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祭海风波

  三座坟墓,孤零零在野外的土坡上,长满了杂草。【】花家三人的坟墓1,都没有墓碑。老爹奋勇殉难,但因是外姓,不能进入陈氏宗祠。另外两个是老娘和哥哥,他们尸骨无存,只象征性的建立衣冠冢。

  花虎默默拔草,他将陈灵送回家,独自一人来到这里。从来没有人拜祭过的墓地,杂草丛生,显得异常凄凉。

  “爹娘哥哥,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吗?是我把你们害死了吗?”

  花虎泪如雨下,几乎痛哭失声:“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你们好狠心啊……”

  花虎泣不成声,历经生死,耐住寂寞,满腔热情却被恶意曲解,而且是念念不忘的亲人!他难于接受。

  “唉”一声沧桑的叹息在身后响起。花虎止住悲怆,抹掉眼泪。他知道老族长来了,也没有转身。

  “族长爷爷,我真是那个不祥的人吗?”

  “别理他们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老族长怒道:“都是一群不开化1,小心眼的家伙!”

  “孩子,你受委屈了!”

  花虎心中大悲。家人相续离开,自己九死一生,久违的温暖,让他不能自已。但他强行忍住,他的眼泪,只能给父母流。私心话也只能给父母说,内心的软弱之处,自此隐藏起来。

  “好孩子,坚强点!记得爷爷船上跟你说过的话吗?”

  花虎这才记起船上的一番话:无论能力多大,无论走多远,这里都是根。有些事情,不要往心里去!

  “走吧,喝酒去!今日为你接风!”

  陈摇家门口,摆着两桌酒席。村里所有的壮丁都在,不到二十人。老族长一家,还有陈氏兄弟一家,所有和花氏关系较好的,都来了。满满坐了两桌,各自笑谈。

  这样的规格,妇孺都不能入席,端着饭碗,聚在屋里边吃边聊。

  酒是劣质酒,几碗下肚,舌头卷起来,声音放大,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顿时一阵乱哄哄。

  “感谢老族长,各位叔伯为我接风,花虎先干为敬!”他站起来,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起身,干了下去。

  “爽快!”

  “今日的事,小虎哥不要往心里去!”有人说。

  “对对”众人附和“妇人见识短,舌头长,回头再收拾她!”

  花虎点头道:“诸位请放心,小虎明白!”他也不多说,又干了一碗。

  陈观道:“这事就算过去了,日后绝不允许再发生!”

  转向花虎道:“小虎,说说你是怎地逃回来的。”同时出海的几条船,就他一个回来,十余人全军覆没。

  花虎将遇到风暴失散,被海水冲上棕榈岛简单说了。没有提到他的秘法。

  众人唏嘘不已。老族长说道:“过几天祭海吧!”众人同意。

  花虎忽道:“族长爷爷,诸位叔伯,我花家在此独门独户,应该不是原住民吧?”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老族长摇头道:“小虎,是不是原住民不重要,重要的你就是东观村的!”

  陈观也说道:“我和你爹虽不是兄弟,但手足情深,你不用多虑!

  陈摇叫道:“老子和你爹也是过命兄弟,一同杀敌,一起喝酒!等你长大了,再杀他娘的!”众人附和。

  “诸位叔伯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知道来自何处。日后也好寻根,再说认祖归宗,乃是人之大事。否则岂非不忠不孝?”

  “有道理!只是你老父生前并未多说,咱们无从知晓!”老族长说。

  “确实如此,你爹从不肯多言,恐怕有他的苦处。”

  花虎失望,原本以为他们多少知道点,结果老爹口风太紧,谁都无从得知。

  “会不会来自质国?”一人忽然说道。众人都一惊,都看向他。这人三十多岁,名叫陈龙,虎背熊腰,也很彪悍,他继续说道:“质国皇族姓花!”

  “别乱猜测!”

  “如果真是,恐怕不好办了!”

  “姓花也未必就是啊!”

  众人又乱哄哄,说个没完。花虎顿住,虽是猜测,未必没有道理,都是姓花,可能性不小。但老爹就是抵抗质国入侵才的死的,这就令人费解了。

  “质国也好,漠国也罢。小虎要寻宗,日后总会寻得着。不用急在一时!”老族长开口,众人安静下来“小虎也不小了,给他谈一门亲事,也好持家,大家说可好?”

  众人轰然叫好,当下窃窃私语。

  花虎腼腆:“族长爷爷,此事不急。小虎一事无成,何以为家?人生大事,晚些在谈不迟!”

  老族长道:“正因为是人生大事,才要慎重对待,宜早不宜迟!”

