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二天功夫,南宫瑾就已经和整支商队上上下下的人都混熟了,当然包括李墨。特别是有天错过了宿头,南宫瑾露了一手烧烤的技艺,现在全队见到他都是‘王大哥’、‘王老弟’的招呼声。
不过,杜岭就没他这么好心情了,成天心事重重的窝在车上。终于南宫瑾忍不住,边赶车边问:“喂,我又没死,你用得着每天哭丧着脸?”
杜岭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盯着前面那辆灰布盖着的车发呆。
“喂,杜岭。”南宫瑾见杜岭不理他,有些担心起来,看着他问:“怎么啦?”
杜岭仍是不理,靠着车厢,似乎连眼睛都没眨。南宫瑾伸手摸摸他额头,杜岭居然吓的跳起来。南宫瑾担心的问道:“怎么啦?不会病了吧?别坐外头了,进去躺会儿。”
“没、没病。我,那个,我不知道……。对了,我该叫你什么?”杜岭支吾了半天,呆呆问了句。
南宫瑾奇怪的看着他,“我跟大家说我叫王勤,你是我表弟。我知道这几天你都没睡好,到下个点还早着,进去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不不……。我坐这里就好,你去睡吧,我来赶车。”杜岭说着,要接过他手上的缰绳。
“杜岭、杜岭。”南宫瑾一手抓住他,让他好好坐着不动,“这几天你一直魂不守舍,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去睡了。”杜岭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说完就钻进车厢,也不拉下门帘,仍是这么靠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面的车。
他这样的举动,真让南宫瑾怕了,小声说:“到点后,我和老蔡头说一声,如果行程不急,我们多住一天,你好好休息。”
“不不不不……!”杜岭又跳起来,强调道:“我、我只想快些到,到了我就安心了。快些到!”
“到土默川?但这支商队不到土默川。我们半路就要和他们分开,到时会更辛苦,现在能休息就尽量休息。”南宫瑾细心解释。
“不到?”杜岭惊讶的样子,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接着又压低声音问:“那、那,李墨跟我们走?”
南宫瑾狡猾的笑笑,“他估计跟不上。”
“那,那他还是跟着商队了?”杜岭焦急的问。
“必须的。难道你要他跟着我们?”
杜岭拼命摇头,追问:“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和他们分开?”
“要出关以后了。这个季节,如果没意外,路上会遇到个部落,他们的头人我熟。”南宫瑾笑着说。
杜岭心情似乎好了点,但不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头,眼睛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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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那天,柳壹跑去书院,对山长施了个媚术,让他告诉全书院,学习半个月不准回家,半个月后来一次考试,测试今年有哪些学生可以下场考一考。还让他发通知给每个学生家里,告知此事。为保险起见,对跟着的堂众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让他以为学堂里两个看上去有些像的孩子是承钧和承锐。事完,又急急跟上车队。
接下去几天,她也不得不佩服两个孩子了。特别是承锐不吵不闹,累了就在车厢里睡觉;无聊了,两人下棋、看书。承钧在车篷上挖了两个小小的洞,能看外面的风景。至于吃的,他们自己带了些,杜岭几乎天天来车边上转好几圈,给吃的,看看他们好不好。不过,南宫瑾好像发现什么,盯他盯的很紧,有次还差点掀开了这车的盖布,让杜岭很是抓狂。好在,她发现的及时,带着兄弟们打了个哈哈,说是要点货,拉开了。
当然,还要解决孩子们拉撒的问题。她故意给了杜岭几只陶罐,告诉他这东西可以解决问题,只要记得倒就好,还贴心的配了盖子,杜岭果然悄悄给了两个孩子。
现在,她没办法的倒不是两个孩子,而是杜岭。这种状态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发现。听老蔡头说,出关还要二天。
今晚又是露宿。天越来越冷,南宫瑾帮着大伙一起搭帐篷、升火,自从露过厨艺之后,他就成为商队的大厨,只要露宿,他就包做所有人的晚餐。
就算柳壹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菜很好吃,就算相同的食材,还能变着法子做出不同的菜来。
这天又是露宿,柳壹端着一碗肉干疙瘩汤给坐车上的杜岭,“喂,你大哥在那边吹牛,你怎么不过去?”柳壹实在无语,就这么些天的功夫,杜岭眼圈发黑,无精打采,更是瘦了不少。
杜岭呆呆接过不吃,仍是盯着那辆车。
“趁热吃,暖暖身子。你大哥做的,味道不错,吃完还有。”
杜岭点点头,吃了两口又发呆。柳壹拿出只酒袋,递给杜岭,“上好的剑南春。来点?”
