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封亦来到辽阳已经两个多月了。
在赵马监的一番调教下,封亦一个月来养马倒也养出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这一个月下来,封亦在养马棚中混得如鱼得水,还真没出过半点差错。
赵马监对封亦没有什么话说,很多事也就任由封亦自己去处理,他反倒落得个轻松。
在刚来辽阳的第一个月,俘虏是不能随意走出都事府的,但两个月后,见这些俘虏都挺安分的,这些金兵便也就放松了对这些俘虏的管制。
事实上,完颜少政是完全不担心这些俘虏会逃走,而且就算逃走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完颜少政对这些俘虏的心理抓得很准,知道这些俘虏,都是来自于溢榆关西边的燕云十六州,其亲人也都在燕云十六州,这些俘虏若想要回家,那就必须得经过溢榆关。而此时的溢榆关,已经在完颜少政的控制之下了。
更何况,辽阳府距离溢榆关足足六七百里路,这些被抓来的俘虏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应该乖乖地呆在都事府中,每个月还有十文钱的兵饷可拿。
这也正是完颜少政手腕的厉害之处,轻轻松松就将这些俘虏的辽兵转化成为了金国的士兵。
这些俘虏,其实都是汉人,在还是辽兵的时候,不但拿不到军饷,还时常被那些辽国贵族欺压,打仗的时候还得冲到最前面,但来到辽阳之后,有着这么好的待遇,只要这些俘虏脑子没进水,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一天,正是封亦的生日,而这个时间也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一段时间。
要是在往年,封亦人在关镇的时候,每年的这一天,田智受当年封天行和纪元的影响,每年的这一天都会给封亦和小兰过生日,小小地庆祝一番。想来,今年田智依然还会为小兰过这个生日,但封亦只能一个人过这个生日了。
想到这,封亦心中升起一股思乡之情,内心开始想念那个千里之外的小山镇了。
封亦喂完马之就想着是不是该出门去逛逛了。
于是,封亦怀里揣着两个月来拿到的二十文钱兵饷,准备去外面找个酒馆喝点小酒什么的犒劳犒劳自己。
封亦走出都事府,守卫在门口的两个金兵只是看了封亦一眼,并没有阻拦。
对于这个李二牛的人,这些金兵也都不算陌生,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敢和术虎真鉴叫板的人,他们只是两个小兵。
封亦到外面逛了一圈,在一间小酒馆面前顿住了脚步,伸手掂量了一下怀中的那二十枚铜钱,心里估摸着或许能让店家炒个荤菜,还能来两斤水酒。
说起来,封亦喜欢上喝酒这事,那也得都怪天池药王。
本来,封亦是不喝酒的,但跟在天池药王身边一段时间后,封亦倒喜欢上了醉酒后那种晕乎乎的感觉。
封亦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右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二十文铜钱,然后握住挂在胸口的那半截柴刀刀柄走进这家小酒馆。
此时的那把柴刀刀柄,被封亦拿一块兽皮包裹着,这样一来就可以将刀柄与布料隔开。不然,封亦就得光着膀子,又或者一直将刀柄握在手心里。
封亦平日里除了要照料战马,空闲之余还会被术虎真鉴拉着到校场进行练兵。最终,封亦想到这样一个办法,既不让术虎真鉴再来找自己麻烦,也让自己能够穿上衣服。
两个月下来,对于战场上的各种杀人技巧,封亦倒也是学得有模有样,使得术虎真鉴不得不对封亦另眼相看。
封亦在小酒馆中喝得醉眼朦胧,一步一趔趄地跨出小酒馆,往都事府走去。
两个月的兵饷,被封亦一次就吃喝下肚了。
封亦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自言自语着说道:“唉,真是可惜了!那些天龙门的人真可恶,害得我那一贯铜钱在蓟州城里弄丢了。要是那一贯铜钱没弄丢,放在今天用来换酒喝,那该多好!”
封亦歪歪扭扭地行走在雪地上,任由鹅毛大雪飘落在大衣上,没注意到后方正快速奔来一匹骏马。
“喂,前面那人,给我让开!”
听到身后传来的喝声,封亦浑浑噩噩地转身,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靠近。
“起!”
