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四月,西安城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漫长的夏季,之所以说漫长,是因为从当下的四月开始算起,一直延续到十一月,将近七个月的时间里,西安都将沉沦在似火的热浪之中。
城内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说不上摩肩接踵,但也算的上往来如织。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人身穿清凉夺目的短袖短裤,而有人还穿着肥嘟嘟的羽绒服。两人擦身而过的刹那,忍不住地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任何的言语,但谁都知道对方眼神里清楚地显示着两个字:sb!
七步巷,是城内一条极其不起眼的小巷子,知道他的人很少很少。附近的住户虽然知道这里有条小巷子,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巷子口,不知道是什么年月挂上去的标识牌,早就被岁月的风霜斑驳成了一块稍稍碰触都可能崩溃的朽木,肉眼无法识别的三团淡淡的墨痕,隐藏着“七步巷”这三个字!
七步巷,巷如其名,宽约七步,顾命名之。
说来也怪,七步宽的巷子来往极为便利。但巷子两边的住户像是要故意避开,修建的房屋大都背靠着这条巷子。当然,并不是所有,只有一户人家,在巷子的最里面。如果不是这户人家在,也许这条巷子早就被莫名地“扩建”盖房了!
傅记当铺,七步巷里唯一的一户人家。
这年月,开当铺的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是当铺也改了名字,成了“典当行”!像这样还称呼为当铺的当然肯定也有,肯定是极少的。况且,随着信用卡、贷款的风行,一般人也不会再来这里典当物什。毕竟好好的一件貂皮大衣被当成“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的破烂棉袄”,任谁也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当铺分为两部分,前面是柜台,以前在那里进行典当交易。后面则是一处小宅院,用来住人。
我,傅傲楚,现任的傅记当铺的掌柜。此刻,躺在院子的老树下,轻摇着蒲扇,正准备来个回笼觉。
“老板!老板!你要的和记糖水!”
石奇,别称十七,傅记当铺唯一的伙计。我家的远方亲戚,至于有多远,我没用尺子量过,也量不过来。高中没上完,就踌躇满志地要外出闯荡天下。离想越近,理想越大,只可惜现实太残酷!最后来我这店里当了个小伙计!
我打开盖子,看着白嫩嫩的上面翻滚着一层红褐色的液体,眉头不由地皱了皱:“十七!我给你说了多少遍,我只要原味的,不要焦糖的!”
“老板,今天的原味双皮奶卖完了!就剩下焦糖的了!”
“十七,你给我少皮干!滚蛋!滚蛋!”
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十七轰了出去。我还能不知道这家伙的小心思。焦糖比原味也就多了一勺焦糖,要是没有原味的,再多的焦糖也造不出双皮奶了。
奶足味饱,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老板,老板.....”
睡得正酣,就听到十七在耳边不停地叫唤着,心里顿时怒火熊熊。我最恨两件事,一是别人踩我的新鞋,二是睡觉的时候被吵醒。
猛然坐起身,手里的蒲扇啪啪在十七的脑袋拍了几下,吼道:“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吗?”
“老板,不是我要吵醒你,实在是出了一件事情,我处理不了!”
我眉头不由地皱了皱,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什么时候冒出来是他处理不了的事情了。
“说吧,什么事情你处理不了!”
“老板,前面来了个人,要赎当!”
赎当?
wqnmlgb!心里不由地骂了一句。
“十七,大门被你的脑袋夹了啊!咱们已经三年没开张了,哪来的赎当!去去去,让他滚边去,少来咱们这里皮干!”
说完,我又重新躺下,把蒲扇盖在脸上,准备接着睡。
站在身边的十七犹豫了一阵儿,吞吞吐吐地说道:“老板,咱确实是三年没有开张了,可是来人的手里的的确确有一张咱们店里开出的当票!”
唰,我把蒲扇掀开,吼道:“滚犊子,咱们都没开张,哪来的当票!说,你tnd是不是背着我做生意了!”
“没有啊,老板,我冤枉啊!你要是不信,你去前面看看就知道了!”
提着蒲扇,气冲冲地朝着前院走去。
当铺的柜台很高,很高,高的常人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冒出头来。
来到柜台前,探了探身子,就看到下面站着一个人:脸色苍白,瘦骨嶙峋,虽然谈不上是竹竿一根,却也差不到哪去。
“是你要来赎当?”
“是的!”
“把你的当票给我瞧瞧!”
柜台的边缘晃晃悠悠地出现了一张纸,纸张泛黄,显然是有些年头了。好在保存的比较妥当,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没有损毁。
当头三个重墨粗字:傅記當!的确是我家当铺开出去的当票,确认之后,我就往下继续看去,这一看确实吓了我一跳。
【天字柒叁号长安七步巷,今有柳半山旧物鳞玉一块当本纹银三十两,言定每月三分行息,期限不限,认票不认原人,凭票本息取之,元和二十年七月六日票】
看完当票,我就不淡定了!这张当票确实是真的,而且的的确确写着认票不认人,凭票本息取之。可让我最跳脚的是票上还写着:期限不限!
我心里只想骂娘,当票咋还有这么个写法,怎么可能没有期限呢。更让我恼火的是,鳞玉是什么?元和二十七年又是多少年?这tnd的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伸长脖子看了看柜台下的那个人,淡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弱不经风,眼神却像是刺剑一样令人心悸。
“老板,当票已经给你,本息我也准备好了,麻烦老板把当物给我!”
“这个....这个......”心里骂道,我都不知道当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给你啊!
看出我的心虚,那人说道:“怎么?老板你不会找不到我的当物了吧?”
“怎么会!怎么会!你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找!”我脸上堆满了笑意,扭头确实一脸的冰霜,冲着十七说道:“你在这里看好了,我去给他拿当物!”
十七看我往后院走,好心提醒道:“老板,典当物不是都在库房呢吗?你去后院干嘛?”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典当物都在哪你清楚还是我清楚!”没好气地骂了他几句,我就急匆匆地朝后院走去。
鳞玉是什么我不知道,元和二十七年我也不知道。
我唯一能够解决眼前这个难题的,就是爷爷留下的账簿。
确切的说,这并不是账簿,而是由一张张当票装订成的簿子。这些当票的大都上了年头:宋元明清,隋唐秦汉,有几张甚至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年月的。
我也不确定这些当票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仅凭纸张本身就可以说的上价值连城。
不过,这些当票都有一个共通点: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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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当,也就是死当,是指当户未在规定的期限内赎回的典当物,既不赎当也不续当的一种行为。换句话说,这本簿子上的物品基本上都算是属于我们家了。
只是爷爷说过,这本簿子很重要,具体什么原因他也说怒出来。
总之就一句话,人在簿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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