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缇娜跑下楼梯时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因为她知道,西柯纳多死去了…………
虽然无比期望西柯纳多可以在科尼恩手中逃脱,但是理智告诉少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裁决者的实力绝对不是普通异灵者有能力对抗的,西柯纳多从被科尼恩发现开始根本毫无机会,他会死在这场逃亡的最开始阶段,而且……连告别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就是我给他带来的结局吗?”
从楼梯上一路冲下去,克罗缇娜完全不想考虑那些很可能正在二楼大厅等待着自己的贵族卫兵,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意思考,在此时此刻的少女心中,闪过的画面只有西柯纳多与自己初次见面时的那一幕幕。
那个时候年幼的克罗缇娜才刚刚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西柯纳多也只是一个隐藏着异灵能力的普通侍卫——在一次巧合之下,西柯纳多的能力被克罗缇娜发现,从此以后这位“暴露身份”的异灵者才被招揽成为了“铁玫瑰之王”的心腹。
克罗缇娜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给西柯纳多的许诺是“荣华富贵”以及“一生平安”来着,那个时候被许多势力挟持的她还只是单纯的为了利益希望得到一个能够随时保护自己的“影子”,而西柯纳多也只是单纯的走投无路希望留在王宫利用皇家巨兽的能力隐藏自己…………但是随着时间缓缓过去,随着许许多多事情的发生,随着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小事不断点缀,女王与影子早已经不再是那种单纯的合作关系,情感与羁绊早已经紧紧束缚住了两个人。
在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不得不年龄幼小登上王位单独面对政治风云的克罗缇娜心中,永远保护着自己的西柯纳多早已经变成了自己唯一的“家人”,而在一直小心翼翼生活、根本没有人生目标的西柯纳多心中,克罗缇娜也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意义。
如果说失去父母时克罗缇娜还太过年幼无法体会到生死离别的痛楚,但是在现在……少女已经明白所谓的“离别”到底是何等痛彻心扉了…………
“所以说……我的承诺全部没有实现,不管是父王临终的嘱托还是王国人民的期待,不管是对自己野心的决定还是对你忠诚的回应…………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女王,也许本就应该被送上断头台吧…………”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楼梯的尽头,被汗水打湿领口的克罗缇娜突然间瘫坐在了楼梯的边缘,她不想继续跑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逃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逃跑的理由,她只知道自己的人生真的非常失败,她根本没有成功兑现自己的任何承诺。
“不如就这样……结束在这里好了…………”
事实上就是如此,此时此刻的克罗缇娜已经想要放弃了,倚靠在扶手上,她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从楼下传递过来,毫无疑问那是至少十多名士兵一起踩踏地毯的沉闷声响,同时她还听见了另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音正在从楼上传来,显而易见那是科尼恩的步伐在像自己靠近。
克罗缇娜的绝望是有理由的,她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过…………
“嗤”。
好像水面被划开一样,在年少女王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楼梯的阴影已经变得好像浓厚的墨汁一样涌动了起来,这些影子编制交互,共同化作了一个有着裂缝的“门扉”,而从阴影构建的大门里,一双看起来并不比克罗缇娜健壮多少的手臂已经悄无声息抱住了少女——都没有给小女王任何发出声音的机会,沉浸在悲伤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她就已经被直接拉进了阴影。
是的,此时此刻二楼的楼梯附近有着大片大片的阴影,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照耀着楼梯的二楼灯盏已经被熄灭大半,阴影的蔓延仿佛肆无忌惮,同时这扇门扉的存在时间更是短暂无比,很快阴影的涌动便已经如潮水一般褪去,空荡荡的地毯上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于是等到卫兵们走上楼梯、科尼恩走下楼梯,裁决者与贵族卫队就这样尴尬的在仅此一条下楼的道路上碰面了,而他们……都没有看到自己正在寻找的那位女王陛下。
不得不承认,现场的氛围真的尴尬极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女王陛下在哪里?”
看到科尼恩的第一时间,打头的女侍卫长便拔出了利刃严阵以待,作为一个普通的卫兵,她可不认识裁决者,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卫队的普通士兵,虽然他穿着的铠甲是标准的侍卫全身铠,但是他手里那把闪烁着凛冽光泽的利刃却绝不是普通士兵的制式长剑。
所以……为什么这个穿着士兵铠甲却明显不是王宫卫兵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本应该在下楼之前就被截住的女王陛下又去哪里了?
一想到克罗缇娜有可能已经逃掉了,这位昨天才被调来王城的女侍卫长就觉毛骨悚然——她很明白自己担负的职责是多么重要、多么不容出错,而现在……直觉告诉她她已经把事情搞砸了…………
“你问女王陛下在哪里?王宫的楼层虽然不高,但是这种特意修建成回旋样式的楼梯可不是一个小女孩十秒钟就能跑完的,而且你们一直封锁着楼下,怎么可能没有看到你们的女王”?
完全不对女侍卫长指着自己的利刃感到任何特殊情绪,眉头紧锁的科尼恩只是平静的一边提出自己的问题一边谨慎的站在原地环顾周围,他很重点的观察了二楼位置的每一个窗口,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那十余盏熄灭的灯盏上面。
在此时刻,整个局面的氛围都已经降低到冰点了。
“这些灯盏是你们熄灭的吗?你们在一路上有没有发现其他被熄灭的灯盏?算了……我大概明白是哪里出现纰漏了,这可真是……令人头疼呀”。
手中的剑锋轻轻划过一片阴影,只见楼梯的影子就像被刀刃撕裂的薄纱一样被轻描淡写的切下了一个一厘米不到的小块,科尼恩的动作如此轻盈小心,以至于根本没人发现这个小小的细节。
当然……显而易见的是,科尼恩也并不会从中得到任何收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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