杜岭盯着酒袋发了会呆,摇头。
“不喝?”柳壹看着杜岭,“这东西别名‘解千愁’。不管什么问题,喝过之后都没了,你不试试?”
杜岭又盯了会,呆呆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杜岭一把拿过酒袋正准备喝,突然想到什么,看看那辆车、又看看远处的南宫瑾,还是摇摇头,把酒袋还了回去。
柳壹奇了,“不喝?真能解决所有问题噢。你是怕你大哥骂?”
“这是酒啊,喝了就醉了。可我不能醉啊。”杜岭苦着脸。
“放松些,都要出关了,没问题的。再说这里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现在这世道,连小孩子都聪明的紧,你担心什么?大不了回平阳嘛。”看杜岭仍是一幅呆呆的样子,提醒他道:“唉,你要再这样,那就不是回平阳了,是见阎王了。我听到你大哥在问老蔡头,下个点能不能多住一天,说你路上睡不好,要让你休息下。”
“什么?他、他要停!”杜岭急的跳起来。
柳壹拉住他,“来,喝一口。喝了就睡,他见你没事,就不会停了。”
杜岭不接,摇头。
柳壹火了,“我刚说的你没听见?大不了回平阳,能出什么事!”
杜岭被她吓了一跳,愣愣看着她,大概觉得她说的对,把心一横,抓起酒袋就喝。
柳壹露了个笑脸。这当然不是什么剑南春,只不过是普通烈酒里放了点*罢了,这个量睡二天没问题。而且,这药连师父都看不出,南宫瑾不会比师父更精。
南宫瑾回来的时候,还给杜岭带了块烤的香喷喷的大饼。只见杜岭醉倒在车上,脸红扑扑的,混身酒气,还时不时说着听不清的糊话。
“喂,杜岭。”南宫瑾拍拍杜岭的脸。
杜岭傻笑了两声,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啥。
南宫瑾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样也好。你不会吐吧?”
刚说完,杜岭就张开嘴吐了起来,南宫瑾急忙扶起他,靠着车辕外,等他吐够了,拿来水和手巾,替他擦洗干净、帮着换了衣服、盖上被子、放下车帘。接着赶马换了个地方,又是擦马、又是擦车。
没多久,全商队都知道,杜岭喝了几口酒就醉的一塌糊涂。李墨也过来看了看,想想车上没法住,要南宫瑾和他去前车。南宫瑾不放心杜岭,谢绝了。晚上,和衣坐在车辕上靠着车厢。
第一天,杜岭没醒,南宫瑾想着是不是酒太烈,喝的太醉了,忍不住向给酒的小伙计要了酒袋喝了口,也只是比一般的酒烈了些,只能说杜岭的酒量太差。
柳壹替杜岭给车里塞吃的,虽然她已经这么做了好几次,怕孩子冷甚至还塞过厚厚的羊毛毯子。
第二天,已到关口,因为天渐冷,排队出关的商队很少。远远看见,有两队明军在卸货检查。
柳壹没想到还要把所有的货都卸下打开。
威远卫本就有一堂驻守,就算化明为暗,也并没撤堂。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发现孩子们不见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是跟着商队走了的,到这里被发现也太可惜了。杜岭还醉着,本到是可以让他去放孩子们离开,现在……,唉。柳壹有些后悔下的药重了。
她向后看看,南宫瑾的那辆车并没跟上,李墨已经下车去了南宫瑾的车上。老蔡头让几辆车排好,准备通关检查,还打算去问问南宫瑾是不是一起走。
商队人本就不多,除了每车一个车把式外,还跟了五、六个押货的伙计。
柳壹想了想,走到那辆货车前,装着要掀布盖,大声的自语道:“唉,前面出关了,明军要一件件开箱检查。老蔡头要我们卸货,真辛苦啊。”边说,边把所有的布盖全部打松,还给孩子们留了个很大的空隙。又说:“这事真麻烦,最后面那辆车也没跟上,那个姓杜的也不知道怎么啦,出不出关也不知道。这么多货让我一个人怎么搬呀。唉,算了算了,过半刻钟,再多叫几个伙计过来。”说完,拍了拍布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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