  陈观道:“认祖归宗是大事,成亲更是大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爹娘都不在,陈伯正该替你做主。不过”他顿了一下,又道:“相亲最重要的是八字合拍,咱们一个大老爷们,恐怕不方便。此事需婆娘们去操持,才好说话。我看弟妹就不错,嘴巴利索!”

  众人大声叫好,各自端碗,大口喝酒。陈观说的弟妹,正是陈摇的婆娘,陈灵的娘亲。

  这女人耳尖,这边说话全听到,笑着从屋里出来道:“小虎哥是该相亲了,有婶娘我把关,保准错不了!”

  陈灵也欢叫道:“小虎哥哥成亲咯!”

  窘得花虎闹起大红脸,辩解道:“不是,是他……”

  众人轰然大笑,一时间气氛热烈,这事也就定下来了。

  “鲜郡那群狗日的,占我海域,抢我鱼场!这日子没法过!大家倒是拿个主意啊!”陈龙舌头打卷,已有七八分醉,把这事捅了出来。

  陈观暗叫不妙,要阻拦已经来不及。这事本来说好不在接风酒席上谈,免得破坏气氛。另外也怕年轻人冲动,不但坏事,还可能去送死!

  但酒后很难压住憋屈,何况个个五大三粗,性如烈火,不吐不快。陈观叹了口气,只能由他。

  陈摇重重放下酒碗,酒溅出大半:“杀他娘的去!”

  众人大叫“杀狗日的!”

  场面渐渐三失控。陈观大叫:“大伙i听我一言!”

  “有屁快放,杀人要紧,谁耐烦听废话!”陈摇杀气直昌,对老哥也不客气了。

  “住嘴!你当老子怕事么?要送命,先安顿好老婆孩子,别他娘让人给趁了,再去不迟!”陈观冒火,呯地把碗摔得粉碎。

  众人被唬住,彼此看了看,都悻悻坐下。

  所有人松了口气,这帮人发狂,还真不好收拾。还好陈观气势足,也点中软肋,不然后果难料。

  “谋而后动!”老族长道。

  “谋个鸟!几个村联合,也弄不过他们,还怎么谋?不如一刀一枪,杀个痛快!”陈龙愤怒不已。

  “你也知道谋定的都不行,这样蛮干,与去送死何异?”陈观说“你们身上的箭伤是怎么来的?若不是人家不想闹出人命,你们还有几个活着?”

  “哎”陈摇抱着头蹲下,憋屈不已。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大伙回吧!”

  众人都不甘心,却也无可耐何,纷纷散了。

  当晚,老族长,陈氏兄弟,陈龙和花虎五人继续喝酒,商量祭海的事。祭海时常进行,都有定例,准备些祭品就好。

  气氛有些沉闷。今晚是家宴,陈观的老婆孩子都入席。她娘家周氏,附近村的。也就三十出头,但被阳光晒黑,看起来老了些。不过她显然起了调节作用,开起花虎的玩笑来。

  “小虎哥,打算娶什么样的女人?”

  花虎大汗,他没想过,嗫嚅首说不出话。

  “漂亮的!”小陈灵拍手喊道,笑嘻嘻的好不可爱。

  “说得好!”几人大笑。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周氏不依了:“漂亮顶什么用?能有贤慧持家的好么?”

  几人面色古怪,无比暧昧。但没人说话,陈摇无奈,不得不摆出架子:“既漂亮,又贤惠,就更完美了!”

  “我倒是想,当家的要不你来?”

  “还是你做主吧,我一个大男人做媒,怎么成?”众人鄙视,陈摇喝酒,假装没看见。

  “我自己会找!”花虎斩钉截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得知我懂我。我也一样,知她懂她!”

  众人错愕,他才多大?就要自己做主?有道是婚姻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置可否。

  “我的事暂放一放。还是说说渔场的事吧!”

  “我们人少,他们人多,就这么简单!”陈摇叫道。

  陈观哼了一声,说道:“鲜郡和我们是近临,早就垂涎我们的渔场。加上我们的人折损过多,无力与他们对抗!”

  “他们船大人多,过度捕捞,致使渔场失衡,难于为续。质国的疆域他们不敢去,所以打我们的主意。”

  “他们凭借船坚人众,霸占我们渔场已经数月,咱们都不能近前。”

  “就没有可说理的地方?”花虎问。

  “说理?交手都交了好几次了!陈龙,给他看!”陈摇大声道。

  陈龙扯开褂子,肩窝上两处箭伤,一左一右。伤是好了,留下疤痕难于消散。

  “理倒是说了,应佐将军说不好管,让咱们去都城。说得倒轻巧,哼!”陈观愤愤不平的哼了声,却不敢多说。

  “既然这样,那就以暴制暴!”花虎淡淡道。

  几人一惊,疑惑正要问。花虎摆手道:“这事好为办,交给我吧!”