眼看着那马就要撞上封亦了,马背上的骑士突然猛然间往上一提马缰,喝使那匹马纵身一跃,竟然从封亦头顶跃了过去。
骏马落地之时,马腿猛然间后弯曲,一下跪趴在地上。
马背上的骑士身躯从马背上飘起,落地后还不忘往前奔跑了十几步之后才停下脚步。
那骑士是名俊俏女子,一袭黄色衣裙随着雪花在风中翩翩起舞。
黄衣女子很快又折身回来,半蹲下身子,看着爱马倒在雪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抬头瞪着封亦。
因为那匹马在跃过封亦头顶之后,落地时冲击力过大,使得那匹马的前腿膝盖脱臼了。
黄衣女子朝封亦走来,老远就已经闻到封亦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酒气。
“你个酒鬼,害本姑娘的马受伤了,你说要怎么办?”
封亦醉醺醺地上前两步,打着酒嗝,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姑娘别急,我那里多的是马,嗝......”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双手环胸,说道:“醉鬼,你可知道本姑娘这匹马值多少钱?还有,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家里能养得起马的样子。”
封亦烈酒上头,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说道:“你不相信是吧!你不相信的话,就尽管跟我去看看。我告诉你,我平日里可是养着几千匹马呢。到时你看中那匹马,尽管牵走就好了!”
“你给我站住!”黄衣女子右手一挥,不知何时手中长了一把长剑,直指着封亦咽喉,“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一剑把你给杀了!”
封亦一愣,伸出右手,用食指弹了弹剑身。
封亦这只是在醉酒状态下一个无意识的动作,然而那黄衣女子却被封亦那一弹之力震得整只握剑的一手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放开长剑。
长剑掉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花。
“你......”那黄衣女子目光一阵冷冽,“看不出来啊,你这酒鬼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
“什么武林高手?”
封亦以为是那黄衣女子没把剑抓稳才导致长剑掉地,丝毫没意识到是因为自己那一弹之力才让那女子手中长剑脱手的。
两个月前,在蓟州古井之中,封亦的确是打通发全身十二经脉,只不过他自己并不自知而已。
阿泪的离去,让封亦一直不愿去回忆在那口古井之中所发生的事,甚至一直以为那一切只是在做一个梦,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在一天之内就打通十二条经脉。毕竟,封亦记得阿泪曾说过,一个普通人打能奇经八脉需要一千年的时候,一辈子能够打通任督二脉就已经很不错了。照这样推算,封亦猜测一个普通人要打通十二经脉那至少也得几十年的时间吧。
封亦的猜测其实也不算离谱,但离谱的是,封亦是真的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打通了全身的十二条经脉,再加上阿泪教封亦的是生命源力,一种本就产生于生命体内部的力量,一种不需要修练便能将体内生命力量储存于经脉之中的神奇功法。
生命源力的奇特之处就于这种力量来自于生命体本身,只要有生命存在,生命源力就会像一颗种子一样生根发芽,然后源源不断。
封亦这看似不经意地随手一弹指,其实却已经是不知轻重,里面隐含着不低于三十年的功力。
那黄衣女子年纪最多不过十五六岁,虽然看似轻功不错,但终究功力不强,自然握不住手中长剑。
一个普通人,要打通十二经脉,一般需要三十余年,即使是天资超群之人,那至少也得十几年,但封亦居然在一天之内就打通了十二道经脉,这是连阿泪都不曾想到的。
封亦随着体内功力运行,酒瞬间醒了一大半,忙弯下腰,拾起那柄长剑。
“姑娘,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挡你的路的。”
那黄衣姑娘接过封亦手中长剑,说道:“看你这人,还不至于太醉。那现在怎么办,我的马受伤了。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赔我一匹千里马?”
封亦一愣,抬眼望向那匹受伤倒地的骏马,说道:“啊!这是一匹千里马啊?”
“不然呢?”那黄衣女子盯着手中长剑,“我从天山一路赶来,七千里路只用了十天时间,一般的马哪受得了。怎么,你赔不起了吧?”
封亦转身去看那匹倒在地上的马,苦笑着说道:“这个......我还真赔不起。姑娘,那我怎么办?”
黄衣姑娘笑了,说道:“你家里不是养了几千匹马吗?我想,那几千匹马,应该能换一匹千里马吧。”
封亦将胸前大衣拢了拢,勾着身子,说道:“姑娘,其实,我只是一个养马的。那些马,都不是我自己的。”
黄衣姑娘将长剑收回剑鞘,封亦这才发现那姑娘背后背着一个行囊,而那柄长剑背在背上,只露出剑柄,这也难怪封亦一开始并没注意到那黄衣姑娘的剑藏在哪里。
“我也早猜到你赔不起!这样吧,若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那这马也就不要你赔了。”
“姑娘想问什么?”
“我问你,这辽阳府都事府在哪?”
“啊?都事府?”封亦再次愣住,“姑娘要去都事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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