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从晚上烧到凌晨。天亮的时候,城西已是一片焦土。人们陆续离开,太阳升起之时,城内的这片区域,却静到听得见风声。
福顺一楼。
南宫瑾像是才发现福顺后院有如此清幽、小桥流水的所在,虽然清晨的晨雾仍未散尽,还是让人将早餐摆在这里。
铁刀堂秦满仓、秦永森,带着十多名骨干堂众,齐刷刷站在南宫瑾面前,把小院占的满满当当。
“僻巷内女尸已处理干净。当时让其逃脱,请总堂主责罚!”秦永森恭敬请罪。
南宫瑾不让人注意的微微皱眉,“秦堂主,此事不要再提。”
秦满仓也觉得不妥,立刻大声道:“铁刀堂上下,誓死追随二少爷。”说完,更是跪下行大礼。身后十几人也跟随秦满仓跪行大礼,大声道:“属下等,誓死追随。”
南宫瑾笑了笑,“大家请起,这本就是你们努力挣来的。于我,只想还荆州一个清静罢了。”说着,轻扶秦满仓,秦满仓顺势起身,“各位累了一晚,在福顺用个早餐,快些回家休息吧,后面还有很多事要仰仗各位,可不能累坏了。”
秦满仓笑着让秦永森带大家先去前堂用饭,自己留下。
南宫瑾指指身边,让秦满仓坐下陪自己用餐,“这次,损失大吗?”
秦满仓脸色沉重,“铁刀堂这次总共出了一百八十人,伤亡约六成。主要是对付乐水堂时,没算到他们在没堂主坐阵的情况下,居然还分了堂众接应。多亏栖凤庄成先生援手,不然,我们铁刀堂就算是胜,也只能是惨胜。”
“乘风堂的情况呢?”
“我让堂众一直留心,基本全灭。乐水堂应该还有不到一成的人剩下,不过重伤的多。后来,外人越来越多,不好下手了。”
南宫瑾点点头,“人怎么处理,你看着办。不过,不管是乘风、乐水,报上来整堂全灭就不好看了。”
“属下省得,必不会留后患。”秦满仓想了想说:“李姑娘现在在铁刀堂,救治各处送至我们那的伤者,很是辛苦。”
南宫瑾又笑起来,“是啊,李姑娘可是荆州良心,一身正气。我派人去请她了,后面的事也要她一起努力才好。毕竟她也是荆州三堂其中一堂之主。”
不多时,成兆锋扶着赵凤鸣到了。南宫瑾迎上去,“义父来的早啊。可用过早餐?”也扶住赵凤鸣。
赵凤鸣笑起来,“你们二个干嘛?是真觉得我老的走不动路了,非要扶?”
“大哥,这里有门槛,总要扶一把的。”成兆锋小声说。
“是啊,杜岭说过义父恢复情况很好,但这里都是石子路,小心些好。”南宫瑾也笑着说。
秦满仓起身迎上,“赵庄主。”
“秦兄,不必客气。”
四人围桌坐下。赵凤鸣郑重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双手交于南宫瑾,“总堂主,此为栖凤堂名下财产、及堂众名册,请过目。”
南宫瑾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笑着接过,“义父……。”
赵凤鸣摆了摆手,打断他,“总堂主,以后明面上切不可再如此称呼。”
“是。赵堂主,栖凤堂情况如何?”南宫瑾很听话,直接改口问。
赵凤鸣答道:“栖凤堂重伤二十九人,死七人。死者后事,栖凤堂会妥善安排。”
南宫瑾点头,“一会李姑娘也会到,赵堂主和她谈过?”
“是,她没问题。”
“既然如此,可否向栖凤堂讨个人?”
