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兰搂着盛明兰跪在船舱内,看着眼前的曹和平,只是一言不发,多少是有些恐惧,毕竟一个十五,一个五岁。
“起来吧。
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又不能吃了你们,还是说你们心中对我怨恨,觉得我强行把你们从盛家要了来,是强盗的行径。”
听到这话,盛华兰将盛明兰搂得更紧了一些,更不敢起身。
“回小公爷的话,华兰与妹妹心中从未有过怨恨,只是骤然离家,有些想念家人,还望小公爷海涵。”
“好了,跟你们说笑呢,起来吧。”
二女依旧没有起来,只是盛华兰冲着曹和平磕了一个头。
“小公爷,华兰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但六妹妹如今还小,若是,若是小公爷需要伺候,还请小公爷念在明兰还小,容她几年。
一切,一切都由华兰伺候便是。”
“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你们怕什么,原来是怕这个,你们姊妹二人,如今都是我的妾室,那便是一家人,有些话倒是先让你们知道才是,免得误会颇多。
你们先起来吧。
难道你们也要像那日明兰一样,觉得我曹琨是个什么君子,准备欺之以方,不答应就不起来吗?”
“华兰和妹妹不敢。”
说着话,二人这才起身。
看着大小两个姑娘,大的虽然到了嫁娶的年龄,但是依旧是没有长开的,小的更不用说了,只有五岁,能干甚事?
“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祖辈之间的恩怨与你们无关,也不要多想,另外爷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龌龊。
爷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什么那些喜好幼女、娈童之人,所以你们大可放心,等到了汴京之后,会有人专门教你们学规矩。
若真是想念家人,等明年你们的父亲就要升迁到汴京,爷知道你们盛家在汴京的积樱巷有老宅,倒是常去看看便是。
汴京的国公府内,虽然没有别家的龌龊,但也会有些踩地捧高的人存在,你们姊妹二人也要学着互相照应,有什么告诉爷,自会为你们做主。
可明白了?”
“华兰明白了。”
“明兰也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这里平时不用你们伺候,明兰岁数还小,读书写字的事情,还是要学一学的,华兰你多教教她。
爷的身边不能有睁眼瞎,也不认同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连才都没有,能有什么德行,所以莫要贪玩,爷要随时抽查进度。
做爷的屋里人,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个小公爷好像有点不一样,跟祖母口中的那些纨绔子弟完全不一样,他对自己姐妹,跟母亲的猜测也完全不同。
“华兰遵命,一定和妹妹一起,好好的学习。”
“好了,你们下去吧,在船上自在一点,都是咱们自己的地盘。”
“多谢小公爷。”
二人下去之后,曹和平叫来了曹爽和陈芝豹。
“过了洪泽湖之后,你们二人带着卫队下船,给爷拉练回去,一路上不可暴露行迹,要代替爷多看看现在来百姓的日子。
那些蜂盗山贼都不可放过,但是不可硬拼,下船多少人,回到汴京就多少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曹爽看了陈芝豹一眼。
“小公爷,就让属下去吧,让陈统领留在船上保护小公爷。”
“小公爷,还是我去吧,之前我一直行走江湖,让曹统领保护您。”
“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都去,就你们两个联手,都不是我五十招的对手,谁保护谁啊,这爷一路只是赶路,能有什么凶险。
陈芝豹为正,曹爽为副,下去吧,做好准备,千万不要给爷丢脸。”
“属下遵命。”
“属下遵命。”
半月之后,曹和平到了汴京,如今已经是嘉佑二十八年十一月,北方气候不比江南,汴京已经下了第一场雪,天气有点冷。
西司码头保国公的马车里,张红梅多少是有些紧张的,打小时候开始,曹和平就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大娘子,小公爷的船到了。”
“好,你们去迎一迎。”
“遵命。”
接到曹和平之后,送到张红梅的车里。
“母亲,儿子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呢,一去两三个月,一点都顾着娘担心你。”
“母亲,儿子不是写信了嘛。”
“哼,回去再跟你好好的算账,什么事情都掺乎,仔细你的皮,你二婶倒是开心了,一个劲的跟我说,没有白疼你,那盛家的小姑娘带回来了?”
