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头有些毒,明明才是早春,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萧含清抱着一盆文殊兰,特意站在大太阳底下,额上的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滚,小脸都让晒得有些发红。
当然不是因为抱了一盆花就累成这样,萧含清这是原地跑了好几圈,这才弄成这副大汗淋漓的样子。
人来了!
萧含清眼睛一亮,抱着文殊兰假装吃力地开始挪动步子。
“母后千岁,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今日真是太巧了,皇贵妃居然和皇后在一块走着。
萧含清小心翼翼地放下文殊兰,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微微小口喘着气。
皇后身后有专人打着华盖,瞧见萧含清这幅样子有些怜惜:“你这孩子,大热天的还抱着一盆花,身边怎么也不跟个丫鬟。”
后面有仆从上前两步,给萧含清递了块湿帕子。
“谢母后,儿臣并没有贴身丫鬟,至于这盆花,不是我的,”萧含清一脸天真,还特意将文殊兰抱到华盖阴影下小心护着。
“不是你的花你这般小心做什么,还跟个宝贝似的,”皇贵妃果真容貌出众,一剪柳叶眉下两只明媚的眸子,如清水般泛过波澜,声音娇俏,一点都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
萧含清脆生生地回答:“是皇长姐叫我搬的,我连饭都没吃,”俨然一副有什么说什么的老实模样。
皇后在听到萧含清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的时候就开始不露声色的皱眉,见小姑娘热的满头大汗却还如此小心这盆花,甚至连口饭都没吃。
这离午膳的时间,怕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这孩子本来就看着瘦弱,去了德阳殿果真是叫欺负的不行。
皇贵妃听得笑容一滞:“这孩子说什么呢,德阳怎会叫你搬一盆花,她身边那样多的丫鬟......”
萧含清撇了撇嘴:“我不知道,还说不搬就不让我吃饭。”
恰巧这时候萧含清的肚子咕噜一声,叫在场的人听得明明白白。
皇贵妃看了一眼皇后,柳眉倒竖出口喝道:“放肆!你怎能随便污蔑你皇长姐?!”
萧含清吓得缩了缩身子,眼神立刻委屈了起来,可怜巴巴的尽量往皇后身边缩,像是在寻求庇护。
“母后......”
果然,萧含清生得娇小,这样糯糯的一叫,皇后心早就软了,沉声道:“皇贵妃冲一个孩子凶什么,含清才多大,怎么会撒谎?倒是德阳,一向骄纵惯了,竟然欺负自己的亲妹妹至此!”
皇贵妃脸上失了颜色,柔美的眸子变得锐利:“娘娘这话怎么讲?德阳是正一品的公主,向来知书达理,倒是这个孩子品行不正,听说前几日还偷了德阳的镯子。”
又是那个破镯子!
萧含清突然挺身出来,护在皇后身前有些凶巴巴的说道:“皇贵妃娘娘怎敢对母后不敬?这样以下犯上,难道就是宫里的规矩吗?”
没等两人反应,萧含清一头扎进皇后的怀里可怜的缩着,红红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道:“若我是母后的孩子就好了,皇长姐仗着皇贵妃娘娘的身份高贵,不给我丫鬟,指使我干活,连饭都不让我吃!今日一见皇贵妃,果真气势逼人,连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皇后本来就和皇贵妃不对付,自己执掌六宫凤印,偏生皇贵妃圣宠在身,比自己这个皇后派头都大,往日也就算了,今日居然敢当着皇女的面顶撞自己,实在是骄横无礼!
怪不得德阳公主那般作风,还不是仗着皇贵妃在这儿撑腰。
萧含清这一番话说的巧妙,直接将萧含桢的跋扈归作皇贵妃对皇后的不敬,吓得皇贵妃本来准备好的说辞都忘了,连忙低下头行礼,急急道:“皇后娘娘,臣妾绝无不敬之心......”
“行了!”皇后不高兴的扬声:“你平日怎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本宫不和你计较,只是今日这孩子的事情,若是真的,你这个做母妃的,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
“走,摆驾德阳殿,”皇后命人将那盆花抱上,亲切地拉着萧含清,方才这孩子冲上来护着自己的那股劲儿,真是叫自己意外之余心中涌上一股热流。
“含清莫怕,母后带着你回去。”
皇贵妃在后面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连忙提裙跟了上去。
刚进了德阳殿,皇后没让周围的人通传,就听萧含桢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野丫头,你怎么抱个花这么久啊?”
皇后脸色一变,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喊道:“德阳公主”
萧含桢本来在屋子里正浇花,听到这一声吓得手上一抖水撒出去一半没来得及管赶紧跑了出去。
见院子里站着皇后和自己的母妃,连忙行礼。
“母后,母妃,你们怎么来了?”
“本宫今日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将你妹妹欺负成这样!简直目中无人,娇姿狂妄!”
皇贵妃在旁边勉强笑道:“含桢不是这样的孩子,姐妹之间帮忙搬个花盆,不至于上纲上线到如此程度,”一边说一边给萧含桢递眼色。
萧含清连忙说:“她有那么多丫鬟,凭什么指使我去,况且我还没吃饭。”
萧含桢一点都没弄明白自己母妃的用意,叉起腰嘴巴一撅:“你胡说什么?谁知道你搬个花这么慢,错过午膳是你活该!”
“放肆!德阳,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皇后怒火中烧,看着萧含桢这般飞扬跋扈的姿态,哪有一点皇室血脉该有的礼仪。
“本宫问你,怎么你妹妹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萧含桢被吓得跪下,没来得及回话又被萧含清抢白:“第一天皇长姐就给我打发到别出去了。”
“那是因为那两个丫鬟犯了错!”萧含桢提尖了嗓子,那丫鬟还不是因为冲撞了萧含清才被赶走的。
“够了!简直胡闹!”皇后眉心郁结,被吵得心烦:“你自己瞧瞧自己哪还有一点长姐的风范,含清住在你这儿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
“真是越长大越不叫人安心,学的东西都还给先生了,这《内训》,你也给我抄一遍!”
“母后!”萧含桢失声叫道,着急的看向自己的母妃,希望对方能替自己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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