“谁?”赵凤鸣看着南宫瑾问。
“林实,林先生。”接着又苦笑一声解释起来,“不瞒几位,对于荆州,平阳还真是什么都没给。李姑娘不太擅长经营,就这么些家底,万一……,所以,想让林先生辅助李姑娘。而且,接下去就要考虑三堂该如何经营了,既然大家在一起过日子,总要比原来更好才是。”
赵凤鸣也笑道:“好吧,反正我身边就这么几个老兄弟,吴在新是早被你骗去泉州了,每每看他的信,总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呵呵,总堂主安排就是。”
一会,李蔷到了,秦满仓唤秦永森进来,一桌子人坐的满满当当。
南宫瑾先向各人行了一礼,“这次乘风、乐水火拼,南宫确实始料未及,多亏各位临危不乱,平息此事。不过,乘风堂堂主洪继朋已被乐水堂众杀害,乐水堂堂主杨文田已潜逃,下落不明。另外,我也收到官府文书,杨文田全族因私通敌国、偷铸军械业已下狱。”拿出总堂主令牌,接着说道:“因此,南宫瑾在此清理门户,杨文田从此不再是南宫门下,乐水堂撤堂。”
接着转身向李蔷道:“李姑娘,若不嫌弃是否愿入南宫门下?”
李蔷轻轻叹气,“李某早已无人无财,是二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现在乘风堂损失惨重,希望李姑娘能担起堂主之职,重建此堂。当然,乘风堂之前名声太差,如果再已此为名不仅污了南宫氏,也是污了李堂主。所以,以李堂主之见,此堂该为何名?”
李蔷低头想了想,“我们这一系以刚直、君子传派,就如利剑,勇往直前。可惜……。既然是一剑派遗脉,那就叫遗剑吧,遗剑堂。”
南宫瑾笑起来,“遗剑堂,好。从此后,乘风堂改名遗剑堂,原乐水堂名下所有产业由遗剑堂全部接收,驻地在原乐水堂的宅子。林实为遗剑堂副堂主,辅助李堂主。至于堂众,李堂主,除了一直跟随的人以外,还请李堂主接收原乘风、乐水二堂幸存堂众,当然如果这些人实在不堪,还请李堂主直接清理了,不要坏了门风。”
李蔷拱手,“属下明白。”
南宫瑾微笑道:“遗剑堂现在人少,没关系,慢慢来。我们把日子过好了,堂堂正正做人,不怕不来人。”又对大家说:“接下去,大家要商量下怎么过日子了。”
这一谈就到了晚上,期间林实也被叫来讨论。大家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听南宫瑾阐述祥记和南洋的设想,以及南宫氏通达全大明的货运。毕竟谈的是怎么赚钱的事,没多久都各抒己见、出谋划策。
秦氏以镖局起家,对于货运这一行,也有自己的想法。李蔷对这方面较为薄弱,但也仔细听大家讨论,偶尔插上几句,好在林实已经代表遗剑堂,除私下为李蔷讲解外,还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虽然,谈了一天并没确定之后该如何经营,但明确城西的重建由栖凤堂和铁刀堂合作尽早完成,而乘风堂所留的产业,由铁刀堂清点后,全部用于本次城西重建,不足部分二堂平摊。这也是给荆州府一个交待。遗剑堂,尽快整理、接收原乐水堂产业。而之前乐水堂、乘风堂欠下的债务,南宫瑾让林实核实后,由成兆锋约债主,私人欠债南宫氏自是不还的,只是杨文田用乐水堂名义欠的,倒是有些难办,当然南宫瑾还是打着能不还就不还的主意。
散了之后,留下了赵凤鸣和成兆锋。
“成叔,听说你和刘缄之关系不错?”
成兆锋憋了一天,几乎没讲过话,听南宫瑾问他,怔了下,“还行,平时经常约着喝酒、听戏。”
赵凤鸣也怔了下,随即想到什么,摇头道:“你还是不想留铁刀堂?”
“不是不想留,而是要有二手准备。再说,也没人说荆州只能三个堂,是吧?”南宫瑾笑道,看着听到这个想法又呆了呆的成兆锋问:“你觉得秦永森、秦业怎么样?”
