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吃饭喽!”负责做饭的阿姨一声招呼,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
长洲岛警局警员比较少,也没有专用的食堂,所以直接雇了一位当地的阿姨负责做饭,做完饭后这位阿姨就离开了。
“阿布,来尝尝公家饭!”关公笑呵呵的招呼阿布坐下,一起吃饭。
阿布救了杜晓禾,还帮警察抓了三位悍匪,怎么都值一个好市民奖,此时到了晚饭时间,留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事情。
阿布也不客气,找位置坐下,等人到齐以后,直接开吃。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阿布这人看起来不算高大,却是个饭桶,转眼之间就吃掉了四五个人的饭。
“阿布,你很久没吃饭了么?”何家辉有些好奇的问。
阿布尴尬的笑了笑:“本来打算一早就乘船离开的,结果台风一来,轮渡都停了,岛上的餐馆也都停业了,好不容易去吃个馄饨面,还遇到三个悍匪,然后就回来录口供,所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怪不得呢,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泰山很不给情面的吐槽了一句。
“没关系,厨房里还有米,可以再做饭。”杜晓禾开口打圆场。
然而此时做饭的阿姨已经离开了,台风即将过境,阿姨也早早的下班回家。
“你们谁会做饭?”关公望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杜晓禾和另一位女警身上,然而这两位女警却是大眼瞪小眼。
香江的年轻人不会做饭,这是很常见的现象,煮泡面大概就是年轻人烹饪技巧的极限了。
在香江这种生活快节奏的地方,做饭多浪费时间啊!而且遍地都是茶餐厅,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对付一口,实在不想出门还可以叫外卖。
年轻人忙于工作、娱乐和社交,根本没时间做饭,中产阶级大部分都会雇佣菲佣,菲佣平时会买菜做饭,至于有钱人家,还可以雇佣专职的厨师负责做饭。
见到没有人会做饭,阿布主动开口说道:“我会做饭,还是我去吧!”
“我帮你。”何家辉也站起身来,下厨做饭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他。
望着两个大老爷们儿走进厨房,两位女警多少有些尴尬。
冰箱里有鸡蛋、西红柿、茄子、猪肉,恰好可以做西红柿炒鸡蛋和肉末茄子。
何家辉拿起菜刀开始切菜,阿布则负责烹饪。
一边切菜,何家辉直接用普通话问道:“阿布,伱从内地哪里来的?”
“内蒙古。”阿布回答完毕,才意识到何家辉说的是普通话,而且发音非常标准,跟内地人一样,完全没有港腔。
“何sir,你的普通话说的可真好,不知道还以为你也是内地来的。”阿布开口道。
“香江人往祖上查几辈,谁不是内地来的。”何家辉微微一笑,很随意的接着问:“听说你功夫很不错,你在内地是教人功夫么?”
“我不教功夫,我是个保龄球教练。”阿布开口答道。
“内蒙那边打保龄球的人很多么?”何家辉接着问,这问题看似随意,却是在试探阿布。
“我是在广州教保龄球。”阿布说着,看了看何家辉切菜的动作,心中也升起了一丝警惕,他能够感觉到,这位年轻的何sir,像是在试探自己。
“这个何sir该不会在怀疑我吧!”阿布心中暗道,此时他已经决定,吃饭完就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
晚饭过后,何家辉清洗了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却发现阿布已经不见了。
“阿布人呢?”何家辉开口问。
“刚刚走了。”杜晓禾接着说道;“关公给他找了个房子,只要一百多,还有电视,所以他就过去了。”
“走的这么急?”何家辉说着走到警局门口,远远望去,阿布提着包,孤单的走在路上。
“他还有个手提包?”何家辉眉头皱起,他想起那些社团分子说过,杀马爷的人,也提着一个手提包。
“人家是来旅游的,肯定要带行李啊,拿个行李包还不正常!”杜晓禾笑着答道。
“说的也是,出来旅游嘛,怎么得带几件衣服。”何家辉点了点头,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
台风过境,警局、消防局、医院这种单位要时刻待命,应对突发情况,所以这一晚,警局内留守的警员比平时多,何家辉和关公这两位警长,全都留在警局值班。
而且羁押室里还关着三个抢劫兑换店的悍匪,警局里自然要多留些警力。
然而台风却在半路上开始转弯,没有直扑大湾区,也没有带来降雨,只有热带低气压所带来的那种闷热潮湿,弥漫在四周。
凌晨时分,何家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突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报警,我要报警!”
“警察呢!我被人打了!”
“阿sir,他打我,我要报警,我要验伤!”
一瞬之间,三名男子冲了进来,对着负责接待的警员嚷嚷起来,三人各说各话,甚至开始争吵,现场顿时有些混乱。
何家辉抬头一看,这三个男子,正是白天被抓的那些社团分子中的成员。
“这帮社团分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又闹什么幺蛾子!”何家辉心中暗道。
关公已经走上前去,开口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来,慢慢说,不要吵!”
