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人,竟能吸引一群白人青年牛仔的崇拜?
这让林蒙有些惊讶了。
“莫里斯大叔,他很厉害嘛?”
“你连莫里斯大叔都不知道?”
“他可是真的和范德林帮干过硬仗……”
“他能用左轮手枪,在一百码的距离上打中一枚铜便士……”
“他只需要一秒钟,就能打光枪管里的六发子弹……”
这群年轻的牛仔闻言纷纷、七嘴八舌地向林蒙吹嘘起这位莫里斯大叔的过人之处。
联邦的宪法,赋予每一位公民平等的自由和尊严;但在西部,人们的自由和尊严由左轮手枪赋予。
执法者,或许会歧视某个族群,但在点四五口径枪管下,众生平等。
因此充斥着枪械和暴力的西部乡下,对有色人种的歧视,反倒没有治安良好的城里那么严重,一些有色人种也能凭借某样过人之处,获得不错的社会地位。
显然这位莫里斯大叔,就是凭借着他精湛的枪法,获得了他这个肤色很少遇见的尊重。
就在众人口沫横飞地,吹嘘着关于莫里斯大叔的传奇事迹时。
大街上,那个倒三角眼、络腮胡子的中年牛仔终于先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一直垂在腰间枪套旁的右手,猛地一缩,抽出配枪,抬手就要射击。
“嘭”一声枪响。
中年牛仔眉心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点。灼热的子弹,烧焦了创口的血管,一时竟然连血液都没有渗出一丝。
他脸上阴狠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脑袋里已经被点四五口径的西格南圆头手枪弹,搅得乱七八糟,只是因为手枪弹穿透力不足,被后脑勺的头盖骨卡住,没有穿透出来,才让这颗丑陋的脑袋保持了完整的外表。
此时,中年牛仔的手才刚抬到一半,仍然举着那把装满了六发子弹的柯尔科1627左轮手枪。
大街的另一端,那个名叫莫里斯的黑人大叔,右手拿着一支同款的柯尔科1627左轮手枪,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好快!
林蒙在心中惊叹道。
他方才一直盯着黑人大叔,可是完全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拔枪、开枪,就只是半边身影一晃,枪就莫名其妙的响了。
莫里斯大叔拎着枪,慢慢地走到那个中年牛仔身前,从他的尸体手中抠出那支左轮,啪的一下,弹出弹仓将里面的子弹通通地倒了出来,然后收起枪,向着酒馆前的众人走来。
围观的众人自觉的退出一条通道,并纷纷为他鼓掌。
莫里斯大叔,把那个中年牛仔的左轮手枪递到酒馆老板佩蒂女士面前,佩蒂女士接过左轮手枪,转身交给一直躲在人群后,那个脸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的可怜舞女。
姑娘接过枪,趴在同伴肩头不住啜泣。
佩蒂姨妈安慰了她几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钞票,交到黑人大叔手中。
莫里斯大叔接过钞票,从中抽出一张高高举起,转身冲围观的众人喊道:“今天我请在场的每人一杯威士忌。”
四周围观的小镇居民顿时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莫里斯大叔万岁!”
那群年轻的牛仔更是不甘落后的叫嚷着、簇拥着他们的偶像,挤进了酒馆。
林蒙挠了挠头,他对免费的威士忌很感兴趣,转念一想,身上还有今天刚收来的货款,还要回去核对账单。只能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酒馆里热闹的人群,扭头向着杂货铺走去。
达弗朗叔叔的杂货铺,距离酒馆不远,仍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人们的吵嚷声,可惜价格不菲的威士忌林蒙是品尝不到了。
推开店门,出乎意料的,杂货铺一楼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平常这个时候,达弗朗夫妻应该至少有一人待在柜台后。
叔叔婶婶去哪里了?出去了怎么也不把店门关上?万一有人进来偷东西怎么办?
林蒙心中正奇怪呢,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从楼上传了过来。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像婶婶,林蒙很惊疑,忍不住顺着声音上了楼梯。
走到二楼,就看见达弗朗叔叔正焦急的站在卧室门口,而婶婶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床边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用听诊器在她的腹部仔细倾听着什么。
“你怎么上来了。”
达弗朗叔叔看到林蒙跑上来,皱起眉头问到。
刚到约克镇的时候,婶婶就明言:没有他们夫妻的允许,林蒙不能擅自到二楼来。
林蒙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到:“我刚收账回来,看楼下没人,又听到楼上阿姨的声音。我以为她遇到了麻烦。”
此时达弗朗叔叔的脸色很不好看,自己老婆一直很反感自己这个侄子,想把他赶回家去。
之前俩人还因为这件事在店里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推了老婆一下,结果对方摔倒在地一直起不来。
他一开始以为是对方故意装出来的,结果她一直躺在地上,脸色越来越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这才发觉不对。
忙把老婆扶到卧室床上躺着,自己去把镇上唯一的医生找来。
现在正是心情烦躁的时候,刚要开口呵斥自己这个不长眼的侄子几句,一旁的医生恰巧听完,摘下听诊器,扭过头来对达弗朗说到:“产妇受到惊吓,胎儿有些正常的反应,不过问题不大,胎儿没事。”
说完又看了看还愣着的达弗朗,旋即明白过来,补充着解释到:“恭喜你,达弗朗先生,您太太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达弗朗这才反应过来,兴奋的摩擦着双手,两眼冒着光:“这是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凑到床边,俯下身子,温声细语为自己之前的鲁莽向老婆道歉。
达弗朗太太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见她不愿搭理自己,这才讪讪的起身,又想起旁边还站着别人,达弗朗忙从口袋里抽出一沓钞票支付了诊金,并十分恭敬的将医生送下楼。
一直将医生送到店门外,这才折回身,看到身后跟着的林蒙。
林蒙听说叔叔婶婶将要有自己的孩子,也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甚至想着要写信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利努浦的父母。
达弗朗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侄子,楞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突然用一种十分冷漠的语气问到:“你去收回来的钱呢?”
“哦”
林蒙迟疑了一下,往常这些钱都是交给婶婶,但想到婶婶现在不方便,就把今天收到账款都掏出来,连着账本一并递给达弗朗叔叔。
达弗朗接过来,草草翻看了几页账簿,将钱揣进自己的口袋,对侄子说到:“你在楼下看着点儿,没叫你别往楼上跑。”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留下原地的林蒙,还在莫名其妙的发着呆,一时半会儿搞不明白叔叔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擅自去二楼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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