“那可不,婶娘就跟母亲一样对我好。
我既然知道那些事,怎么可能不为她出口气,盛家姐妹俩在后面的马车上,模样品性都不错,先养在府里吧,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你才十一岁,要是敢胡来,看我不收拾你。
烨哥儿,真不回汴京了?”
“回来的时候,儿子问他了,暂时是不回来了,在扬州那边的白鹿书院读书,说是顾侯震怒,还跑到宫里辞了伴读的差使。
其实这里面的事情,
二哥心里跟明镜一样,他不太喜欢我插手这些事情,毕竟那是他们的家务事。
不过他留在扬州也好,白家的盐庄他已经全部接手,在我走之前已经步上正轨,等过年的时候,咱家的份子钱就送过来了。”
“唉,宁远侯府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不过就像你说的,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也管不了许多,就是可惜了烨哥儿了,商贾之道终究是落了下乘。
你做为他的朋友,要多规劝他,读书习武不可落下,这才是朋友之道,别总想着银钱上的事情,咱们家不缺银子。”
“母亲教诲,儿子知道了。
一开始收二哥的盐庄,也不是儿子爱钱,越是朋友相处,越是不能拒绝,就当儿子给他攒钱了。
母亲,有件大事还要母亲知道。”
“何事?”
“三皇子,我能治。”
“三皇子?
你能治,真是胡闹!
这是你能掺乎的?
咱们勋贵人家只要忠于皇室即可,至于是谁当皇帝不重要,只要咱们不造反,爱谁谁,你去治疗。
治好了,当然是大功,但是有隐患,你可这知道在这几个月中,不少宗室频频活动,上书官家,说是希望官家从宗室子弟中,选取数名皇亲进宫抚养。
一是为了三皇子祈福,二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若是治好了三皇子,可就是断了不少人的凌云路。
若是治不好,那便是天大的罪过,有可能保国公府从此就要消亡在这汴京城中了,儿子,有些险,不值得冒。
而且,听说宫里的手段尽施,只是续命而已,若不是还有一口气吊着,早就同死人无异了,这事咱们不能掺乎。”
“母亲,你听我说,若无把握,儿子定然不会冒险。
这次在扬州儿子得了一件宝贝,是三颗保命丹,一开始儿子也不信呐,那天在盛家知道盛紘的小妾卫恕难产。
儿子便起了试药的心思,给他们家留了一颗,那卫恕因为胎儿太大,造成了血崩,说是当时就咽气了,就是被这保命丹给救活的。
三皇子若是死了,以官家的脾性,儿子虽然是伴读,也绝对受不到牵连,最多就是不愿意见到儿子,怕会心中浮想联翩。
但若是三皇子被儿子救活,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将来三皇子能顺利的继位,母亲,保国公府可保百年富贵啊。
即便是救不活,至少能缓解三皇子的症状,同样是大功一件,至少官家在位,保国公府必然是可以再进一步。
左右都不亏。”
“哼,你想的太简单了。
如今官家宫中,皇后亲子早夭,三皇子生母乃是德妃,另外令妃有一女福康公主,淑妃两女,福喜公主和福照公主。
但是最受宠的却是容妃娘娘,膝下无儿无女,如今宗室异动,要选宗室子弟入皇宫,你以为跟后宫诸妃无关吗?
官家终究是上了岁数,难有子嗣了,说不定跟皇后娘娘也脱不了关系,历朝历代皇家之事,最难说清楚。
你又何必淌这趟浑水呢?”
“母亲所言极是,容儿子再想想,但是神药在扬州也算是露过面的,若是儿子隐匿不报,将来被有心人提及,恐怕也是不好。”
“此事重大,要与你舅舅商议一番才是,这毕竟不是小事,英国公府和保国公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听你舅舅的意见再说。”
“儿子知道了。
只是此事不宜声张,儿子在扬州采办了一些礼品,明日一早便送到舅舅家去,正好可以跟舅舅商议一番。”
“如此也好。”
回到保国公府之后,婶娘徐渭熊带着堂妹曹英,已经在大门处等着了,一番见礼之后,她看着跟在后面的盛华兰和盛明兰。
“这就是盛家的姑娘?”
“婶娘,正是盛家的大姑娘和六姑娘,还不过来见礼。”
盛华兰带着盛明兰这才走了过来。
“盛华兰携妹妹盛明兰见过二夫人。”
徐渭熊看着二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抬了抬手。
“嗯,起来吧,模样不错,难怪表内琨哥儿相中,你们跟我也算是有些关系,以后在府中不必拘礼,一定要好好的伺候琨哥儿,知道吗?”