  “小虎哥,别开玩笑!”陈摇一脸不可思议。

  “放心,交给我就行,我自有办法!”

  “不行!”陈观断然拒绝“先不说你能力有多强。单说你是花家的一根独苗,就不可单独涉险。这事没有商量!”

  花虎无奈“好吧。”

  陈观见他不再坚持,也放下心:“有必要联合各村共同打击,这回咱们火攻!”

  “怎么做?”陈龙问。

  “多准备小船,装上可燃物品,遇上了,放火烧他娘的!”

  几人兴奋起来,确实是个好办法,就是损失有点大,渔船都来之不易,毁掉了就很难补上。不过事到临头,也没有更的办法。

  “那就这么定了!陈龙负责联络各村。陈摇保养船和准备物品。小虎在船队出海前,不许离开!”陈观以不客置疑的口气,吩咐完毕。

  花虎纵有小心思,也不好违拗。不过他要发威,哪时都可以,除了太高调。陈摇他们也没意见,事情就定下来了。接下来派人打探,就能定动手的日期了。

  “还是婶娘帮你吧!不然由着你,得等到猴年马月?”周氏见他们谈完,继续老事重提。

  “不错”几人正要离开,见状附合“有人帮忙操心,多好的事,就听婶娘的罢了!”他们笑着,一起走了。

  花虎苦笑,无话可说,由她吧:“全凭婶娘做主。

  “这就对了!”周氏咯咯地笑“对了,你在陈叔这儿睡,还是回去?婶娘都给你备好了!”

  “谢婶娘,我回家!”

  第二天,陈摇让女儿叫花虎吃饭,没找到。结果老族长陈氏兄弟一起出马,找遍全村都没影。

  “应该是出海了,早说酒席上别谈,这个陈龙!”

  “别说那没用的,现在该怎么办”

  “派两人出海,找回来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这孩子!”

  几人到了沙滩上,却发现船没少。因为准备祭祀,所有人都不再出海。

  花虎这时候已经在海底两百余里处,例行练功。这里源力倒还可以,鱼也不多,大型的更少,可能是人族活动频繁的缘故。

  东观村,平静而祥和。人们各自忙碌,有的协助陈龙东奔西跑,有的帮陈摇保养船和准备各种物品,各有分工,有条不紊。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两天。

  这天一大早,海滩上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不下四五百人,并且还有人流往这儿赶。

  海边摆上三个香案,上面摆好供品,纸钱等物。

  东观村全村出动,只除了那不见踪影的花虎,有人出海找了两天没找到,无奈之下只好返回。附近村落,重要人物都来参加。对于祭海,相当重视。

  太阳升起,万道霞光普照。海面风平浪静,似乎知道这一个重要的日子,给了好天气。

  仪式开始,白发苍苍的老族长和几位老人手持风幡,口中念念有词,绕着香案走,不时催促人斟酒和烧纸。

  人群鸦雀无声,就连淘气的小孩都乘巧地站着。

  半柱香后,几个老头做法结束。人群分批上前祭拜,男人先拜,退开后轮到妇人上前。

  十余个妇人齐齐跪倒“恳请海神驱逐瘟神,勿使我族人再遭难!”

  “拜求海神,驱赶丧门星,永保平安!”

  “万能的海神啊,请将把灾祸带给我们的人,赶出村庄!我等永感恩情!”

  “…………”

  后面,齐刷刷又跪一群人“请海神为我们做主!”

  老族长陈氏兄弟陈龙,以及其他壮丁,一个个心往下沉,冒着冷气。

  “赶走花霸!”

  “花虎滚蛋!”

  不知谁先喊道,一群人跟着大喊,响彻海滩。

  老族长陈氏兄弟满腹苦涩,发生这种事,他们始料末及。

  外村人看得目瞪口呆,东观村发生了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不可思议。

  “你们欺负人!小虎哥哥不是这样的!”小陈灵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别说了!”周氏连忙捂住她的小嘴。

  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来,“哼”陈摇铁青的脸异常狰狞,重重哼了声。没人吭声,这家伙不太好惹。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眼尖发现海面有异常。

  众人顺着手指看过去。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一个黑点在移动,速度很快,正朝这里飞来。

  “是海神吗?”众人心中一凛。

  “海神显灵啦!”有人跪下,后面的人跟随,这下,所有人全都跪下,磕起头来。

  当众人起身观望时,所谓的海神已经消失不见。半响后却见花虎**的从水里爬上沙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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