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此人,在历史上也有,和范仲淹一起在西北抵御西夏,人称韩范,忠勇刚毅、智勇双全、辅弼三朝,堪称国之重器。
不过如今的韩琦,会不会是历史书上的那个名臣,虽然事迹大致相同,但是脾性不好说,历史书毕竟是经过美化的。
曹和平也不清楚,不过是与不是,也无关紧要。
“韩相公与范相公当年在西北大克西夏,使之闻风丧胆,如今西夏也向辽国称臣纳贡,辽国得大周、西夏两国之利,太过强大了。
两年前辽夏大战贺兰山,虽然辽国三路大军攻夏,只有北路建功,中路撤退,南路溃不成军,虽然辽国得以俘李元昊遗孀没移皇后,及官僚家属多人,还有大量牲畜而还。
但是难掩辽国上下对其穷兵黩武的不满,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让辽皇有所收敛,依旧是迷信佛教,穷途奢极,重用奸佞,更是视国祚于不顾,而宠信皇叔。
将辽国圣宗皇帝的家底也败得差不多了,还有西夏国小,与大周贸易中断,国力渐衰,如今又是外戚专政,与我大周只能勉励支撑。
而我大周则不同,官家在位三十余年,国力日渐强盛,所谓是此消彼长,若是能挑唆耶律洪基与耶律重光的纷争,必能再折损辽国实力。
无论谁胜谁败,都必将对我大周利好。”
韩琦听完,不住的点头。
“不愧是和平郎,难怪秦王和官家对你推崇备至,你这一番论断,可见是下了功夫的,与当年在真定见你的时候,韩某当刮目相看。”
“韩相公谬赞了,和平是为大周,也是为了曹家,是有私心的,曹家世镇周辽边境,每起战端,曹家都会死伤无数。
所以和平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燕云十六州能回归大周,那北方防线就可以依山而建,为我大周藩篱,与辽国也可以攻守易地尔。
到那时,北地的百姓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可以安安心心的过太平日子,曹家也不用再逢战必有白幡连村的景象了。”
“和平,韩某对你越发欣赏了,听说你想进入翰林院,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份,便是官家特旨,恐怕也很难进入。
韩某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进入翰林院,而且不会让文官排挤,将来就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不知你可愿一听?”
连韩琦都知道了自己想进翰林院,这皇宫真是个筛子做的啊,不过这样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绝文臣武将。
“韩相公,都是和平年轻不懂事,所以才有此妄想,如今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为大周尽忠、为官家尽忠,文臣也好、武将也罢,都是一样的。”
“好一个文臣也好、武将也罢,看来韩某没有走眼,如今韩某43岁,19岁中进士,37岁拜枢密院副使称相,如今已有七年之久。
不知和平可愿拜韩某为师?”
啥玩意?
拜师?
这不是打渣子咧么!
“韩相公莫不是在开和平的玩笑?”
“韩某一生从不开玩笑,而是心疼和平的一身才学,不是韩某狂傲,便是和平走武将一途,最高成就类英国公,任枢密院枢密使。
韩某任枢密副使多年,常见英国公从不参与朝政,不是英国公不愿意,而是参与不了,何也?
文贵武贱尔。
若是和平愿意拜韩某为师,本身和平你乃国公世子,按制可进国子监入学,可免乡试,直接参加会试。
韩某愿意以身作保,以和平你的才学,考中进士易如反掌,进翰林便也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将来定能超越韩某成就,保你三十五岁之前便可拜相。”
好大的饼啊。
“和平身为武勋之后,下月之初便要袭爵,韩相公此时收和平为弟子,不怕士林震动,有碍韩相公前程吗?”
“韩某前程与大周绵延相比,不值得一提,即便是有人看不惯,那又能奈我何,韩某为大周江山惜才而收和平为弟子,韩某之幸也。”
“韩相公,和平有些不懂,便是和平想到挑唆耶律洪基的法子,也不见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只要知道消息的人都可以想到。
和平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韩相公要收和平为弟子?”