“华兰明白。”
“明兰明白。”
徐渭熊说罢,便不再搭理她们,只是拉着曹和平的手,招呼着自己的女儿。
“不是说想大哥哥了嘛,这会怎么不吭声了,天天在家念叨大哥哥还不回来,都快把我烦死了。”
“婶娘,英姐儿还小,难免天真烂漫一些,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咱们进屋里挑一挑吧,站在这里,还是挺冷的。”
“哈哈,倒是婶娘的不是了,冻着咱们的琨哥儿了,这机灵模样是一点没变,不过不是婶娘说你,你才十一岁,万万不可把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知道吗?”
“婶娘,回来就数落我,娘已经交代过了,这个我可是不敢,华兰和明兰我打算让她们,跟着英姐儿做个玩伴,学学保国公府的规矩。
一切事情,等我袭爵之后再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呢。”
“大嫂,瞧我怎么说来着,
咱们琨哥儿可不是那些招猫逗狗之辈,心里明白着呢,以后这盛家这个小的,就先放到英姐儿院里,亏不了她。
大的这个,就放在你的留园,既然你心里有数,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咱们家可还指望着你呢。”
“侄儿知道了。”
“好了,你就宠着他吧,这回你可算是开心了吧。”
“那当然开心了,琨哥儿向着我呢。
这事我要给我大哥写信,让他也知道知道,咱们琨哥儿心里也是有着勇毅侯府的,后面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办。”
曹家的二位主母一唱一和,就把事情定了下来,晚餐是曹和平最喜欢吃的羊肉锅子,一家四口坐在桌上其乐融融,对曹和平挑选的礼物都很喜欢。
翌日,曹和平备了几份厚礼,先去了英国公府。
“舅母,外甥给您请安了。”
“起来吧,这回扬州去的是够久的,路上可还顺当。”
“那是自然,外甥的又不是那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还说不喜欢惹是生非,我都听说了,你把人家盛家好一通折腾,把人家的嫡亲大姐儿都拘了来,这不是胡闹嘛,你娘和你二婶就是容着你胡来。”
“舅母息怒,外甥就是想给婶娘出口气,那盛家的姑娘,我可是守之以礼的,不能对不起表妹的。”
“哼,你心里清楚就好,不过那盛家的大姐儿跟忠勤伯府议过亲,你这么一弄,难免让人家颜面挂不住,小心一些吧。
你舅舅上朝还没有回来,你去后院见见你表妹吧,她听说你在扬州找了小妾,可是生气的很,自己惹的祸,自己去劝去。”
“外甥遵命。”
英国公府自然是熟得很,他便带着小凤去了张桂芬住的澜园,刚进到院门,就听见看到一柄长枪攻了过来。
“看打。”
曹和平见那长枪来势凶猛,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也表现出紧张的表情,身形一动,手掌隔档在长枪一侧,手腕一翻便将长枪拿在手中。
“表妹,你这是准备要了表哥的命呢。”
“哼,以前说好的,你找谁都行,但是要经过我同意,现在居然跑到扬州找女人,看我不打你才怪呢。”
“哎呀,表妹误会了。”
说着话,长枪一带,张桂芬便顺着力道被拽了过来,一把被他揽在怀里,虽然她现在只有十岁,但是因为习武,个头也不算低。
“表妹的武艺更高了呢。”
“坏表哥,还不松开,人家不说你就是了,就知道奚落我。”
“有没有想表哥。”
“你还说,你们看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挣脱不开的张桂芬,朝着侍女呵斥了一声,所有人立刻都散了去。
“表妹,我在扬州给你买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咱们进屋里说话,好不好?”
“什么礼物?