成兆锋见南宫瑾问自己,索性老实回答:“不怎么样。秦永森这个人,感觉行事有些不合时宜,秦业好像很低调,也没什么风闻。也不是说他们不好,反正之前也没怎么接触,只知道什么事都是秦老爷子做主。”
“就是啊。铁刀堂只有一个人——秦满仓,可惜他真的年纪大了。就算他现在坐阵铁刀堂,之后呢?秦永森实在……有限,秦业根本不是他孙子,看他的样子,也没想过要怎么培养,不然也不会把所有财产给了我。”
“阿瑾,其实我们栖凤堂也是如此。”赵凤鸣发出同病相怜的感慨。
“义父,怎么会呢。”南宫瑾笑起来,“吴叔叔、成叔、林叔,连庄里的厨子都身怀绝技,这还是我看到的。栖凤庄有这么厚的底蕴,实话说,我收也收的不好意思。再说,李姑娘可以是堂主,谁说蓉蓉不可以是?下次,给她找个夫婿入赘,赵家有后的。”
赵凤鸣也笑了,“我给你那本册子上倒还真不是全部财产,扣除了蓉蓉的嫁妆。不过,照你的意思,这嫁妆是不用了。”
南宫瑾继续笑道:“铁刀堂这次伤了原气,要恢复几乎没可能。其实,秦满仓也清楚,好在秦永森不是洪继朋,如果我真不再是荆州的总堂主了,求求义父,应该也能保他无忧吧。”
赵凤鸣白了他一眼,“有点出息,现在这荆州三堂,还能是谁的?要保人,自己保。”
成兆锋看着南宫瑾,“那个李蔷,我一直在看。唉,你又给钱又给人,她好像也没怎么感激,这事做的,亏不?”
“成叔,李姑娘可是义父推荐的……。”
“是啊,大哥推荐的时候,她还有个一剑派,但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就那十几个老的老、小的小。”成兆锋是真心觉得亏。
“李姑娘可是名门正派出身,义父推荐的一直都是李姑娘本人,而不是一剑派。按我们之前的计划,你觉得李姑娘会参与?怕是,早就骂我们一声‘卑鄙无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南宫瑾解释。
成兆锋轻轻笑了笑,“这倒也是。”突然灵光一闪,“你和大哥打的是挖衡山派墙角的主意吧。原来的一剑派,一部分归了衡山、一部分入了南宫门下,接着就看哪边日子好过了。反正他们衡山现在是要钱不要人,我们这边是要人不要钱,哈哈,用不了多久,南宫氏就是荆州第一了。”
南宫瑾苦着脸说:“谁说我不要钱?乐水堂欠的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可是全家最穷的一个,当家的还一文不给。”
成兆锋就当没听到,越想越有趣,大笑着说:“哈哈,就算杨文田搅了局,结果好像也一样。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要留铁刀堂的。”
“留铁刀堂是因为没实力一口气换掉三个堂。说实话我本来想的三堂,一、栖凤庄,镇得住场子,当时还想着,推荐义父为总堂主,这样甚至荆州都不用设三堂。总之,有了栖凤庄,不论我做了什么,回去至少不会挨骂。二、找个能改变南宫氏在荆州名声的,比如现在的李姑娘,她是名门正派,这谁都知道,她入了南宫门下,所以南宫氏直接洗白。三、荆州商会。”
“嗬,你真敢想。”成兆锋树了个拇指,“荆州商会本就松散,那些商人又各个唯利是图,怎么弄?一个个说服?”
“当然不用。你都说了唯利是图,让他们看到利,怕是吵着闹着都要入了。”
“你要他们干嘛?又不能打。”
“成叔,要会打干嘛?他们会赚钱,再说,我又不要他们全部收入,收个一成、半成的,也够了。”
成兆锋想了想还是问:“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你钱?”
“问到点子上了。等我京城回来,找刘缄之,如果真成,先全部放到栖凤堂下。”
“你要用南洋?”赵凤鸣终于开口。“怎么合作?”
南宫瑾揉了揉鼻子,“没想好,所以要等京城回来。再说现在荆州这么个情况,也要有些成果,才好说话。”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