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顶。
身为天象境的老掌教王重楼感觉到了北凉那边的天大意外。
小师弟洪洗象竟然选择提前动手。
而且对象还是那个北凉陈芝豹。
心头焦急如焚,老掌教随即就要动身过去一探究竟。
没想到赵凝神居然还要问剑。
“我说了,今天是来分生死的。”
王小屏显然已经无力再战,武当山顶峰一分为二,都是他刚才出剑所致。
“小辈,当真要欺人太甚”
老掌教没了平常的养气功夫,只因王小屏成了废人,小师弟危在旦夕。
赵凝神不说话,就只是出剑。
老掌教竖起剑指落下,天空便有层层白云向下方坠落,飞流三千丈。
天象一击,狂风笼罩整座武当山。
身着藏青蟒袍的某人挥手,眼前天空重回光明,万里无云。
赵凝神的长剑刺向王小屏,武当俞兴瑞赶忙出手阻拦。
却不料某人缩地成寸,随手赏了一拳。
媲美陆地神仙境武夫的一击,甚至犹有过之。
仅仅是指玄境,还是三教中人的俞兴瑞当场死亡,尸骨无存。
赵凝神的长剑杀死王小屏,他知道自己今天只是一枚棋子,但绝不是一枚简单的棋子。
有人要算计武当小师叔。
于是便有了他登山问剑。
顺势利用了朝廷打压北凉的倾向,消耗人情让蓟安公陪同。
分生死之时,那位倒骑青牛的小师叔绝不会坐视不理。
但老掌教不愿意看见洪洗象和蓟安公动手,为了杜绝隐患,破例让他下山。
从未下过山的洪洗象只有两个地方能去,一个是心爱女子所在的江南,一个是她家。
两者之间,他选择后者。
可清凉山绝非善地。
那里有春秋毒士李义山。
如今的北凉内部几乎水火不容,因为时局与遗留问题,就像是一个点燃了的爆竹。
大势倾覆,徐脂虎无从幸免,所以洪洗象问剑陈芝豹,李义山斩断爆竹引线,陆地剑仙收尾,送谪仙人再度兵解。
从始至终,两位同样高明的棋手元本溪和李义山都是心甘情愿充当棋子。
所有人都有的赚,只有武当一败涂地。
赵凝神还记得那个书生笑容温和的样子,他自己何尝不是甘愿作为马前卒,只求与前世一刀两断。
对方团结了多数,孤立了武当山,用更迫在眉睫的北凉传承之变,破解了北凉王和老掌教之间的约定。
“儿子大有出息修得大黄庭,和安安稳稳留得一命从而继承家业,过去出身一般的徐骁会怎么选呢。”
赵凝神摇头,不是出身一般,北凉王当初就是个泥腿子,与田间老农的某些心思相近,嫡长子就是继承一切的宝贝,兄弟家的子侄再亲近也赶不上。
周围,天象境界出手的动静可谓是翻云覆雨。
但他的对手更强,乃至强到了不讲道理。
双大金刚的磅礴气血撑开天地,一拳轰出,整座武当山摇摇欲坠。
老掌教一气流转千里又百里,这根本不是当下境界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但大黄庭内功大成就是如此气象恢宏。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
一片片琼楼玉宇幻化,护住武当山。
可对于江源来说,无非是再出一拳。
六条雷龙从手臂上延伸出去,一名魔头金刚境的雷矛秘术居然呈现出了浩荡天雷之威。
绝对不属于一个层次的较量。
五城十二楼破裂幻灭。
最后的残砖碎瓦被老掌教拢在手心,尽数如同实质般炼化。
“武当所修,不过清净无为四字罢了,今日种种皆是因果。”
老掌教恢复了恬淡心境,手中砖瓦全部化作了水流,向前推出,形成了大江奔流。
“上善若水。”
却见一道身影轻松撞破江流,来到了对手身前。
赵凝神想起了那个书生的临别赠言,转身拱手,一揖到底。
“请蓟国公自取。”
这场针对武当山的围猎,谁都有赚头。
江源一把破开老掌教的护体气机,以金缕衣和半步儒圣手段从其体内掏出了一株莲花。
大黄庭,最注重养生之法门。
对气机流转长度的增长效果卓绝。
相当于大指玄的敲门砖。
“你们是怎么惹到他的。”江源开口询问。
他大致猜出了崔楠的跟脚,跟自己提前知道洪洗象的惟一弱点是徐脂虎不同,对方想要获悉情报,就得一点点从老黄历里推演,去探究吕祖为何过天门而不入,齐玄帧为何枯坐降魔台六十年,至于更大的前提洪洗象是转世之身,也需要暗地里调查和确定。
至于如何让洪洗象化为棋子,反倒极其简单,下山遇见徐骁就等于完了一半,灭掉春秋六国,北凉王身上的气运难以想象,身边历来不缺谋士和高手,而北地枪仙一脉更是大半沦为走狗。
老掌教摇头,他不知道这场劫数的根源,至于对方口中那个“他”同样一无所知。
江源给了对方一个痛快,锤爆躯壳,打散魂魄。
四位一品高手相继死亡,投靠北凉的武当山基本等于断代。
江源将莲花扔进明月拳意里温养,洪洗象修炼的是脱胎于天象境玄妙的天道,斩断气运后直接消散,靠着谢观应抓蜀地气运蛟龙从而跻身陆地神仙的陈芝豹绝不是其对手,属于天生克制。
“蓟国公,元先生说,不建议你进入凉州腹地。”赵凝神开口道。
“那就转头去西楚边境。”江源无所谓,他去凉州也没什么意义。
“愿与国公随行。”赵凝神打了个道门稽首礼,没了前尘往事纠葛,他的心境随之明亮无尘,身为天才自然心比天高,不想时刻笼罩在初代祖师的阴影下。
江源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滚蛋。
等到赵凝神讪讪离开,武当山顶,无数流光汇聚成了人形,正是龙虎山祖师。
“江先生的武道底子真是太好,数个境界都注定是独一份了,十万武册精妙淬炼武夫神魂,手笔和胃口都大的很,这方天地未免狭隘,日后可以去我故乡远游,泮水生溪,垒泉凝神,贫道郁垒,家父郁泮水在中土神州小有薄面,可以待客,至于赵凝神日后如何,江先生随意,反正不是我了。”
郁垒说完,便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一片叶子落入某人掌心。
转世之人若与前尘往事切割,从某种程度上便无异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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