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房间内,林江年盘腿坐在地上,运功消化着身体内磅礴灌涌的内力。随着玄阳心法运转,他体内气息愈发强盛。
玄阳心法本就是天底下至刚至阳的心法,每次修行此功法时林江年都气血旺盛,久久难以平息,眼下随着浑厚的内力不断涌入身体各处,他浑身上下气息愈发强劲。
整个房间内,随着林江年气息越来越足,温度也似乎越来越高。
锦绣坐在一旁,饶有意思的打量着林江年。
盘腿坐在地上的林江年此时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白皙俊气的脸庞上,隐约泛着几分通红,似温度不低。
一身白色长袍微微飘扬,气息外扬。
林江年样貌本就不俗,棱角分明,模样俊朗,有着几分彬彬书生的儒雅气息,又掺杂着不少江湖侠客的潇洒气质,使得他这唇红齿白的模样,比那书生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又比那粗糙的江湖侠士少了几分粗鄙不雅。
锦绣素手撑在桌上,撑着精致小巧的下巴,眨巴着眼睛盯着林江年,一言不发。那灵动而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眸微微亮着,仿佛欣赏着什么美好事物。
两个时辰后,林江年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
身体内灌涌而入的磅礴内力已被他完全消化,融入身体内融会贯通。此刻林江年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拳脚之间,气力与往日更是不同而言。
低眸看着手心,他脸上依旧有几分惊愕,不太真实感。
眼下的他,甚至自信若与岳平生再来一次交手,哪怕依旧赢不了,但也绝对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正面交手已经有了赢面!
想到这,林江年多少有些激动,但心中疑惑更多。抬眸,见不远处的桌前,锦绣依旧笑意盈盈的坐在那儿,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
“如何了?”
见到林江年收功,锦绣轻笑开口。
笑容甜甜,人畜无害。
林江年走近,来到她身旁坐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的哪方面?”
“我的实力为何提升如此之快?”林江年问出了疑惑。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锦绣扬眉,似笑非笑:“那药汤不但能治你的伤势,更能淬炼你的身体,原材料中有几味上百年的珍稀药草,能增强内力,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几天你按时服用汤药后,是不是感觉身体疲惫,昏昏欲睡?”
林江年点头,这些日子他的确每次喝药后开始不受控制地昏昏欲睡,早就猜测到恐怕与锦绣送来的汤药有关。
“昏昏欲睡是后遗症,你身体原本的内力被封存后,药效在你身体吸收发作,你身体承受不住就容易产生疲惫感……”
说到这里,锦绣上下打量着林江年,眨眼:“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武功达到何种地步境界了?”
林江年细细感受了下,不太确定:“六品?”
他隐约感觉能摸到五品之境,但似乎又差了一线。
“六品呐!”
锦绣若有所思的点头,眨眼:“距离真正的高手只差了一步呐?”
天下武学境界划分,五品是个分水岭,踏入五品无相境后,才算是真正入了高手的行列。这样的高手,在天底下也都能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存在。
眼下,林江年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应该还不止一步。”
锦绣语气一转,轻轻摇头:“内力虽然已经逼近五品,但你自身实力并没有太大提升。想要真正稳固,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这一点,林江年自然清楚。
武学一境比拼的从来不是内力高深,除去内力之外,武学功法,所学的招数,对敌经验等等一系列因素都是不可或缺的。
林江年自身武学经验还没有达到这一步。若遇上真正的五品高手,自然要弱上不少。
但林江年没说话,盯着眼前的锦绣,一言不发。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锦绣眨眼,眼神无辜,但嘴角边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江年开口问道。
“什么?”锦绣依旧无辜的眨眼,听不懂?
“为什么要帮我?”
林江年盯着她的眼睛,虽然她没有直说,但能增强内力的珍稀药草天底下本就极少,尤其是上百年有了灵性的药物,更是几近绝迹。
即便如意楼内,也难找出这样的药草!
