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回到冰井台寓所已是夜里亥时,寒秋九月的邺城比建康十月还要寒冷一些,尤其是夜里,气温已接近冰点——
听卫兵说清河公主慕容钦忱几次派人来问他有没有回来,陈操之善解人意,知道慕容钦忱的心思,只饮了几口葛仙茶,便披着大氅带了八名扈从去铜雀苑,现在他可以自由出入邺宫了——
邺宫中珍宝已搬取一空,宫人也只剩永寿殿中服侍清河公主的二十名宫人,守卫邺宫的军士都知道清河公主将嫁与陈操之,所以见陈操之夤夜入宫都是当面肃然、背后窃笑——
胭脂武士萨奴儿一直在苑门边等着,当即领着陈操之穿过铜雀苑去永寿殿,一边说道:“公主今夜情绪甚是低落,或许脾气会有些急躁,如果有冒犯处,请陈将军怜惜她,莫要责怪。”
陈操之“嗯”了一声。
冷风嗖嗖,有冰凉的雨丝拂过脸庞,下起寒雨来了,从苑门走到永寿殿足有两里多路,陈操之的衣裳都半湿了。
——寝殿小室内燃着两个兽嘴铜炉,炭火黑红,比室外温暖许多,慕容钦忱刚刚淋浴过,此时长发披垂,穿黑色长袍,赤着雪白的足,跪坐在辽东白熊皮硝制的毡毯上,望着虚空怔忡出神——
听到宫人来报陈将军到了,慕容钦忱被惊醒了似的跳起身来,双手拢着袍襟,迟疑了一下,方道:“请陈将军进来。”
陈操之直入寝殿,见慕容钦忱赤足立在熊皮毯上,黑袍白肤,相映醒目,浅碧眸子睁得极大,那神情象是受惊的小兽,便温言唤道:“钦钦——”
慕容钦忱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钦钦是她的小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这么称呼她,今日她母兄南去,她孤独冷落到了极点,这时突然听到陈操之这么唤她,内心的委屈顿时化作眼泪倾泻出来,喉腔里呜呜着朝陈操之奔过来,扑到陈操之怀里,双臂死死将陈操之抱住,脑袋一下子搁在陈操之左肩,一下子搁在陈操之右肩,最后微微仰起头,瞧准陈操之的嘴,使劲亲下去——
陈操之有点应接不暇,这鲜卑公主真象是小兽了,连亲带咬,虽然咬得不重,但陈操之还是不敢动舌,生怕被咬得明天说不了话,只好咿咿唔唔安慰她,一手搂着她的小腰,一手轻抚其背脊——
慕容钦忱大哭了一场,郁积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渐渐收声,这时才感觉到了陈操之强健有力的心跳,似在一下一下撞击她柔软的酥胸,便轻轻从陈操之怀里挣开,看着陈操之脸上红一块、湿一块,不禁羞涩一笑,摸出一块绢帕,递给陈操之后赶紧转身坐回熊皮毡上——
陈操之擦拭了一下,走过去坐到慕容钦忱身边,问:“好些了没有?”
慕容钦忱点点头,身子靠过来一些,轻声道:“陈子重,再叫我一声——”
陈操之一笑,凑到她晶莹如玉的耳垂边,又叫了一声:“钦钦。”
慕容钦忱耳朵痒痒的,“嗤”的一笑,扭过头来,双臂就勾住陈操之的脖子,又使劲亲陈操之,温热湿润的唇在陈操之颊上、唇上乱啄,似乎陈操之不是叫她“钦钦”而是叫她“亲亲”——
陈操之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不让她乱亲,很近地凝视那一双幽蓝美眸,低声道:“钦钦,这样——,”十指慢慢滑进慕容钦忱乌黑丰盛的长发里,舌儿温柔而又热烈地吻进去,慕容钦忱稚拙地响应着,呼吸渐渐急促,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半晌,陈操之觉得自己快无法自制了,强自离开慕容钦忱的唇,微笑问:“好吗?”
慕容钦忱眼神迷离,眸光盈盈似要滴出水来,应道:“甚好。”又补充道:“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低头想了一会,又问:“陈子重,你有巫术吗?”
陈操之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慕容钦忱道:“你一叫我钦钦,我就觉得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就想着使劲亲你,觉得都快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陈操之问。
“就是,就是欢喜得不行了,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慕容钦忱认真描述着自己的感受,忽然害羞起来,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间,闷闷地道:“陈子重,你今夜就和我在这里吧——”
陈操之还没答话,慕容钦忱突然记起一事,说道:“等一下,我有一事问你——”
陈操之见慕容钦忱神情突然变得郑重,便问:“什么事?”
慕容钦忱低着头,问:“我母后与上庸王的事,是不是你传扬出去的?”
