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柠回府就躺下了。
蓦然听到三位兄长的死讯,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青娥以为她是累了,加上受了点惊吓,便点了香拓,让娘子能睡的安稳些。
淡淡地茉莉花香萦绕鼻息,恍惚着,姜晚柠仿佛听见有人说……看谁先冲上山坡,输的人请喝酒。
三个少年迎着光,迎着风,策马扬鞭,你追我赶,洒下一路欢笑。
她想要追上去。
可她的马不给力,怎么催都跑不快。
她想喊……哥,等等我……
可嗓子眼似乎堵住了,喊不出声,只能看着他们离她越来越远。
忽然一少年慢了下来,勒马回身。
逆光中,他在对她笑:“阿栀,快来……”
她心喜,朝他飞奔过去。
就在她快要追上时,耳边传来青娥的呼唤。
“娘子,娘子……醒醒。”
姜晚柠睁开眼,神思迷惘。
“娘子,郎君来了,在外间,奴婢看郎君似乎心情不好。”
姜晚柠:……心情不好?是买东西没买尽兴还是因为惦记那幅假画?
姜晚柠稍作整理去见宋煜。
宋煜神色怏怏,坐在棋盘前胡乱摆弄棋子。
“郎君。”
宋煜见她出来:“吵醒你了?”
姜晚柠:是的,是忠实与你的青娥怕你受委屈,非要叫醒我。
“没,妾身没睡着,就是累了,躺一会儿。”
“听说你磕碰着了,请大夫看了吗?”
“让郎君挂心了,无碍的,青娥比妾身磕的严重。”
青娥的额头都肿了,还好有头发遮住。
青娥期艾地看向郎君,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些许怜惜。
然而,并没有。
郎君怜惜的目光给了娘子。
青娥觉得委屈,借口去沏茶,退下。
“老严驾车也太不小心了,可能是年岁大了的缘故。”宋煜道。
“郎君莫怪他,当时的情况谁也反应不过来,没撞到人已经很好了。”
“你呀,总是为别人着想。”
这语气颇有些宠溺的意思。
他是那种再讨厌你也不会摆脸色给你看的人,还会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加上他有一副好皮囊,所以原主沦陷了。
哪怕宋煜从未与她有肌肤之亲,原主也会找各种理由替他开脱。
什么郎君要专注学业,怕儿女私情影响读书。
可笑!
原主就是看不穿这个人。
表面温文尔雅,说着最温和的话,却做着最阴毒的事。
“五娘呢?她可有买到喜欢的首饰?”
“买了不少,还定了几朵绒花,五天后取,这会儿应该是找她的闺中好友显摆去了。”
姜晚柠心道:五娘最亲密的好友就是徐紫茵吧!
“郎君好像有心事?”
宋煜不说话,把玩手里的棋子。
等着你继续追问,不然你一问他就答,多没面子。
姜晚柠小心翼翼地:“郎君,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让郎君不高兴了?”
“不关你的事,是陈平章那厮,算了,不说也罢。”
话说一半,故意吊人味口。
好吧!遂他心意。
“陈七郎怎么了?”
一旁的书童小添愤愤道:“郎君原本看中一方端砚,结果陈家七郎来了,讥讽郎君娶了个……”
“住嘴。”宋煜出声喝止。
小添梗着脖子不听令:“本来就是,自从郎君成亲后,陈家七郎就对郎君各种挖苦嘲笑,其他人也跟着学,郎君看在陈家帮过老爷的份上不好与他起争执,受了不少气。”
“让你闭嘴伱还说,是不是欠打了?”宋煜捡起一颗棋子作势要砸小添。
姜晚柠默默地看着他们主仆一唱一和,其实前世,她与陈平章有过一面之缘,在长平公主府上,当时陈平章的二叔陈江河带着陈平章前来拜会,长辈们聊他们的,纪云宸便将他带了来。
在她印象中,陈平章是个磊落之人,他们陈家更是清正之家,在朝中风评甚好。
所以,她并不相信陈平章会是这么肤浅狭隘之人,就因为宋煜娶了商贾之女便看不起宋煜,之所以讨厌宋煜,应该是看穿了宋煜的人品吧!
“这陈七郎也太可恨了,那端砚,郎君买了吗?”
小添气鼓鼓道:“郎君气都气饱了,端砚也不要就走了。”
姜晚柠自责:“都怪妾身,害郎君被人说了闲话去。”
“这如何能怪你?小添口不择言,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定好好教训他。”
“小添是为郎君抱不平,郎君莫怪他,说来说去都是妾身的错……”
姜晚柠哪能看不出这主仆两演这一出,还是为着那方端砚。
他被陈平章嘲弄后不好意思再去买,想让她去买。
说来可笑,其实以前宋煜就经常暗示原主,他想要什么东西,然后又摆出一副自命清高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结果单纯的原主信以为真,反倒怕给他花钱亵渎了他。
一次都没如他的意。
“青娥,青娥……”
青娥应声前来,手里还端着茶水。
“娘子有何吩咐?”
“你去我房中取五十两便钱,然后去……”
姜晚柠转头问宋煜:“笔墨斋的店号叫什么?”
“娘子,还是算了。”
“不能算,郎君看中的东西,妾身买不起也要买,更何况买得起。”
宋煜无奈苦笑:“翰墨斋。”
徐府后罩楼,徐紫茵的闺房中。
五娘吃着点心问道:“紫茵姐姐,陈七郎家来了位公子,你可知他的来历?”
徐紫茵正在打发好的茶汤上作画,纤纤玉手加上优雅的举止,赏心悦目。
曼声道:“是听说来了位贵客,但不知其来历。”
“我今儿个见到他了,一身矜贵之气,长的还俊。”
徐紫茵笑嗔她一眼:“明春你就出嫁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和我阿兄真不愧是一路人,说的话都一样。”五娘悻悻。
徐紫茵莞尔:“你在哪儿遇见他的?”
“翰墨斋啊,阿兄看中一方端砚,正要买,陈七郎和他就来了,陈七郎见着阿兄就阴阳怪气,最后阿兄什么也没买。”
徐紫茵作画的手一顿,叹息一气:“陈七郎跟你阿兄不对付,也有我的原因。”
陈平章曾想求娶她,但她与宋郎早已山盟海誓,陈平章因此嫉恨宋郎罢了。
五娘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嗤鼻:“陈七郎真是個小心眼。”
“算了,你劝你阿兄莫跟他计较。”
五娘心说:阿兄才不敢跟人家计较。
“我听说那姜晚柠要替姨母操办生辰宴了?”
“可不是?我娘还让她暂时掌家,不过紫茵姐你放心,她这个家当不长的。”
“谁知道呢?我娘已经在为我择婿了,我总不能一而再的违拗我娘的意思。”
徐紫茵故作淡然,心里恨的咬牙。
要说这世上她最恨谁?非姜晚柠莫属。
她并非母亲亲生的,徐姚氏是她继母,若非宋煜喜欢她,徐姚氏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姜晚柠横空出现,抢走了她的宋煜。
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她岂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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