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天平:六

  长时间过着舒适富足生活的晨明,几乎从未体会过地位的高低。他生来就在高处,生在高处的人几乎不会看到底层的样子,同样的处在底层的人也无法想像到高处的样子。

  或许在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有过阶层的概念,而且不仅是他。从出生就生在这里的孩子几乎都是如此。

  “因为我们……”晨明听到这个这句话,他有些不太敢相信。从小就被灌输人人平等思想的晨明从未想过。

  怎么可能,城外的人就是地位低下的?自己从五岁来到这里后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似乎也没有离开过离家很远的地方。

  每天的生活不过是家与学校,在节假日的时候偶尔会去去公园,确实,自己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城外的人如果是为我们打工的下人,要真就像涵说的那样,岂不就是我们城里的人把城外的人当历史上古代的仆人使用吗?那他们这样为什么还会愿意给我们这些人干活

  “说的有些过了吧?而且这种东西有什么天生可言?而且……”

  “怎么就没有天生的?你不就是吗?你将来倒好,什么也不用担心,就算是不学习也没啥。因为……咳咳。”涵没有说下去,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说的那些人是真的吗?外面的世界你见过吗?”

  这是晨明第一次主动问别人问题,也是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想法。就像久居深笼的飞鸟,第一次知晓天空一般的觉醒。

  涵对她点了点头,一种十分肯定的表情说:“真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看一看。”她看着晨明,心想,这个家伙也会有感兴趣的东西啊。

  “难道就没人管一下吗?”晨明自言自语说着。

  “要是我,我也不管,我管那干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估计犯过事儿吧。切,再说我为什么要可怜他们呢?一看就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就算是真的被迫的,我也不会可怜他们的。因为要是没他们帮我们干活,我们过的也没这么好。现在的生活这么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会像他们一样了。”

  晨明没有继续说什么,听着涵说的这自私自利的话,再也没有向下与她说话的想法。而是转过头去静静的想,如果有时间的话,真该去看一看。

  这个城市埋藏着太多的秘密,确实让人费解。不过,父亲为什么要骗我们呢?还有很多家长,为什么要骗我们说外面是在建设的城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啊。算了,回去问问就可以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吧。

  但虽然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带着这个问题上了一上午的课,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好像这一上午,只是在和涵说那些话之后便到了中午。直到下课铃响起,伴随着同学们欢快的声音才将晨明拉回现实。吃饭的时间到了,晨明起身走了出去,但一路上,他还在想。

  地位低下,地位低下?城市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他默默打了两个普通的菜,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只是过了一会儿周围便坐满了人。晨明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因为他们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与自己无关。

  但伴随着各种的噪杂声中晨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小心的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有几个正在看向自己,他们看着自己聊天,晨明表面没有再意低下了头,但实际却在悄悄地听着。

  “唉,你说那个男生,是晨明啊。”

  “他就是晨阳的弟弟啊看起来好普通啊……”

  “家里这么有钱,还吃这么普通的菜吗?你看他哥,我去,那吃的是真的好。”

  “他哥哥一天吃的饭钱都顶我们好几天了,你说他是不是在这里故意点普通的菜?让我们看着他不像他哥那么有势力。”

  “别被他听见了,他哥可不是啥善茬。”

  “……”

  晨明慢慢的吃完了所有的饭,他很听从父母的教导,不浪费一点食物。他记得母亲曾给他讲过出生之前的故事。

  在他出生之前的人类有过严重的能源危机,到晨明出生后的四年来,这个问题依旧困扰着这个社会。但接着“元”的开发才让这个社会得到解救。他们家也是那个时候搬来这里……

  晨明记忆里似乎那时的一点记忆,记忆中一片满目疮痍的街道旁站满了人,他们一家坐着大巴缓慢前行着,四周的人们的眼神之中透漏着空洞,愤恨,失落,痛苦……

  回忆到这,晨明脑袋感觉一痛,他立马停止了回忆,这一段记忆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他怎么想,都记不清那时的记忆了。他甚至怀疑这也许是曾经的梦境,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晨明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饭,悄悄的离开了。然后慢慢的绕着人群走回了教室,他离开食堂前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才刚刚来食堂。但食堂的剩菜桶却已经有了一半了,望着其他人盘子里面目全非的菜,有好多人竟然都剩了一半就扔掉了。

  “好浪费……他们开始都忘了早些年的资源危机了。当时有些人还连饭都吃不上。”这些话都是父母告诉晨明的。

  他回到了教室此刻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很安静,和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慢慢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个时候,是晨明一天中感到最快乐的时候。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孤独的感觉。因为比起学校里那些让自己感到虚伪的欢笑,这种纯粹的孤独,更使人快乐。