每一株都算得上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存在。可对方却将这样珍稀的药草不要钱般喂他,这不得不让林江年怀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锦绣似笑非笑:“公子说的话,奴婢为何听不懂?”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没有跟她绕弯子:“你当真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锦绣依旧眨眼,似乎还想装无辜,可见林江年目光平静的盯着她,毫无波澜。眼看避不过去,锦绣这才略遗憾的叹了口气:“好吧,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的。”
“你家主子有什么目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真不知道?”
锦绣想了想,灵动眼眸流转,眉眼带笑:“可能,是我家主子看上你了,想嫁给你?”
林江年没说话。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白衣女子愿意将这等价值连城的珍稀药草喂给林江年,助他修行提升内力,目的绝对不简单。
虽说不排除对方馋他身子,但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对方的目的,难以捉摸。
锦绣见林江年那凝神认真的模样,又扑哧轻笑一声:“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主子不会为难公子的。”
“至于帮助公子修行,不过是顺手而为。指不定……”
锦绣似笑非笑:“我家主子日后有什么需要劳烦公子帮忙的地方呢?”
林江年盯着她的脸庞,瞧不出其他异样,不似在说谎。
但林江年也没有全信。
顺手而为,就能将这等价值连城的药草拿出来……先不说合理不合理,那白衣女子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可没等林江年再继续问些什么时,锦绣已经慢悠悠起身,伸了个懒腰,露出少女标致身段,而后瞧了林江年一眼:“公子如今身体恢复无恙,武功也更进一步。若想离开,大可自行离开,这里已经拦不住公子了。”
说到这里,锦绣扬眉:“不过,若公子想留下来陪奴婢多些时日,自然也是欢迎的!”
望着锦绣那灵动的眼眸,林江年没回答。
不过,他也没急着离开。
伤势恢复后,林江年又在这里待了两日。
一边巩固自身实力,如今的他,还需要花费一些时日才能彻底掌握体内的内力,融会贯通。另一边,林江年还得着手调查京城局势。
之前受着伤,林江年并未急着出手。如今伤势痊愈,他得先了解京城目前局势,找到纸鸢她们的下落,再做下一步打算。虽说到了京城,像之前那般疯狂凶猛刺杀不会再有,但这皇城之下,绝对不比入京途中安全多少。
这些年来,林恒重身居高位,不知得罪过多少权贵。尤其是在这京师之中,更是树敌无数。初到京城的林江年,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这两日,锦绣依旧会时不时每天来看望林江年,找他聊聊天,时不时问些江湖中的事情。
看得出来,锦绣大概是常年没有出过远门,对外面世界挺感兴趣。
不过,哪怕两人之间逐渐熟稔,交谈甚多,锦绣却从未透露过有关她自己的任何身份信息。同时,她也几乎从来没问起过林江年的身份。
林江年同样如此,与对方保持着某种默契!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那白衣女子也时常会出现。不过,她每次也只会待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沉默,极少跟林江年交流。
哪怕有,也只是寥寥数语。
那白衣女子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块没有太多感情的冰雕。
这一晚,林江年用过晚膳后,回到房间时,白衣女子又来了。
院外积雪融化了不少,屋檐上的冰雕融化落在院中,屋顶之上,白衣女子坐在屋檐上。
“你吃了没?”
林江年客套的打了个招呼。
屋檐上的白衣女子只是冷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本打算回房的林江年,脚下步伐一顿,转身走出院子,顺着院子轻踮脚步,一跃而上,落入屋顶。
如今飞檐走壁对于林江年来说轻松简单了不少,他走到白衣女子身边,凑近时,见白衣女子正抬眸看着他,深夜里,那深邃的眸子如星辰般明亮,却又似乎毫无生气。
很难形容。
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像个冰雕。
林江年叹气,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白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不经意的往旁边挪了些。
拉开二人之间距离。
林江年并没在意,与她并排而坐,望着不远处的景色。不远处依稀可见繁华的闹市街区,星光点点。更不远处的位置坐落着威严耸立,浩然荡起的皇城,远远望去,令人心生几分畏惧。
那里,便是大宁王朝的中央枢纽!
