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点了点头，面色平淡的跟了上去，卞祥自然在身后跟随。
几步来到后院，绕过院中一个枯井，钱掌柜用钥匙打开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进去，伙计就端着一个茶盘快速赶来，上面除了一杯好茶外，还有几个点心。
钱掌柜将茶盘接了过来，就将伙计赶到外面接客去了，回头将茶敬给郑屠。
郑屠端起来假装抿了一口，就把茶放回茶盘。
钱掌柜也不以为意，将房间门打开，对着郑屠说道：“大官人，这就是你想要的‘便宜’的货物了。”
说完，带头走了进去。
郑屠二人也跟着进去。
这个房间看起来广大，但里面却被结结实实的麻袋填的满满当当。
郑屠有些惊奇，道：“这些都是‘便宜’货物？”
所谓‘便宜’货物自然就是大宋泛滥的私盐了。店铺外面卖的都是官盐。
大宋官盐卖的极贵，动辄四五十文，品质还不好，从盐户手中又只用一文甚至半文钱收购，盐户苦不堪言！
有大商、盐帮收买盐场官员，以下雨为由瞒下当日盐产，又或者有盐户偷偷瞒下部分盐产，将其卖于私人贩卖，就是私盐了。
私盐不仅品质优良，价格还低，因此人们往往能买私盐就不会买官盐。
钱掌柜有些自豪：“不错！”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家财。
全国各地的都有。
同时快步走到货堆旁边，一如刚才，与郑屠介绍道：“这是京东的，这是成都的，这是陇右的。本地的在那边。”
“不错！不错！”
郑屠赞叹道，话音一转：“不过，这价格？”
“一半！”
钱掌柜语气坚定。
郑屠有些犹豫，道：“一半啊？也罢！第一次合作就按这個价格吧！”
说完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捏在空中，道：“这是定钱！”
钱掌柜喜形于色，连忙伸手要来接，口中道：“大官人住在何处？俺们这就安排，还可以送货过去。”
郑屠将手绕了个圈，躲过钱掌柜伸过来的手，喝道：“且慢！”
却是把银子收了回来。
钱掌柜的手接了个空，一时僵在空中，疑惑的目光看向郑屠，道：“大官人还有何吩咐？”
郑屠眼睛紧盯钱掌柜，道：“上次俺在路上遇见一个小兄弟，帮了俺一个大忙，后来问到去处，说正在你家做工，俺才来你家买盐。只是不知那位小兄弟现在何处啊？”
钱掌柜松了口气，将手收回，问道：“不知大官人所说的小兄弟姓甚名谁啊？”
“曹声。”
两个字从郑屠口中吐出，郑屠两人直直的盯着钱掌柜。
钱掌柜心中一惊，眼神闪烁，口中却道：“啊……却是不曾听闻这个名字。”
“既然不曾听得，那便是走错了。俺去别家看看！”
郑屠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卞祥愣了一下，也跟着动作。
钱掌柜思绪极速运转，在郑屠终于要走出门时，大声叫道：“大官人留步！”
“还有何事？”
郑屠停步，微微偏头。
钱掌柜几步赶将上来，唱了个喏，口中道：“大官人容禀，曹声却有其人，只是已经不在此处。”
“那在何处？”
“不知！”
卞祥却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揪住了钱掌柜，喝问道：“你这厮却是在撒谎！说，曹声到底去了哪里？”
钱掌柜哆嗦着吐出一句：“啊……俺确实不知。”
“不说实话，且看俺的拳头！”
当即卞祥举起他的拳头就要向着钱掌柜打去。
“莫打！莫打！”
钱掌柜见卞祥真要打人，连忙求饶，嘴中喊道：“曹声三月前已跟着翠红楼的小蓉私奔了！”
“私奔？”
郑屠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怀疑。
“不错。那曹声与翠红楼的小蓉向来相好，想要结为夫妻，只是家中清贫，无那赎身银子，就在三月前与那小蓉私奔了。”
钱掌柜说话又快又急，似是早已打好了草稿。
“那你为何之前说不知？”
“大官人不知，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钱掌柜的解释倒也不无道理。
卞祥信了，将钱掌柜放开，钱掌柜揉了揉脖子，一脸的心有余悸。
“钱掌柜受惊了。”
郑屠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钱掌柜，以示压惊。
钱掌柜忙接过银子，放进怀里，口中问道：“那大官人，您那盐可还要？”
“不要了！”
郑屠打开房门，与卞祥径直离开。
钱掌柜松了口气，又极为遗憾。
本地就有产盐，这可是难得的大客户，就这么走了，还真是可惜。
郑屠与卞祥走上街头。
不一会儿，卞祥摸了摸肚子，问道：“哥哥可饿了？”
郑屠看了看左右，道：“有一点，咱们去前面酒店吃上一顿。”
郑屠带着卞祥走进酒店，一个小二哥忙迎了上来，道：“客官吃点什么？”
“可有牛肉？”
“客官来的巧，昨日刚摔死了一头牛！”
“来上四斤牛肉，一盘时蔬，一坛酒。”
郑屠随便点了两样，与卞祥来到靠窗桌子坐下。
“好嘞！您稍等。”
没用多久，小二哥就上齐了菜。
卞祥当即大快朵颐，郑屠却不急，叫住就要离开的小二哥，掏出些碎银子递给他，道：“小二哥，跟你打听一点事。”
“客官您问！”
此时酒店中人少，小二哥也乐的休息一会儿。他忙不迭接过银子，口中回道。
这也是他们创收的一种方式，给过往旅人提供信息。
郑屠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从头问起：“小二哥，你可知道翠红楼？”
“两位一定是外地的吧？翠红楼谁不知道啊？本地最大的销金窟。里面的莺莺燕燕可着实迷人眼啊！”
小二哥眼中露出向往神色。
郑屠接着问：“哦？竟然如此有名？那翠红楼的小蓉你可知道？”
“知道。怎得不知道？那小蓉可真的是天姿国色，闭月羞花啊！多少男人都想一亲芳泽，可惜三月前就消失了！”
小二哥答的很快，语气之中还带点遗憾。
郑屠与卞祥对视一眼，口中问道：“消失了？”
小二哥点点头：“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谁也找不到！”
郑屠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小蓉之前跟哪个欢客最要好吗？”
“知道啊。前面盐铺的钱掌柜就是，要不说盐商都有钱呢！”
小二哥努努嘴，冲着郑屠来时的方向。
“钱掌柜？”
郑屠与卞祥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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