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何氏是个精明老太太,大孙女说的再好听,可那话里的意思也不好听,当时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说:她说咋的呢,这好么样儿的,大孙女咋突然要打井,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老太太就攥紧了程木槿的手,想再问问,可看着那双大眼睛,不知咋的,就把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
老太太心道:唉,她这也是老糊涂了,那槿丫头再能,那这老天爷的事儿也不能保准儿啊,她已经给家里打了一口井了,能做的都做了,自家咋能再多嘴多舌地逼问孩子,那不是添堵吗?还是别问了。
于是,程何氏就叹口气,只说了一句:“好孩子,难为你了。”
程木槿感受着程何氏手心的粗糙,心中也是发暖。
她又不傻,老太太这是心疼她呢。
于是,她亦是柔声道:“祖母且放心,无事的。”
程何氏看着大孙女沉沉稳稳的眼睛,就忍不住也跟着点头:“丫头,奶信你。”
……
种子发了芽立住了苗,程木槿便也安了心。
接下来,她便偶尔抽个空下地看看,观察一下秧苗的长势。
人们常说有苗不愁长,说的就是小孩子长得快。其实,庄家地也是一样,就像小孩子一样,既出了苗,那长势就是一天一个样子了。
只是这苗长得快,草长得更快,甚且比苗长得更粗壮。
于是,这时候,除草就是大事了,若不然让它抢走了养分肥料,那庄稼就该遭殃了。
是以,有一日程木槿下地时,便越看那些野草越不顺眼,就实在没忍住,趁着程小杏和墨枝到一旁给她倒水的空当,自己拿了小锄头,蹲下身子,想把一棵芽苗旁边的野草给铲了去。
可谁知,她明明心里想的好好的,眼睛也看的准准的,可这手一下去,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把苗给铲掉了,而那棵草,却还好好地站在那儿,似乎还立的更直了。
怎么会这样?
程木槿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拿着小锄头就站起来,看着歪倒在一边的小小的芽苗,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了。
她这边有一点动静,那边的程小杏和墨枝就吓着了,也顾不上再倒水,连忙就手把东西一放,急匆匆跑过来。
程小杏腿脚快,第一个冲过来,一眼就看到程木槿手里拿着的小锄头。
她立时眼睛就红了,紧跑过来,一把抢过小锄头,又拽住程木槿的手上下翻看,着急问:“大姐姐,你没事儿吧?没伤着手吧?快让我看看,这锄头前几天才磨的,可厉害了。”
程木槿摇摇头,小声说:“没事,没伤到手。”
她眼睛又转过去,盯着地上那棵小小的秧苗,小声说:“就是苗被我铲坏了。”
程小杏看她大姐姐的手没事儿,这才放了心,就也跟着一起去看地下,这一看,就也忍不住‘啊’了一声。
这时候墨枝也跑过来了,嘴里喊着‘娘子,娘子’,直接把程木槿的手也拉过去瞧。
这时候程小杏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小丫头大大咧咧说:“哦,大姐姐,原来你是想锄草呀?可草没锄下来,苗倒都叫你给铲下来了,嘻嘻。”
说到这里,看到程木槿的脸,忙又一下子捂住了嘴。
她咋这没眼色呢,没看见她大姐姐白白的脸都泛红了,净瞎说啥!
程木槿被小堂妹取笑了,眼睛就一直盯着那株还立着的小草,小声说:“我,我也不知晓啊,我这看的准准的呢,可不知怎么回事,锄头下去了,草没铲下来,不知怎么就把旁边的苗锄下来了。我,我的手有这么笨吗?”
是啊,她是真的不知晓自己的手有这么笨呐。她是真的明明看准了的,且平日里画那些细细的线条也很容易的,明明手挺巧的啊,可为什么这棵草这么大,她做起来却这样难?
程小杏一直憋着嘴在笑,听了程木槿的话就实在忍不住,咯咯咯地笑的停不下来。
小丫头边笑边说:“大姐姐,眼睛看着是眼睛看着,可手上去了就不一样了。这庄稼地里的活儿可难了,你第一次拿锄头,根本就看不了准头呀。这次多亏就是把苗铲了,那要是把手碰了,那可老疼了,你还是往后别碰这个了,晓得不?”
程木槿……
正这时候,在远处除草的程老爷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拿着锄头跑过来了。
等一看到这边这情景,再听了程小杏的话,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老爷子就松了口气,教训程小杏说:“你这丫头咋说话呢?你大姐姐在城里住着,哪会锄个草啊!你还让她拿了锄头,那要是磕着碰着伤着手了可咋办?行啦,快带着你大姐姐回去吧,这边用不着你。”
说完,程老爷子就蹲下身,小心捏起那个倒了的苗芽,心疼地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囔了一句:完了,这是彻底死了。
说着,就势轻轻一挥锄头,只那么轻轻巧巧的一下子,直接就把旁边的那一株草给铲下来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