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想死,若是悲欢楼索求的是官职爵位,他不介意像招募阎凰一般地使用特殊人才条款,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朕向杀手集团低头。奈何悲欢楼不仅漫天要价,还留给他一条生不如死的出路,他只能选择下令剿灭悲欢楼,寄希望于名医能治疗尸毒。在石司命看来,冥宫之主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疯婆子,怀疑她觉得冥宫势力已然发展壮大起来,不再需要雇佣悲欢楼杀手,选择过河拆桥。在冥宫之主看来,悲欢楼杀手是一批没有道德操守可言的工具人,只要有人付出更高的报酬,立刻就会调转枪头攻击老客户。阎凰是武林中极少数的聪明人,统筹管理户部工部兵部、十余年间从零开始筹建出一整套机关人生产线便是证据,奈何再理智的人也有被感情蒙蔽的一天,在确认悲欢楼杀手提供的正是烟貘所使用的改良尸毒后,她就一心想着报复悲欢楼。少林武当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泰山”和“北斗”更多的是竞争关系而非合作关系,相互之间的信任度并不高,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找了个地方谈判,气氛那叫一个剑拔弩张。——顺带一提,化解误会的最佳方式是交流,上述势力的矛盾越演越烈,得归功于某个从来不透露姓名和相貌的悲欢楼杀手从中作梗。“…………”响应朝廷的号召来到京城的楚天碧,沉默地听取夏侯焕介绍情况。他是很想认为费顿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朝廷从来没有打压侠隐阁的打算、更没有跟冥宫和悲欢楼打配合,但朝廷的立场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悲欢楼的行动也不符合石司命一向的作风,忍不住怀疑里头有问题。第一怀疑对象是费顿,纯粹是直觉,完全没有证据,他总不能日行千里跑到北方边境调查费顿是否一直在大漠上观光旅游。第二怀疑对象是段霄烈,段霄烈目前行踪不明,又是为了诛灭恶人不计较手段的作风,就是脑子一般般,就算想到了离间计,估计执行效果也不大理想。第三怀疑对象是上官煦,身为北焰卫新任统领的上官煦,既有动机又有资本雇佣永远亭杀手,但其个性不像会用如此阴谋解决问题。“感谢各位侠义之士的鼎力相助。”夏侯焕一向认为‘侠以武乱禁’,包括少林武当在内的正道门派都该被肃清,奈何目前情势所逼,只能昧着良心称赞在场的正道武林人士。正道武林人士一边心里暗骂‘朝廷鹰犬’,一边抱拳回应:“诛除悲欢楼此等恶贯满盈的势力,我等义不容辞。”嗯,这就是社会,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子上是另一回事。夏侯焕锐利的目光扫向背后空荡荡、连一名同行者都没有的楚天碧,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没想到一向以‘侠义’着称的侠隐阁,结果只有阁主一个人到来~”楚天碧平静地回答道:“夏侯指挥使,侠隐阁是一间武术学院,如今是假期,我们的弟子均已归家。”“唔……!”夏侯焕说不出话来。没错,他这两年打压的就是一间学院。不管在校期间如何行动,三年之期一过,绝大部分弟子都会走人,仅有极少数会转型为教师和后勤人员。事实上,在场里头就有侠隐阁的毕业生,但他们代表的是自己的门派,这才是他们一生的归属。“另外,夏侯指挥使想必也清楚,本阁正在对抗周边地区的冥宫门人、守护被陷害的无辜村民,实在无力抽调人手。”楚天碧继续道。“哼!那些村民是否无辜犹未可知!”尽管计划有变化,但夏侯焕仍打算贯彻皇帝的意志,把黑锅塞给侠隐阁。楚天碧朗声道:“既然犹未可知,还请夏侯指挥使上奏朝廷,派出神捕彻查此案,而非直接下令屠杀村民。”“你在质疑朝廷办案?”夏侯焕怒声道。“不敢。”楚天碧嘴巴上这么说,眼神却没有半分退缩,“楚某只是希望真相能水落石出。”注意到在场不少正道武林人士的神色有所变化,夏侯焕只得暗骂一声,强行改变话题:“讨伐与冥宫狼狈为奸的悲欢楼,正是查出真相的最佳方式。”“…………”楚天碧知道话题总算从自己身上转出去了,不再回话。安静地看着可能是自己的敌人的男人在那里侃侃而谈。》》》》》》“……还真是内讧起来了啊。”在大漠溜达一圈,既体验过豪爽的大漠文化,又品尝过风沙的味道,回到北焰卫的辉夜等人从上官煦口中得知局势变化。发现费顿不在队伍里、猜到了真相的上官煦乐呵呵地离开后,希里不解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以费顿的战斗力,一天之内就能把全部恶人杀光了吧,为何要费时费力地做这么多小动作?”“这是他的个人哲学。”辉夜没好气道,“我从来没见过他全力战斗,反倒见过他用尽全力同时烹饪六十道不同的料理。”希里神色怪异地说道:“稍等一下,让我想象一下‘同时烹饪六十道不同的料理’的画面。”当然,她已经听懂了,一旦使用上‘哲学’这个词,就没有道理可言了。“一方面,正如公主所说,费顿很在意自己年轻时修习而来的‘职业技能’。”永琳小酌一口马奶茶,提起已一个多月不见人的某金发男,嘴角忍不住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另一方面,他这是在尝试完美解决问题。”“完美解决问题?”希里疑惑道。永琳回答道:“他的行事风格是‘斩草除根’,他不介意杀得血流成河,但此事牵扯范围甚广,他也很难逐一排查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辉夜进行补充:“另外,侠隐阁方面也是一个隐忧,没有参与此事、但知晓冥宫等势力与侠隐阁的矛盾的人,一旦发现与侠隐阁敌对的势力全军覆没,甚至连皇帝也被刺杀,他们会怎么想?”“畏惧……换言之,侠隐阁替费顿背了黑锅。”希里恍然道。永琳点头道:“对,因此最佳解决方法是,粉碎这几个势力的不成文的合作关系,让他们相互仇恨起来,改变这一系列事件的本质,让侠隐阁摆脱‘众矢之的’的处境。”希里嫌弃道:“好复杂!我讨厌这种事!”“呵~”永琳微微一笑,她也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但不知道为何,想起费顿如今在做的事情,她没有半分嫌弃,“不过,算一下时间,他也该回来了——毕竟,仇恨是会生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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