  晨明把头靠到后面的墙上,闭上眼睛,缓缓地舒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是舒服了。但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这种感觉,他有时也向往着真正的友情,与同龄人之间的交谈。可他实在不想主动与自己周围的人交谈。因为周围的人给她留下了印象,大多都是,任性,傲慢,懒惰,贪婪……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晨明心中所想的那样黑暗,但就对现在来说,晨明心里还是有着无法越过心中的一道坎。

  慢慢的,教室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但他就像是无视那些人一般,还是一直瞥向窗外。欢声笑语如同过堂之风,穿耳过后便化虚无。

  这时的班长走向讲台,敲了敲讲桌示意大家安静。

  待到大家安静下来后,班长对大家说:“那个,同学们,刚刚学校下了通知,下午不上课……”还没等班长说完,班里的欢呼声便不绝于耳,于此同时别的班的欢呼也如同声浪一般传过来。

  班长又使劲拍了拍讲桌,大声的喊道:“还没说完呢,安静点!”与此同时,别的班也和这个情况一样,说实话,没有哪个班是特殊的。

  “同学们,下午会有一个班会活动,题目是未来的梦想,也不一定用演讲的形式,就是让大家说一说自己的梦想,大家准备准备。有可能会有领导来视察,到时候大家都要上台演讲,大家可能争点气呀。说不定这周的优秀班级就是我们的了。”

  “吁……”

  “切……”

  下面的学生听到这些,恢复了本来这样子,大家心想,这不反而是和平时差不多嘛,还比平时麻烦多了演讲也太尴尬了。

  晨明旁边的涵又开始抱怨道:“真没意思,还以为下午不上课呢,搞演讲,还请领导。真是的,算了,反正学校就这样。呵……”

  晨明从刚才到现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他都听在耳朵里了。虽然平时看起来像是不闻世事,但实际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进了脑子。

  “未来的梦想……”

  晨明想了想,他自己没到什么,倒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梦想一词早在记事起就在父亲口中提及了,父亲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他有着一个梦想,那就是想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全新的,没有污染,资源无限,每个人都有所谓的梦想和追求,每个人都有快乐的生活,每个人都有应有的归宿。他相信通过“元”的进一步研究这些东西,一定会出现。

  但近几年,父亲却再也没提及过他的梦想,父亲近几年的变化不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慢慢的变得冷漠了。

  “咚咚咚……”

  一阵奇怪的敲击声从窗外传来。

  “谁?”

  涵一脸懵地对人晨明问:“怎么了?”

  晨明没有理她而是看向窗外,

  “是我听错了吗……”

  他低下头继续思考着父亲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猛地一抬头。

  自己可以写父亲的梦想啊。父亲的那个远大梦想从小便被自己看作是最伟大的存在。他没有写稿,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程。他又看向周围的人们,四周的人,有的在加班加点的写稿子,有人小声的练着口才。这些差不多是班级里平时里被视为优秀的同学在做的事,而往后名次的学生几乎没有这样。他们有的在互相聊天,有的趴在桌子上睡大觉,干各种事情的都有。

  晨明的同桌涵仍在抱怨着,但下一秒她拿出一小包零食。先是给晨明递了递,晨明摇摇头表示拒绝,接着自己吃了起来,她边吃边说着:“唉,弄这玩意有用吗?不就是有领导来检查吗?估计是为了什么体现出我们学校的学生素质什么的,呵,学生的素质不就是靠学习成绩来看的吗?这也太虚假了……”晨明没有反应只是打了个哈欠,开始觉的有些困了,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们,他们还是干着刚才的事。

  又一个哈欠来袭,突然袭来的困意让晨明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他起身晃了晃脑袋,又迷迷糊糊的到外面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等他回来后,这时班里的同学已经安静了下来,这时的班长和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正在商量着这次活动。

  “好吧……就这样吧,同学们!下午领导要来我们班,每个同学都要积极参加啊!”

  说完这话,班里炸开了锅。大家都纷纷叫苦,本来就不想参加更不要说认真了,这下领导一来就没有办法应付了。领导干什么挑我们班呀。但之前准备的同学却是另一幅开心的模样。

  晨明坐回了座位上抬头看向时间,已经快上课了,他做好了准备,在心里又想起了父亲的话。

  晨明就这样面无表情的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插兜,眼神呆滞的看着周围的人,他们有的叫苦不堪,有的在努力准备。而他仿佛静止了,就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与他们毫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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