多少天底下读书人这辈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林江年看了几眼后,扭头看向身旁白衣女子:“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多谢你的药草,我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白衣女子目光落在前方,没有反应,似没听到。一缕青丝垂落下,遮掩白皙侧脸,隐约可见一抹雪白如玉的脖颈。
林江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她穿这么单薄,真的不冷吗?
如今已是冬季,大雪融化后,空气似乎更冷了不少。
但她始终一身单薄的长裙,看似不薄,但在这入冬的季节,大部分人早已裹上厚厚冬装,她却依旧这一身单薄穿着……真不怕冷?
似察觉到旁边的目光,白衣女子缓缓回头,对视上林江年的眼睛。
波澜不惊,没有半分被异性盯视时的慌乱,更没有一丁点不适。从容而平静的眼眸,仿佛眼前的林江年无关紧要。
似乎对于她来说,这天底下没有任何值得关心的事物!
这样的女子,果真奇怪!
林江年心中叹气,随后开口:“我得走了!”
“多谢姑娘这段时间的收留款待,我现在伤势痊愈,也是时候离开了……这段时间给姑娘造成了不小麻烦,日后有需要,姑娘尽快开口便是……若能办到,我一定尽力而为。”
林江年是来跟她告别的。
眼前白衣女子虽然冷了些,并且不大爱搭理人,但毕竟救了他一命,又耗费如此珍稀的药草帮林江年提升实力,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但另一方面,林江年也愈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衣女子没开口,只是盯着林江年看着,半响后,才轻声嗯了声。
而后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林江年静静看着这一幕,奇怪的女人!
……
第二天,林江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当然,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他来时孑然一身,离开时依旧如此。
锦绣目送林江年到院门口,似有些不舍,叹气:“公子当真要走了吗?”
林江年轻笑:“莫非舍不得我?”
“的确有些舍不得。”
锦绣叹气,似笑非笑道:“难得见到公子这般俊俏模样的小郎君,平日里看着也养眼,公子这一走,奴婢怕是又要独守空房了。”
林江年扬眉:“锦绣姑娘若是舍不得我,要不跟我一起走?”
“一起走?”
“对啊!”
林江年点头:“正好我身边还缺个侍女……锦绣姑娘要不考虑考虑?”
锦绣怔了下,随后眨眨眼,方才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
“被我家主子听到了,非要打断我的腿不可……”
锦绣一副可怜兮兮,害怕的模样。
林江年自然不信,一个背地里敢问别人想不想睡她家主子的侍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怕自家主子的人。
不过,林江年没戳穿,惋惜叹气:“既然锦绣姑娘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求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朝着锦绣摆摆手,转身离开。
锦绣站在门口,目送着林江年离开。直到林江年身影完全从视线中消失后,她才收回视线。
“公主,他走了!”
锦绣回头,身后院子里,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
“嗯。”
李缥缈不冷不淡的点头。
“公主,他这次离开后,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去姜家。”
锦绣略有些担心:“公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再等等。”
白衣女子轻轻摇头,又瞥了她一眼:“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提起正事,锦绣脸上笑容逐渐收敛,眼眸焦急浮现:“公主,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联系了江湖中那些有名的神医,但他们对太子殿下的情况也闻所未闻,不敢保证……”
白衣女子沉默,没说话。
锦绣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如今情况如何了?”
白衣女子瞥了她一眼,平静道:“不太妙!”