“哈哈。哈哈。。
你说的对,确实不仅仅是因为你对西夏、辽国的关注,更不是你想到了挑起辽国内乱的建议,真正让韩某动心的是,你对大周、辽国、西夏三国形势的分析。
尤其是你对此次新政的查漏补缺,韩某已经在官家处听说,这种能纵观全局的能力,才是韩某真正动心的理由。
所有人都弃新政若敝履,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行政法的好与坏,更不在乎新政推行成功后,对大周的利好,只是关心新政带给他们的损失。
完全不能客观公正的看待这件事,实为士林之耻也,韩某就是想让这些人看看,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行政有错,那便改之,何惧之有。”
“莫非朝廷要设新政试点?”
“和平果然聪慧,正是如此,你向秦王提起新政试点的建议,官家知道后甚是欢喜,便召富相、范相与韩某商议。
闻听你的建议之后,我等皆是拍案叫绝,新政只要不
亡,早晚会证明它是对的,又闻听你想入翰林院,韩某便自请接待辽使正使。
若是你不愿意拜我为师,范相、富相也愿意收你为弟子。”
这有些不好拒绝了啊。
国公之位、名相为师,手握兵马数万,这些东西加到身上,自己还能老老实实的当着臣子,开玩笑的嘛。
再犹豫,都有点对不住穿越者的身份了。
“和平愿意拜韩相公为师,只是今日仓促,等明日和平一定备上厚礼,前去韩相公府上拜师,还望韩相公不吝教诲。”
“好,韩某可是知道,和平你经营出来的曹氏商行货通天下,不过厚礼倒是不必了,白云笺的白纸韩某特别喜欢,北风烈的白酒也不错,如此便够了。”
“多谢老师教导。”
“和平无需多礼。”
现在曹和平相信了,相信这个韩琦真有历史上那个拜相三朝、立二帝的能力,别的不说,这文官厚脸皮的本事高深莫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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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曹和平带着礼物到了韩府,顺利的进行了拜师仪式,不过没有外人在场,但是消息还是很快的就在汴京传开了。
保国公世子拜师韩相公,知道的会心一笑,不知道的闻此都觉得要炸了,这是什么操作,新党怎么跟武勋勾结起来了,这是要反啊。
三日后,嘉佑三十二年十月初八,首相吕夷简上书官家,弹劾范仲淹、欧阳修等人结党营私、欺罔擅权、怀奸不忠等一十三条罪状。
时任正奉大夫夏竦,同时上书揭发石介曾向枢密副使富弼写信,诬称石介已为富弼起草了废旧立新的诏书,以陷范仲淹、富弼、石介等于大逆不道之罪。
次日,皇帝无奈连下数道旨意,罢范仲淹参知政事,知怀州,兼招讨使,罢富弼枢密院副使,知定州,兼京北西两路安抚使。
韩琦也被罢免枢密院副使,但是保留了参知政事的头衔,知真定,进位资政殿大学士,又加观文殿学士。
罢欧阳修、余靖、王素、蔡襄等人官职,尽数都安排到京北西路各州为官,至此,所有在朝中主导新政的官员,尽数被下放。
又下旨废除科举新法,恢复旧制,并决定次年八月加恩科取士。
同日,曹和平承袭爵位的诏书下发。
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曹锟乃保国公世子,年少才敏,文武兼备,特许承袭保国公爵位,任镇州节度使,判真定铁骑,兼辽国使团接待正使。
“臣曹锟,谢官家隆恩。”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陛下还有口谕传下,请继续接旨。
朕命你办完辽国特使的接待差使之后,即刻入国子监进学,参加明年恩科会试,此期间务必认真读书,不得有误。”
这算是给自己一个当文官的机会吗?
这一帮子新政大佬齐聚京北西路,肯定是各方势力的综合磋商的结果,政治真是个婊子啊,怎么打扮都好看。
不出意外的话,京北西路就是新政的试点,自己这个京北西路的地头蛇,也被安排为新政保驾护航。
“臣曹锟领旨,谢官家隆恩。”
小太监拿着曹国公府的赏钱,开心的走了,张红梅走了上来。
“和平,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让我充当一个工具而已,不过回报挺丰厚的,大周也就是开国之初有勋爵参加科考的,已经有几十年不曾有过了。
我算是又开了先河,不过这个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京北西路怕是要成新政的试点,咱们曹家多多少少的要割点肉出去,倒是真的。”
“新政?
新政不都废了吗?
要不你去问问韩相公?”
