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克墩堡。一名罗刹军头目,趴在寨墙上,从两根粗大原木间的缝隙向外望去。河面上停泊着两条大船。那船体积比哥萨克常用的果奇船大三成,那样式明显不是来自俄国,甚至不是来自欧洲。他突然发现船舷处有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自己这边,而后看到炮口冒出了火光浓烟。接着他耳中听到轰隆巨响,下意识的将身体向后一仰,身前的原木却霎那间碎裂开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贯入他胸膛,最后发现自己倒着飞了起来…两条开浪船上的四门十八磅炮,数轮炮击便轰开了这座小营寨的寨墙。土克墩本是个维柳伊河畔萨哈人的小寨子,被罗刹远征军占据后做为补给线上的据点。二十余名防卫军持铳冲入了土克墩。里面随即爆发激战,铳声,喊杀声不时响起。一名罗刹兵挥舞着斧钺向一名防卫军袭来,后者却继续镇定的将油纸包裹的一体弹塞入铳管,并用铳杆顶到底部。前者距后者不到五米时,随着砰的一声铳响,罗刹人面孔和胸部,已是血肉模糊的一团,翻倒在地上。这是另外一名防卫军对他开的铳,用的是霰弹,近距七米之内射击,几乎百发百中。另一地窨子内,两名防卫军和一名哥萨克进行着白刃搏杀。哥萨克的短斧和其中一人的斧戟磕碰在一起,将后者震的虎口一麻。另一名防卫军乘机用刀捅入了他的腰肋之处。终于,土克墩不再有铳声和喊杀声。片刻后,战报已到了段原手中。他正居于一条开浪船上。段原看着战报连连摇头道:“十二名罗刹守军,从开炮打到现在花了近两个时辰,也就是近四个小时。”旁边的防卫军军官解释道:“长官。这是为了尽量避免我军人员伤亡,采取步步为营的逐屋争夺的战法。若是猛冲猛打,攻破寨墙后,最多片刻就能解决战斗。”段原点点头道:“这个我清楚。不过,罗刹人在几千里补给线上有一连串这样的小堡垒小冬营。这样一个一个啃下去,太慢也太麻烦了。我们可换下方法,用蛙跳战术。直接袭取他们在枢要之地的堡垒。”防卫军军官疑惑道:“蛙跳战术?”“是的。这是东主给我讲过的一个案例。利用己方可完全控制交通的能力优势,不用逐一与敌争夺一城一池。直接越过大部分敌军,攻下他们后方的枢要之地。以当前战局来说,我们的船只可完全控制水道,他们的小据点改变不了这个局面。那我们可越过这些小据点中的大多数,直接拿下他们的伊利姆堡。他们在维柳伊河上的所有冬营堡垒,便会被完全切断补给。入冬前,这些冬营堡垒收不到过冬物资,要么投降,要么自然灭亡。”……伊利姆堡。位于通古斯高原,维柳伊河上游。它是维柳伊河与下通古斯河间连水陆路的枢纽。从这里仅走十几公里的山路,便能到达下通古斯河的水道,也就是进入了叶尼塞河流域。位置既然如此重要,西伯利亚衙门便投入了大量资源,将其建成了一个坚固要塞,日常屯守着近百名军役人员。管理伊利姆堡的专员叫卡尔金,也是这座城堡的创始者。最近时日,卡尔金心绪不宁起来。因为前后两批次发往前线的补给船都未能如期返回。伊凡诺夫也很长时间未派人向后方带回消息。这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况。他本想派批人顺流而下去打探一番。但是再过一个半月西伯利亚就要入冬了。做为交通枢纽的伊利姆堡,将面临沉重的过冬物资转运任务。哪还有多余人手派的出。这日,卡尔金正无聊的摆弄着一副扑克时,便听到城堡外有喧闹之声传来。他这个房间在三楼,与城堡城墙连通,距离城堡南门只有二十来米距离。那声音正是从南门传来的。他随即走到城墙上问道:“怎么回事?”“报告专员,有七个人自称是伊凡诺夫司令的手下,要求入城。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凭证。”卡尔金听了又惊又喜,喜的是伊凡诺夫终于有了消息,惊的是他派回的信使怎么会连证件也丢了?莫非不是信使?他便亲自俯身望去,城下果然是七个俄国人。他们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有的人似乎还带着伤。他还看到,不远处的河面上停泊着一条果奇船。“你们是伊凡诺夫的人?他派你们回来的?他现在如何了?”下面的人用顿河哥萨克的口音答道:“我们是伊凡诺夫司令手下的人马。但我们不是他派回来的。哎,一言难尽…长官,能先放我们进去再说好吗?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卡尔金沉默两息,挥了挥手,让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食堂中,七个人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说着卡尔金关心的事情。大多事情都是这七个人的头目--巴尔芬奇耶夫说的。卡尔金这才知道,伊凡诺夫确实败了,而起还败的很惨。损兵过半不说,还被人围在了兴盛堡附近,困的死死的。这七个人是外围侦查人员,因未能及时退入堡中反而侥幸脱困。而后他们顺着维柳伊河一路跑到此处。之所以没有证件,是因为他们当时正在执行侦查任务,自然不会将证件带身上,而是放在要塞中。末了,巴尔芬奇耶夫对卡尔金道:“长官,赶快派出信使向上面请求援军吧!否则一入冬。伊凡诺夫司令和我们那些兄弟就全完蛋了!”卡尔金的心就像靴子落地般稳了下来。他早有如此预感,如今总算证实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向上峰报告。可他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的信使只有明天天一亮出发了。半夜时分,伊利姆堡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向着城门和城墙梯道处无声无息的走来。城头,一名当值的哨兵正吹着口哨,向城外撒尿。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接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了他的喉咙。那是把雅库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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