陈操之道:“不是,那是氐秦人传出的谣言。”
慕容钦忱如释重负,抬眼看着陈操之,说道:“你倒还记得自己的誓言啊。”
陈操之记起来了,当初他在金凤台发现燕太后可足浑氏与上庸王慕容评的私情,慕容钦忱也看到了,她让陈操之立誓不得把这事泄露出去,陈操之就说若泄露此事就让他不能离开邺城归江南,难怪前日在嵯峨山竹林精舍慕容钦忱指责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原来是怀疑他泄露了那个秘密——
陈操之心道:“这个秘密我倒真的没有说,不过我瞒你的事可也不少,而且我现在还真的滞留邺城不能南归了。”说道:“我答应你的事当然记得。”
慕容钦忱心里欢喜,即便陈操之是在哄骗她她也不在乎,有些女子的情感就是这么简单,她只要你当时对她好就足够——
慕容钦忱拉起陈操之的手,走进内室,把手搭在陈操之肩头,微微仰起头,美眸如梦幻,说道:“不管别人把我当作什么,在邺城,我就是你的妻。”说着,腰带松动,胸前一对活泼泼玉兔跃跃而出,浮凸圆润,如琢如磨,少女幽香四溢——
陈操之也不想压抑自己,那么就今夜吧,双手从慕容钦忱的黑袍伸进去,一手抚其酥胸、大可盈握,一手搂住她的细腰、秀圆纤巧,那嫩滑的肌肤宛如婴儿,摸上去没有半点瑕疵,滑不溜手,腰臀至大腿乃至脚踝的曲线完全可以谱成一支旋律优美流畅的乐曲,嗯,这曲子应该用洞箫细细的吹奏——
寒秋九月的邺城,一夜冷雨,花木凋零,永寿殿里却是春意融融,鲜卑女子的热情和野性尽堪陈操之驰骋,欢好之际,慕容钦忱总是让陈操之叫她钦钦,陈操之这么一叫她她就觉得浑身酥软,却又**勃发,孜孜以求——
……
九月二十七,桓石虔、檀玄诸将从晋阳、壶关派人快马急报桓温,壶关的慕容越得皇甫真游说,已开城出降,但晋阳的慕容庄却仗着晋阳兵精粮足,决心据城自守、不肯降晋,并派人向代国的拓跋什翼犍求援,准备连续代国与晋军抗衡,晋阳的燕军足有三万之众,慕容庄倚仗兵力优势还想歼灭晋军于城下,被桓石虔击败,便退回城中死守,桓石虔攻城数日不下,晋军伤亡惨重,壶关的檀玄已经分兵五千助桓石虔,桓石虔更请求桓温火速增兵晋阳——
桓温即命陈操之督蔡广、刘牢之、苏骐三将共一万步骑增援桓石虔,务必要在拓跋什翼犍越长城南下救慕容庄之前攻下晋阳,陈操之向桓温请求让慕容钦忱随行,或可让慕容钦忱招降慕容庄,桓温允了。
陈操之率军于九月二十九日启程,过魏郡、越太行山、过壶关,壶关现在的守将是建威将军檀玄,陈操之和慕容钦忱双双去见已归降的南安王慕容越,一席谈之后,慕容越答应追随慕容暐去建康——
十月初十,陈操之与蔡广、刘牢之、苏骐三将引一万步骑离开壶关赶往晋阳援助桓石虔攻城,十月十九日赶至晋阳城下时,天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大雪,陈操之对北地的早寒气候早有防备,军士早已配备了冬衣,还为桓石虔的一万五千将士带来了冬衣,晋军将士士气大振——
陈操之让慕容钦忱给晋阳城中的并州刺史、东海王慕容庄写了一封劝降信,用劲弩射进城去,次日,陈操之与慕容钦忱并骑踏雪而行,观察晋阳地形,晋阳城中的燕军已听闻美丽无双的清河公主到来,遥见其与一位容貌英俊的晋将并辔连骑、神态亲密,城中又传言燕主慕容暐已被送往建康、清河公主下嫁给了晋将陈操之,守城的燕军不禁皆感丧气,觉得最好的东西都被晋人抢夺去了——
晋阳是河西第一大城,居太行山、吕梁山两大山脉之间,北临汾河,素称雄藩巨镇,扼守汾河下游的广袤平原,物产丰富,占据了晋阳,并州之地就有了屏障,但晋阳大城墙桓高峻,易守难攻,靠普通的攻城战术是难以成功的——
陈操之一面借慕容钦忱与慕容庄谈判,一面命军士挖地道百余丈,十月二十九日深夜,猛将刘牢之率壮士五百人潜入城中,大呼斩关,开城门纳桓石虔兵马入城,那慕容庄也想着借谈判之机拖延时日,等待代国援兵,不料一夜之间城破,逃跑都来不及,晋阳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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