“母亲,不碍的,反正咱们也不吃亏,一点财咱们还是舍得起的,管他新政旧政,其实对咱们都一样。
老师那边肯定是要过去,毕竟辽国使团那边的事务,有些是要进行交接的,我会趁机请教一番。”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范相他们一去,朝堂上应该能安静下来了吧,叫母亲说,你就别跟着瞎折腾了。”
“朝堂上的风,只有风向的变化,是不可能安静下来的,不过对那些人来讲,目前我还没有参与的资格。
这也正好,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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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圣旨的颁布,几乎所有的中立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盛紘就是其中之一,以前两党相争的时候,怕的要死,好不容易回到汴京,再给踢出去,可就惨了。
刚回到家里,就被王大娘子找了上来。
“主君,今个我可是听别人说了,小公爷的老师韩琦被贬,你说他会不会也跟着倒霉啊,他要是倒了霉,咱们华儿该怎么办啊?”
“你就别操心了,我都打听过了,他从今天开始可不是小公爷了,是正经八百的保国公,而且还是镇州节度使,判真定铁骑。
据听说他办完官家给的差使之后,就要奉旨去国子监进学,还要参加明年的恩科,人家好得很呐,就是我倒霉,人家也不会倒霉的。”
“啊,他不是跟那什么新党走的很近
吗?”
“保国公府是勋贵人家,而且还有军职,正儿八经的将门世家,这样的人家只要不造反,什么新党旧党的,都沾不上边的。”
“还有啊,听说宫里要给亲王殿下选妃了,你说咱们如兰是不是可以报名,要是能被选中,咱们家是不是也有爵位可以拿?”
“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莫说咱们如兰选不上,就算是选上了,秦王将来肯定是要克承大统的,后宫里有多凶险,如兰可不是这块料。
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据说官家意属保国公府的小姐曹英,不过能传出风来,我都能听到,大概是真的。”
“曹英不是他们二房的吗?”
“人家家的事情,你少掺乎,如今保国公府跟咱们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在外面千万不要说什么。”
“我又不傻,咱们盛家两个姑娘都在保国公府,别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咱们盛家呢,我才不会给华儿招惹麻烦。”
“你知道就好。
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忙你的吧。”
说吧,盛紘匆匆离开了葳蕤轩。
王大娘子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哼,肯定是去找那个狐狸精了,有什么好的,这个卫恕也真是笨死了,同样是小妾,她倒是混成了受气包。”
“大娘子,大姐儿在保国公府很是受宠,就连国公爷的院子都是她在当家,再等柏哥儿将来科举中了榜,还有什么日子比这个还好呢,主君一定能回心转意的。”
“你说的对,上次华兰回来说了,国公府的张大娘子说了,等到保国公成亲之后,有了身孕,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子嗣了。
老天保佑,保佑我的华儿,一定要生下男丁啊。”
盛紘果然去了林栖阁,只要你喜欢一个人,哪怕她就是捅破了天,你也能找到帮她解释的理由,原谅她,放过自己。
用林噙霜的话说,要不是当年枫哥儿胡闹搅了大姐儿的亲事,哪有现如今这般在保国公府的风光。
王大娘子若是知道这么说,怕不是要糊她一脸,但是盛紘觉得说的也不算太离谱,可能就是天意如此,合该我儿有此一劫。
“紘郞,如今吗,墨儿马上就要十四岁了,再有一年多就要及笄了,她的亲事是不是要做做准备了呢?”
“胡闹,家中的男婚女嫁都是大娘子说了算的,不过你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倒是可以给我讲讲,我替你跟大娘子商量商量。”
“多谢紘郎,我就发愁着大娘子日里事务太多,毕竟如兰比墨兰只小了三个月,一直不敢劳烦她,如今有紘郞为我做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莫要胡说八道,她是墨儿嫡母,岂能不为她考虑,这些年她管家掌事,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便是有些偏颇的地方,不也有我吗?”
“如今这世上,也只有紘郞这般疼我了,墨儿从小自强,又是被您捧在手里的宝贝,可不能找了一般的人家。
对了,来咱们府上读书的那位齐小公爷,可曾有婚配啊?”
盛紘听到齐小公爷这四个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一把将林噙霜从怀里推开,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今个是怎么了?
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那齐小公爷是什么身份,他父亲是齐国公,她母亲是襄阳侯独女,从小被接入宫中抚养,被封为郡主,这样的人家,也是你能觊觎的?
