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山海市下了一场大雨。
601宿舍的舍友们望着窗外瓢泼大雨,感慨这样恶劣的天气江书辞居然也去图书馆学习,这股韧劲肯定会得到回报的。
但其实江书辞并没有去图书馆,他离开学校去了医院。
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坐公交和地铁。
他平日是个很节俭的人,虽然下雨天转乘公交车会让人心情烦躁,尤其是在站牌等车的时候,但江书辞这个人稳得可怕所以完全不在乎。
他也烦下雨天,但是他能忍,能忍则为大丈夫。
心态稳也算稳,倒不如说只有心态稳才能做好别的事。
在别人学十几分钟钟就想玩手机时,江书辞能一坐坐一整天,就算站起来活动身体,脑子里也在想学习的事,不让思绪停下。
从学院站转乘地铁公交来到医院,他提着饭盒背着书包推开了温且惠的病房。
病房里已经住了其他人,隔壁床的老人盖着被子正在打吊瓶,身旁是她的孙女和请假从公司赶来的儿子。
桌子上大包小包带了许多吃的,还有一兜橘子。
反观温且惠这边,除了那个书包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江书辞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戴着耳机在听英语——一猜就是,认识的这一周时间她耳机里没听过别的,听歌也是英文歌。
“你怎么来了?”
温且惠看见江书辞眼睛瞪得老大,摘下耳机。
“你的脚白崴了。”江书辞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开了个玩笑:“中午才下的雨,昨完没关窗也没事。”
“这是我崴脚所以改变了时间线。”温且惠煞有其事地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被吊起来的左脚:“如果我昨晚没回去关窗户,那半夜一定会下雨……到时候我会因为失职被取消桌子的使用权。”
“你昨晚回去关窗户是因为担心被追责?”
“当然了……你不会以为我是担心那些书所以才跑回去的吧?”温且惠摆了摆手:“那让你失望了,我这人先想自己。”
江书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露出了微笑,拉过椅子坐下,将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会。我虽然不是你这么想的,但我很赞同在其位谋其职,我只会认为你是个很看重责任的人。”
“那如果你是個路人但察觉到窗户忘关了,你会回去吗?”温且惠有些好奇。
江书辞点了点头:“会,但我不会要求别人跟我一样。自己觉得不好所以去献身是圣母,自己觉得不好而要求别人去献身的是圣母……”
话说到这突然噎住了,他觉得在女孩子面前说这种词有些粗俗,表情有些尴尬。
没成想温且惠却大大方方接话:“是圣母婊!你个男生害羞什么?我们都是朋友了还这么局促?”
江书辞没想到她居然比自己还随性,倒是个有趣的女孩。
她帅气又漂亮,是酷酷的那种美少女。面由心生,性格也活泼开朗。
跟她待在一起,人会不自觉的感到开心。
“这是给我带的?”
“打开看看。”
“哇!新苑食堂的黄焖鸡!”
温且惠眼睛都亮了,像狗熊蹭树似的坐起来倚在床头,拿过筷子和米饭就开始往嘴里扒。
她边吃边含糊不清:“我可太想吃肉了,医院食堂里都是素菜,荤腥少得可怜,我去逛了一趟都没吃饱。”
她看了眼江书辞,认真说道:“我不跟你客气了,回头等我好了请你吃!”
“那伱这么说的话,我明天还来吧,给你带饭。”江书辞说道:“本来今天来看一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等你出院,这期间不来了。但既然有困难,那就解决困难。”
“好,每顿饭我都给你记着,”吃到肉的温且惠很幸福,“到时候你敞开了吃,想吃什么我请你什么!”