也就在此时,另外两人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塑料桶,直接将塑料桶里的液体浇在了关公的身上。
一股汽油味四散而开,很显然塑料桶里面的是汽油。
紧接着,距离关公最近的一名男子上前制住关公,然后拿出了打火机,点着了火。
“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点火了!”男子大喝一声。
何家辉第一时间拔枪对准了那名手持打火机的男子。其他警员纷纷反应过来,也都掏了枪。
“别开枪,是汽油,会烧起来的!”关公赶紧说道。
他被挟持住,身上又被浇上了汽油,自然是最怕遇到火星的,万一匪徒要是真的点了火,他可就成火人了。
只见关公微微扭头,开口劝道:“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点火。”
“都把枪放下!要不然我就点火了!”手持打火机的男子开口威胁道。
然而何家辉却同样大声的喊道:“立刻放开你手中的警员,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再不放下枪,我就点火!”歹徒继续威胁。
“双手抱头蹲下,否则我就开枪了!”何家辉毫不妥协。
“别开枪,我身上都是汽油啊!开枪会点燃汽油的。”关公都快哭出来了。
还是泰山率先怂了下来,他将枪口放平朝下,开口说道:“别点火,我放下枪!”
见到泰山放下了枪,其他人也要放下枪,毕竟对方劫持了关公,大家都不希望关公受伤。
何家辉却依旧用枪指着匪徒:“我再说一遍,立刻放开那位警员,双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家辉,关公在他们手里!放下枪吧!”泰山从旁说道。
杜晓禾也小声说道:“关公身上都是汽油,你开枪的话,关公会有危险的。”
对面的关公也是一脸哀求的说:“家辉,同事一场,你也不想看着我死吧!”
众人都在劝说何家辉,何家辉则依旧是没有妥协,他冷冰冰的说道:“最后一次警告,放开那个警员,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否则我就开枪了!”
“那个警察身上都是汽油,他不敢开枪的!”后面一名社团分子开口道。
然而这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啪”的一声,枪声响起,何家辉已经扣动了扳机,而那个手持打火机的劫匪,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弹孔,随后应声倒下。
若是普通匪徒,何家辉或许不会直接打头,但对于劫持人质的匪徒,何家辉可不会手下留情,他已经瞄了十几秒了,这一枪断然不会打偏。
与歹徒一起倒下的,还有关公,他是被吓倒在地,整个人都瘫了。
后面其他几个歹徒,一时之间也都被吓住了,他们没想到何家辉真的敢开枪,而且还打死了他们的同伴。
“快抓住其他人!”何家辉说话的同时,已经冲向了其他的匪徒。
除了何家辉之外,反应最快的竟然是泰山,这家伙平时没白练肌肉,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动作是真的够快,也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对着最靠近自己的歹徒便是一拳。
随后其他警员纷纷冲上前去,大家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歹徒们还处于懵圈状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识,眨眼的功夫便被警察们擒住。
将所有歹徒全都制服以后,何家辉才去扶起了关公。
关公虽然是老警察,但真没见过多少世面,惊魂未定的话,他有些哆哆嗦嗦。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的。”关公喃喃自语的说道。
泰山则走上前来,有些责怪的质问何家辉:“家辉,关公身上可是被浇了汽油的,你怎么能开枪呢?万一要是点燃了汽油,关公可就没命了。还好咱们运气好,汽油没有被点燃。”
何家辉则无奈的摇了摇头:“泰山,刚才是你第一个要放下枪的吧!”
“是我,我是为了要保护关公!再说了,关公满身都是汽油,我也没法开枪啊!若是一枪打偏,点着了汽油怎么办?”泰山辩解道。
“你平时还是少练点肌肉,多读点书吧!”何家辉接着解释道:“汽油的燃点是427度,而普通子弹的飞行过程中,与空气产生的摩擦是达不到427度的,不足以点燃汽油。
这里不是密闭空间,挥发的汽油蒸汽即便是遇到明火,也不会发生燃烧,而且子弹击中的不是金属,所以不会产生火星,同样不会点燃汽油。
这些歹徒也是,以为浇上汽油,警察就不敢开枪,典型是读书的时候,物理和化学没学好。这年头学不好数理化,当贼都不合格!”
听了何家辉的解释,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何家辉并不是瞎开枪。
影视剧中经常有一枪打中汽油,然后汽油就燃烧起来,甚至爆炸的情况。
但实际上汽油的燃点高达427度,以普通子弹与空气的摩擦力,根本不足以点燃汽油,除非是闪光弹、燃烧弹等特种子弹,是具有纵火作用,可以点燃汽油的。
想要用子弹点燃汽油,有两种可能性,一个是子弹击中了金属,并且产生了火星,火星与汽油接触,然后发生燃烧。
第二种可能性是,汽油处于密闭空间内,比如油桶里,汽油挥发与空气混合在一起,这时候空气中的汽油蒸汽浓度比较高,子弹与油桶碰撞时,瞬间产生的高温会引起油气燃烧从而引发爆炸。
所以在比较空旷的空间里,子弹直接打中汽油,是无法将汽油点燃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何家辉才敢直接开枪。
不过那群歹徒显然是没学好物理和化学,他们认为一旦浇上汽油,警察就投鼠忌器不敢开枪。
将几个歹徒关了起来,原本就不大的羁押室瞬间人满为患。
接下来,何家辉开始审问这几个歹徒。
……
审讯室内,何家辉望着面前的歹徒,开口问道:“你们几个都是马爷的手下吧?白天的时候,我抓过你们,也放过你们,为什么到了半夜,又来警局找麻烦?”