墨儿的婚事你不要自作主张了,到时我自由安排。”
“紘郞,我一个当妾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见识,在这林栖阁里,不是想着您,就是在为枫哥儿、墨儿想想将来。
他们毕竟都是小娘养的,跟柏哥儿和五姑娘自是不同,若是我再不为他们着想,将来他们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枫哥儿时家中男丁,只要读书有出息,何须你来操心了,至于墨儿打小我就喜欢她,自然会给她说上一门好亲事的。”
“紘郞,我这当庶母的不中用,也只有紘郞可以依靠了,唉,要是他们能有大姐儿和六姑娘那般幸运,如我这般幸运,遇到良人该多少啊。”
“华儿和明儿的事情不一样,你不要多想了,另外你也好好的跟墨儿说一说,莫要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要脚踏实地才好。”
“紘郞,我知道了,夜深了。”
“歇了吧。
昨日你那件衣服不错啊。”
“妾身都听紘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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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国公爷,辽使已经到了柳园口。”
“交代下去,城卫军在交接防务的时候,务必要小心,万万不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遵命。”
此时曹和平正带着带着礼部的人,在汴京的北门等候迎接耶律洪基。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北边的官道上,战马嘶鸣、马蹄轰鸣,一对骑兵卷积着黄土扑面而来。
带头的是一个头戴貂帽、身着皮袍、口方鼻阔的大汉,眼睛长得不是很搭,整个人显得有些阴狠。
战马是一点没有减速的打算,曹和平是
一动不动,但是他身后的官员却害怕的要命,这时跟在他左右的陈芝豹站了出来,挡在他的前面。
二十丈。
十丈。
一丈。
咴咴。。咴。。。
就在到了面前的时候,战马被那大汉一把拉住缰绳,那马直接用后腿站了起来,曹和平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对着那大汉比对了一下。
看着他这样的举动,那耶律洪基笑了一声。
“可是保国公曹琨当面,某家辽国正使耶律洪基,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曹和平合上画像,将之塞进怀里,拱了拱手。
“果然是耶律大王,幸会幸会,在下曹琨,奉官家旨意前来迎接,没想到耶律大使骑术如此之好,这样的表演可不多见,在下佩服的紧呐。”
耶律洪基顿时觉得自己的下马威太小儿科了,听到自己被曹和平当成了杂耍的,心中顿时怒气丛生,拿起手中的鞭子,便甩了过来。
他出手快,但在曹和平的眼里,就跟慢动作一样。
唰的一声,鞭子甩过,但是并未碰到曹和平的一根汗毛,就像是他是空气一般,这让耶律洪基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甚至有点惊赫。
人好像没有动,就躲过了鞭子。
这是人吗?
正当气氛尴尬的时候,辽国使团当中有个儒士打扮的人,走上前来拉住耶律洪基的缰绳,然后对着曹和平行了礼。
“在下燕赵王府长史萧维信,见过曹公爷。”
“萧长史有礼了,想必路途遥远,耶律大王也有些劳累了,不若随本官前往宾夷馆暂做休息,具体入宫面圣的时间、规程,咱们磋商一番如何?”
“有劳曹公爷了。”
“本官职责所在,不过还是多说一句,此乃我大周国都,辽国也是礼仪之邦,两国又是兄弟之邦,还请贵国使团上下莫要随意走动为好。”
“应该的,多谢曹公爷提醒。”
“请。”
曹和平上了马车,走在前面,耶律洪基骑着马和萧维信并驾齐驱,就像是跟在后面的跟班一样。
“王爷息怒,莫要忘记皇太弟赌约。”
“本王自然之道,这曹琨果然不一般,早就听说他的文采斐然,没想到一身武艺也是如此出神入化,周国占据中原,当真是北极之下中国也。”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宾夷馆,一应住宿安置办理完之后,萧维信走了过来,冲着曹和平行了一礼。
“曹公爷,燕赵王对公爷一见如故,不知可否赏脸一叙。”
这个耶律洪基有点意思,不过此时见面不合适。
“萧长史,在下感谢耶律大王看重,但是在下马上要进宫向官家禀报安顿使团事宜,若是耶律大王愿意的话,等在下办完事之后,再来拜访,如何?”
“那是自然,曹公爷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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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曹琨不来?”
“说是要进宫。”
“哼,敢如此轻视于我,当真是有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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