吃过了饭,江书辞去洗手间把饭盒清理干净,准备陪温且惠坐一会就往学校赶了。
昨晚答应了交朋友,江书辞是认真的。
温且惠也是认真的。
所以他给她带了饭舟车劳顿过来探望她,所以她也没有扭捏推辞他的好意而是决定日后再还。
江书辞坐在温且惠身边看自己的错题本,看完这几道题他就回去了。
看着看着,一根洁白的手指出现在视线里。
江书辞一愣,没由来地心跳漏了半拍。
他突兀想起了昨晚自己牵学姐小手的事,然后下意识去想这只手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回过神来的他连忙打消掉这连自己都不齿的念头,并在心里责骂了自己一句。
江书辞啊江书辞,君子论迹不论心,以后可只能在心里想,不能再当变态了。
抬头去看,温且惠在剥橘子。
她单手托着那剥了一半的橘子,另一只手指在自己的错题本上。
“这道题的关键是通过语境分析时态,这里和这里说了昨天。”温且惠葱白的指肚儿在某个句子上滑过,随意说道:“做听力的时候认真听,尤其注意表示时间的词语……你看我干什么?你说橘子?”
温且惠冲着对面床铺努了努嘴:“你来之前奶奶给我的,我吃了一个,挺甜。”
说完她冲着那老人笑着挥手,虚弱的老人回以微笑。
“给你,别傻愣着了。”她说话的时候手没闲着,剥完了皮把橘子瓣掰开,递过来一半。
“谢谢。”
江书辞接了那橘子,有注意到温且惠给自己的明显多几瓣。
她一点都没有女生该有的矜持,也不顾及形象管理,一张嘴那半个橘子就塞了进去,把腮帮子鼓成了仓鼠。
然后两只胳膊枕在脑后,就这么半倚着躺在床头看天花板,悠闲地嚼啊嚼。
这让江书辞想到了躺在牛背上嘴里叼着草的放牛娃,除了牛能不能吃饱,别的关自己屁事?
自由散漫。
真是太怪了,一个漂亮到完全不输给曲云舒的女孩,行为举止却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羞涩,两者结合又有种让人好奇的感觉。
“我其实刚才骗了你。”温且惠淡淡的话语把江书辞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仍是看着天花板仿佛在自言自语:“医院食堂里不是没有荤腥,而是太贵了我吃不起……一盘肉四十多,他们怎么不去抢?”
说完这句话,她转头看向江书辞,“我喜欢吃肉,我也想让我妈顿顿有肉吃,所以学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妈从小跟我说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那年我七岁,今年二十,我记了十三年。”
“你呢?”她问:“你学习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俩人在图书馆当了一周同桌,各自的努力有目共睹。
江书辞认真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回答:“我想以后做什么事都顺心意,这需要资本。我不擅长油嘴滑舌,所以我不想以后当个销售;我也不会喝酒,我不想以后给领导陪酒。我想做我喜欢做的事,买我想买的东西。”
“比如今天下雨,如果我有辆车并且我会开车,那我就可以开车来,能快半小时。”他笃定道:“所以我会去买辆车,有这个念头就直接走进4S店。”
温且惠又问:“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目前来看,我想考研读博做研究,在实验室里会让我有满足感。”江书辞直言不讳:“我会成为实验室里能力最强的那个,肩头的重任和旁人的钦佩让我着迷。这些又会给我带来财富和名望,我的研究成果还会造福社会。”
温且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朋友愿意跟自己讲掏心窝子的话让她很高兴。
于是她手搭在江书辞的肩膀上,很是诚恳:“那你得好好学英语了,四级都过不了的人想读博可不容易。”
也许在英语上自己可以帮帮他,温且惠在心里想着,前提是不耽误自己的学习。
她把学习看得太重了,即使是朋友也不能打扰她学习。
“另外还有一点,一定离着曲云舒远点。”她郑重其事。
“你跟她是姐妹对吧?”
“她都跟你说了?”
温且惠重新躺下,望着天花板冷笑:“那她有没有跟你说我俩为什么关系不好?”
“没有,学姐只说了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
“原来她那样的人也有羞于启齿的时候啊?”温且惠皱着眉头紧咬牙关:“因为她以前欺负过我妈,所以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她!”
江书辞一脸懵:“啊?”
温且惠笑话他:“啊什么啊,幻想破灭了?”
“不是……”
他挠了挠后脑勺,怎么还真是这个原因?
跟学姐在梦里与自己倾诉的理由大差不差啊!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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