我才不喜欢呢,你们男人都是大坏蛋,见一个喜欢一个,将来我才是大娘子,你要让那两个小妾给我敬茶。”
“想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为了跟婶娘出气而已,我也没有想到盛家那么不中用,随后胡说的,居然当了真。
我要是不收,岂不是让人家没活路了,不过那两个,大的十五,知书达理,小的五岁,活泼懂事,回头你可以去见见,算是交个朋友吧。”
“就知道哄我,其实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娘跟我说了,曹家就你一个,指望你绵延香火呢,不过以后找谁都要跟我说,我答应了才行,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曹和平在张桂芬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好哒,以后都听表妹的,你可是曹家未来的大娘子呢。”
张桂芬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口水,一脸的嫌弃,捶了曹和平一下。
“哎呀,恶心了死了,都是口水。”
本来张家养女的习惯,都是由着她的性子养的,这几年曹和平也没有少引导,二人的相处也是越发的随意。
不过在两家长辈看来,反倒是极好的,毕竟将来是要成亲的嘛。
“走,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不好的,我可不要。”
“你肯定会喜欢的,这可是我专门给你挑的。”
在澜园待了一个多时辰,下人通报英国公张先回来了,让曹和平去书房说话,告辞张桂芬以后,匆匆到了静思轩。
“外甥拜见舅舅。”
“起来吧。
这次去扬州干的不错,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这很好。”
“外甥有些胡闹,让舅舅操心了。”
“扬州钤辖是我的部将,你在扬州的事情,他都报与我了,虽然是有些胡闹,但是处理的还算是妥帖。
扬州乃是盐税重镇,多少人都看在眼里,盐帮里面各路人马都有,你能恪守本分,不为利益所动,纵使是胡闹一些,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身兼两府将来,身份尊贵,那盛家的姑娘能跟了你,算是她们烧了高香了,不过,你年纪尚小,万万不可沉溺于女色。”
“舅舅教诲,外甥铭记于心。
既然外甥在扬州的事情,舅舅都知道,
想必神药的事情舅舅也清楚?”
“听说了,你有什么打算?”
“外甥打算送到宫里去,若是能救三皇子一命,对将来肯定是有些好处的,只是听母亲说,最近汴京城中风云渐起,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母亲就是担心则乱,咱们勋贵人家,终于皇室就好,立身的根本不是什么能力、功劳,而是一个忠字。
你以为扬州的事情,宫里不清楚吗?
今个我就被官家交了去,话里话外的打听你那神药,要不是官家压着,这会圣旨早就到了保国公府了。
你不用说,我大概也知道你的打算,这也是我要夸奖你的地方,懂进退,明事理,知道在扬州那边下药引子。
只是舅舅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别跟舅舅说什么,要收复幽云十六州的鬼话,就是官家心里也没谱。”
“还是舅舅懂我,其实外甥真没有什么野心,不管是英国公府,还是保国公府,富贵已经到人臣至极了,再往上都封无可封。
所以外甥才想着法子毁一毁自己的名声,即便是将来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不会太过出众,有缺点的臣子才是好臣子嘛。
外甥做了这么多,就是想着将来自在一些,少一些束缚,虽然这比升官发财更难,但是外甥想试试。”
“哼,官家也想自在呢。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反正有舅舅在,在你袭爵之前,随意折腾去吧,但是袭爵之后,可就要入朝为官了,切不可胡闹了。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先说眼前的事情,你的神药还有几何?”
“若是需要,随时都有,不过对外称只有两颗了。”
“那你就记着,无论对谁说,就只有两颗了,毕竟是保命的东西,谁能保证自己一生平安,谁在濒死的时候不害怕。”
“外甥谨记在心。”
“走吧,跟我进宫,这事不能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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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养心殿内。
“臣张先携外甥曹琨,拜见官家。”
“起来吧。”
“多谢官家,臣带外甥曹琨进宫,乃是为了三皇子而来,坊间传闻曹琨得了机缘,获得了几颗保命的丹药。
如今三皇子沉冗在身,曹琨身为保国公世子,屡受皇恩,蒙官家钦点为皇子伴读,利应为官家尽忠,特来献上丹药,请官家允准。”
“张卿忠心,朕知道,也记在心里。
只是这丹药神乎其神,可算得上是宝贝,曹琨,你真的愿意献于皇子?”
当皇帝的心思都深。
“官家,曹琨年幼不懂大道理,但是谁对臣好,臣都记在心里,此次扬州一行得了机缘,乃是天意。
这丹药不过是上天借臣之手,献于皇子罢了,臣岂敢有任何的怨言,而且臣在扬州已经试过丹药,颇有神效。
臣为皇子伴读,三皇子对臣极好,希望官家给臣一个尽心尽力的机会,希望这丹药能治疗三皇子的病症,请官家明鉴。”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忠心,颇有你父之遗风,朕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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