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惊鹿蓄满了水倾泻下来,竹制的惊鹿撞在石头上发出“咚”的空灵声。
“你说什么?”
西园寺真姬两只眼睛瞪的老大,看着眼前刚刚结婚的新人。
近卫有马叹了口气,没有让妻子继续说下去,自己接过了话题。
“抚子的身体在前段时间查出了问题。”
近卫有马语气低沉,神色中充满哀伤。
“近卫家一直不同意我娶抚子,原本我可以等到继承家主之位后再宣布我们的婚讯。”
近卫有马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喂到妻子嘴边。
“但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近卫抚子摇了摇头,没有张嘴接过,身体微微倾斜将头轻轻倚靠在有马的肩膀上。
她也只是一个刚刚20岁的女孩,花朵即将盛开但却要凋落。
“我一直没有办法让近卫家接受抚子,别无办法之下,只能直接宣布即将完婚。”
轻轻抚了一下妻子嘴角的头发,近卫有马再次说道:
“这件事情希望你们保密,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近卫家也不知道,但是抚子却坚持要告知真姬你,因为我们的决定对你造成的伤害最大。”
近卫有马再次向西园寺真姬致歉,这是第三次道歉,这一次女孩脸上神色复杂,再也不像前两次一样无动于衷。
近卫有马拿出了一封信件,递给了西园寺真姬。
“这里面是我对真姬你的补偿。”
夜色已深,桐源凉介跟西园寺真姬结伴走出了这处庭院。
看着身边的西园寺,桐源凉介轻轻开口。
“怪不得近卫有马会爱上她。”
西园寺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纸封,她还没有从刚刚的信息中回过神来。
“什么?”西园寺真姬疑惑的看着桐源。
桐源凉介摊了摊手“今晚近卫有马跟你开诚公布的谈过之后,你还能对他升起几分恨意呢?”
西园寺真姬顺着桐源凉介的问题思考。
对近卫有马埋怨还有,但是刚刚接到婚训时那种耻辱以及恨意随着庭院中落下的惊鹿声中,已经消散了不少。
西园寺真姬叹了口气“即使我不报复近卫有马,他也会承受世上最大的痛苦。”
近卫有马无疑很爱抚子,这一点从他愿意顶着毁约骂名以及家族的压力,也要在抚子死前给她一场婚礼就能看出来。
手中掌握着巨大的权势与金钱,但是看着爱人死去却无能为力,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桐源凉介点点头,近卫有马深爱着妻子,抚子同样一直在为近卫有马考虑。
西园寺真姬未来极有可能继承西园寺家,近卫有马得罪了西园寺真姬,未来势必迎来巨大报复。
所以抚子不顾爱人的阻拦,将自己最血淋淋的伤口呈现给外人看。
她希望自己死去的时候,爱人能够平安顺遂。
所以桐源凉介现在不奇怪近卫有马爱上抚子。
桐源两人回望这座回字形建筑。
万籁俱寂的深夜,庭院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孤灯亮起。
刚刚缔结连理的新人,即将再次面临死别。
返程的车子上,桐源凉介看着西园寺真姬手上的信封。
“嘛,不过虽然你已经原谅近卫有马了,但是你还有烂摊子要解决。”
收下补偿,其实代表西园寺真姬已经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这个第一印象很不好的大小姐,意外的有人情味啊。
桐源凉介面色古怪,没有办法把少女跟那个给自己取名的西园寺真姬联系起来。
“你是指你男友身份真实性的事情么?”西园寺真姬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树影。
桐源凉介今天证明自己有成为西园寺真姬男友的资格,但是他还没有到达耀眼的地步。
很多人对他的身份依旧持怀疑态度。
桐源凉介看着神色恹恹的少女,奇怪问道“怎么你好像突然失去了斗志?”
西园寺真姬白了他一眼“只是觉得自己受到的屈辱,在生死之间都不算什么。”
被毁约,众人的嘲笑,冷眼。
在抚子那张破碎的脸面前,一切好像都微不足道。
“真姬!”桐源凉介面色严肃
“近卫有马值得同情,但却不代表伱应该承受那些。”
西园寺真姬面色一怔,呆呆的回望过来。
“近卫有马有他的无奈,但是西园寺真姬却是无辜的,她不该承受别人的冷眼与嘲笑。”
清冷的月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
西园寺真姬看到桐源身上好像披了一层银纱,这一刻少年俊美的不像凡人。
西园寺真姬脸色一红,随口回道
“你是担心你三年的学费吧?”
桐源凉介拳击手掌,面露惊诧。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真姬。”
车子行驶在银色的公路上,车厢内传来少年的哀嚎。
…
近卫有马的私宅内,有马将妻子身上的被褥轻轻盖好。
灯光随着两人的交谈轻轻晃动,两人讨论着刚刚离去的客人。
“西园寺小姐跟那名少年与我们当时很像!”近卫抚子想到了什么,抿着嘴巴轻轻发笑。
想着白天那一剑,近卫有马咧了咧嘴
“桐源桑可比我疯多了。”
近卫抚子习惯性的白了丈夫一眼。
“我是说西园寺小姐看那少年的眼神。”近卫抚子将手伸出被褥,轻轻拉住丈夫的手。
“那是爱意即将萌芽的青涩。”
“就像我第一次看向为我出头的你!”
近卫抚子脸上微微羞红,亲口说出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近卫有马,女孩还十分不好意思,即使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夫妻。
想着西园寺真姬从小到大的性子,近卫有马嘴角抽了抽。
“我觉得这对桐源桑并不是什么好事。”
轻轻捶打了一下不着调的丈夫。
“有桐源桑在,我们对西园寺小姐的伤害应该能够降到最低。”
近卫有马点点头,认可了妻子的话。
“我给的补偿,真姬应该也会满意的。”近卫有马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放心。
“那样就好,那样就好…”近卫抚子的手紧了紧,有马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桐源凉介有一点猜错了,近卫抚子选择告诉西园寺真姬真相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西园寺家报复的事情,她仅仅只是觉得伤害了女孩,想要告诉她实情而已。
伤害了西园寺真姬,抚子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她将一切的过错归结于自己。
伴着抚子的呢喃,有马熄灭了房中的灯,诺大的庭院只剩下漆黑。
两人期待着明天的到来,珍惜每一个当下。
“真姬,如果可以,你会救抚子么?”在即将迈入西园寺家的时候,桐源突然向身后追杀他的西园寺真姬提问。
西园寺奇怪的看了少年一眼,近卫有马都救不了抚子,她怎么可能有办法救那個女生。
“不要做一些不可能的假设。”白了桐源一眼,西园寺真姬迈步走向大门。
同样的问题,未来少年会在问一遍,而少女会给出何种答案我们现在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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