡无光,左手捏成拳头,右手焦躁地握着绣春刀的铜柄,躬着身子在人群中穿进穿去,脚下悄无声响。
“殿下,”他在朱棣耳后轻声禀报,“刺客的来历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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