“老板说,马爷的尸体不能落在警察的手里,他要我们想办法,把马爷的尸体抢回来!”歹徒开口说道。
“你们就是那个佐佐木美穗吧?闹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抢马爷的尸体?”何家辉有些不可思议。
虽说马爷是个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但根据法律,家属还是可以给他收尸的,警方也不能扣着罪犯的尸体不放手。
所以抢劫尸体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完全可以走正常合法的程序。
更何况还是来警局里抢人,这可比抢银行、抢金店严重的多。既然能够合法的拿回马爷的尸体,为什么还要付出这么大的风险,来警局里抢尸体呢?
何家辉想不通,但现如今被他抓住的都是些底层马仔,只是负责办事,估计很难问出所以然来。
……
清晨,天文台传来消息,八号风球的警报解除,轮渡可以正常通行。
第一时间,警队的支援也来到了岛上,除了大批军装警员之外,还有好几个国际刑警。
为首的人姓余,是国际刑警的长官,也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望着无头尸体,余sir开口问道:“这个没有头的尸体,就是马爷马添寿么?”
“根据马爷的手下叙述,这人就是马爷,但我不能肯定,因为人头没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对照通缉令上的照片。”旁边的何家辉开口答道。
“我们那里有马添寿的dna信息,可以回去比对一下,就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马添寿。”余sir接着问道:“他的人头呢?”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我猜测,凶手可能拿了马爷的人头,去领悬赏了。”何家辉开口答道。
“也就是说,那个杀了马添寿,而且砍掉他头颅的凶徒,现在还在岛上?”余sir想到这里,立刻下令道:“全岛搜索可疑人物。另外轮渡码头也要详细盘查!”
余sir带来的手下立刻去执行命令。
何家辉则接着问道:“余sir,我们之前向总部汇报过,马添寿还有个老婆,名叫佐佐木美穗,不知道有没有查到她的信息?”
余sir摇了摇头:“这个人的案底很干净,甚至比警察都干净,关于这个佐佐木美穗的过往,完全是一片空白,她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我们什么都没有查到。
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就是在马添寿跑到境外的这段期间,他的犯罪集团都是由这个佐佐木美穗领导的。”
……
警方对全岛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虽然找到了几个可疑人物,但没有发现马添寿的脑袋。
就在余sir一脸焦急的时候,港岛那边传来了消息。
“余sir,刚刚在中环码头,发生了一起斗殴案,几个疑似社团分子的人,围殴了一名男子。根据目击者声称,在打斗过程中,男子手持的旅行包中掉落在地上,疑似有一颗人头从里面滚出来!”
余sir精神一振:“长洲岛的轮渡,不就是直接连通了中环码头么?这很可能就是马添寿的脑袋!那个男子有什么特征么?”
“根据目击者描述,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染了咖啡色头发,上身是军绿色夹克,下身是黑色裤子。”警员开口答道。
“是阿布!”旁边的泰山惊呼一声。
余sir立刻转过头来:“阿布?你们认识这个人么?”
何家辉作为警长,开口答道:“昨天的时候,有一个内地来的游客,帮助我们抓住了三个抢劫兑换店的悍匪,还在警局里做过笔录。他的名字叫布同林,会功夫,他的衣着打扮,跟目击者描述的一样。”
“立刻通缉这个布同林!”余sir下令道。
……
忙碌了一整夜,何家辉终于可以下班休息。
一觉睡到下午,何家辉打算出去找些吃的,就在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杜晓禾的来电。
“晓禾,有事么?”何家辉开口问道。
“我……”杜晓禾迟疑了几秒后,开口说道:“我想劝阿布自首。”
何家辉微微一惊:“你能联系到他?”
“我有他的手机号码。”杜晓禾开口说道。
“那你怎么没有告诉余sir?要是被别人知道,你有阿布的号码,却知情不报的话,内部调查科肯定会找你麻烦的。”何家辉开口说道。
“所以我才打给你。”杜晓禾小声嘀咕道。
“好嘛,这是把我也拉下水了!”何家辉轻叹一口气,开口说道:“晓禾,我知道阿布救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你觉得向上级报告的话,是在出卖他,所以你不想这么做。但你要明白,你是个警察!”
“我还是想先试着劝劝他,如果他肯自首的话,或许法官会……呜!”
杜晓禾的话语突然止住,手机里则传来了两声“呜呜”,随后便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晓禾,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何家辉急忙问道。
下一秒,通话突然中段,手机里传来了“嘟嘟嘟”的断线声。
何家辉眉头一皱,立刻回拨了电话,结果对方并没有接听,而是直接挂掉了。
随后何家辉再次拨打杜晓禾的手机时,传来了关机的提示音。
“不妙,晓禾大概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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