简单三个字,却让锦绣心中微沉。
前段时间太子殿下突然吐血病倒,宫中太医检查后却查不出任何问题。可太子殿下这段时间身体每日况下,日渐消瘦。如今宫中局势本就不妙,岌岌可危之下,若太子殿下还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与长公主殿下一母同胞,两人关系自小就极好。如今太子殿下出事,公主殿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半响后,白衣女子抬眸,面无表情道:“传我的命令,召他们进宫。”
“是。”
“……”
京城,繁华之地。
大雪之后,掩盖不住城中百姓的热情。积雪尚未融化,城中各家各户重新开门,街道上人来人往。来自天南地北三教九流的身影,纷纷汇聚于此。
此刻,京中一家茶楼内。
窗外冷风呼啸,茶楼内温暖热闹。
一些些闲暇人士三三两两坐在茶楼内闲聊唠嗑,点上一壶热茶,烟雾弥漫。就在茶楼内,一楼大厅的角落里,坐着一位瞎子说书人。
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身形消瘦,正坐在角落,手拿板书,正眉飞色舞的讲着什么。
四周,是一帮听的津津有味的喝茶人。
“上回说到,临州的那位临王世子踏入中州后不久,在咱们京城外的小城遭遇刺杀……”
“那晚血流成河,场面惨不忍睹,厮杀声响彻半夜,密密麻麻的尸体埋都埋不下,血腥味四五天没完全散去,场面壮烈凄惨,难以形容……”
说书人眉飞色舞,口喷白沫的讲着那晚发生的事情,四周喝茶的闲客听的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这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城里,惨叫厮杀了大半夜,我都没敢靠近,听说死了好多好多人……”
“可不是么,听说这次刺杀临王世子的高手可不简单,有段家的传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鸳鸯双刀岳平生……除此之外,听说还有更厉害的高手现身。”
“啧啧,那临王世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被这么多人刺杀?”
“谁知道呢?不过我估计着,多半跟上面有关……”
“嘘,这话可不兴说!”
“……”
四周人群议论纷纷,好不热闹。此事传入京城,早引起了京中轩然大波。
临王世子即将入京,却遭遇这样的刺杀,显然有人不希望他活着入京。可临王世子毕竟是临州那位临王的独子,此举无疑是在挑衅那位临王。如今坐落在临州那位临王势力日渐壮大,谁也不清楚此事会有什么影响。
有人担忧有人愁,却也并不影响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你们说,这临王会不会反?”
“这还用说?林恒重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遇到这样的刺杀,这不是想让人家断子绝孙吗?这能不反?”
“我看未必,林恒重就算胆子再大,他终究是个藩王而已,他要是敢反,可就是跟天下人作对,他不怕成为众矢之吗?”
“都断子绝孙了,还管那么多作甚?换成是我,谁敢杀我儿子,我杀他全家十八代!”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挑拨林恒重与朝廷的矛盾?”
“对对,我倒是听说,刺杀临王世子的江湖高手,跟北方那位许王脱不开关系……没记错的话,咱们大宁王朝这南北两位王爷一直不怎么和?”
“……”
茶楼内议论纷纷,好不热闹,就连那说书人的声音都几乎被盖下去。
就在众人热议之时,茶楼的某个角落靠窗的位置,一位年轻人淡然的坐在那儿,静静听着茶楼内议论纷纷,目光落在窗外城中,不冷不淡。
“嘿,兄弟,我能坐这里吗?”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
林江年扭头,瞧见一位年龄与他相仿的年轻人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周围茶楼早已满员,只剩林江年这桌就他一人。对方的目的,显然想来拼个桌。
林江年瞥了眼此人,要比他大上几岁,样貌不俗,气质成熟,有着几分江湖儿女豪爽之气,一身穿着简单却不朴素。眉宇间,带着几分清澈正气。
“可以。”
林江年微微点头。
“多谢兄弟了!”
对方面露喜色,冲着林江年抱拳,“在下许仲山,不知兄弟名讳?”
林江年轻笑一声:“林空。”
“原来是林空兄弟!”
许仲山笑着点头,坐下后找小二要了壶茶,饶有意思地听着楼下说书人以及四周旁人的议论。
林江年打量了眼前此人几眼,没从对方身上瞧出什么,又将目光重新落向窗外。
似等着什么。
而一直听着楼下说书人的许仲山突然抬头看向林江年:“林空兄弟你觉得,这刺杀临王世子的人会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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