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朝这边看了过来,窗边站着一人。
宋江仔细打量,他看起来极高,不胖却也壮硕,一双铜铃大眼,又有一对狮眉横在上头,更添气势。
一张龙口,额头饱满,面目威严,三旬多的年纪,自有一股霸道气势在那里。
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让人忍不住去打量他。
不等朱仝说话,窗边那人就哈哈大笑:“哪里用得朱仝兄弟来介绍!”
郑屠大步上前,一双鹰爪探了出来,以一种压迫感极强的态势将宋江的双手握在一起,上下摇动两下,大笑道:“可是宋江宋公明兄弟?俺早就听得兄弟多时,如今可算是让俺见着了。”
这一近前来,两相对比更为强烈。
郑屠个高,宋江个矮,居高临下,仿佛一头巨兽近身。
郑屠从窗边过来,背着光,宋江只觉一道浓烈的阴影将他笼罩在内,有种淡淡的压迫感。
光线被郑屠挡住,宋江面目越发不清晰。
阴影之中,只听宋江跟着笑道:“我也早听得郑屠哥哥大名,却不想在此遇见!”
然后转头对着朱仝,佯作埋怨道:“朱仝兄弟认识郑屠哥哥,也不早点与我介绍!”
这一番话说出,顺势就从郑屠阴影里面脱离出来,转身就要来到桌前。
郑屠却不那么容易放过宋江,当即一个熊抱,将宋江淹没在自己怀抱之中,却是看不到顶了。
朱仝在旁边看着直笑,道:“这不是介绍与你了嘛!却是合该你俩今日认识。”
郑屠听了大笑:“是极,是极!”
“今日有缘遇见公明兄弟,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宋江却只觉被一个巨兽舔舐,浑身上下不对劲起来,又有些呼吸不畅,连忙挣扎。
郑屠也不一直压下去,见宋江动作,顺势放开,将宋江拉至旁边坐下,道:“公明兄弟来的巧,俺与朱仝兄弟正在此处吃酒,公明兄弟正可一起。”
朱仝收拾一幅干净碗筷递给宋江,道:“公明哥哥可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
宋江看着眼前这一桌残羹冷炙,虽还剩下不少,却都已经被动过了,有心换上一桌,被朱仝这一说,只能忍了。
宋江接过碗筷,刚刚摆上,就被郑屠倒上一大碗酒来。
“今日得见公明兄弟,果然名不虚传!当浮一大白。”
郑屠又给自己倒上一碗,道:“请!”
朱仝也给自己倒上,道:“能和两位哥哥一起,却是朱仝的幸事。”
听到朱仝也是如此说,宋江当即换上一幅笑脸,道:“宋江能遇见两位兄弟,也是邀天之幸!当喝。”
一碗酒当即下肚。
其余两人也是如此。
“好!”
郑屠大叫一声,又把宋江碗里倒满。
“刚刚听得朱仝兄弟所说,兄弟及时雨之名在山东、河北都传遍了!实在是让俺佩服至极,俺敬你一杯!”
听到郑屠提起这个,宋江面露些许得意之色,这可是他花了大半辈子苦心经营下来的名声。
平生就爱结识江湖上的好汉。
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
在这边的地界上,提到他及时雨宋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这個梁山强人头子也把话来恭维他,让他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就连之前的不快都消散许多。
宋江端起酒来,道:“我也多听得郑屠哥哥的大名!镇关西实在名不虚传,替天行道却也是吾辈之信仰。”
“喝。”
三人又共同喝了一碗。
宋江刚把碗放下了,郑屠又给他满上。
“俺刚一见得公明兄弟,就感觉此人不凡!胸中自有韬略,只是时运不济,蜗居在这小小郓城里面做个押司,实在是朝廷识不得人才。”
郑屠这话属实说在了宋江心里。
宋江自己也时常有着这种感受。
有句诗形容的好。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心比天高,运比纸薄,混了半天不过一个小吏。
这回不用郑屠来催了,宋江自己就端起酒来,一口喝干。
三巡已过。
郑屠却还要给宋江满上。
宋江连忙阻止,却被郑屠把臂拿住,比不过力气,只能任由郑屠倒上。
朱仝也只顾把酒来劝。
宋江无奈,只能任由二人施为。
又是好一通祝酒词。
如此反复。
宋江黝黑的脸上却已见了红色,整个人也吃起了性子来。
站立起身,手舞足蹈,嘴上也发出狂言。
“当今朝廷,奸臣当道,不识人才!只顾把那阿谀奉承之辈往上提拔!不说别的,就说那高俅……”
朱仝却还有几分意识,连忙叫道:“哥哥!”
宋江顿觉失言,再不言语。
郑屠也不管这些,又倒了酒来劝。
“今日得见公明兄弟,果然名不虚传!当浮一大白。”
宋江晃着身子,醉眼朦胧,发出灵魂一问:“这……这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说过了吗?没关系,喝就是了!”
郑屠毫不在意,只是把酒碗拿起。
“喝。”
三人又是一顿。
喝完一碗,郑屠顺手用袖子在嘴边一抹,脸不红,心不跳。
这点酒对他来说小意思。
又把酒来给宋江倒上。
宋江见不是个事,当即借着酒劲,左摇右晃,就要往地上倒去。
郑屠连忙扶住,口中叫道:“公明兄弟?公明兄弟?”
朱仝本在假寐,这时也睁开眼睛,问道:“公明哥哥醉了?”
“想是醉了!这公明兄弟忒不爽利。”
郑屠把宋江在椅子上放好,回头看朱仝神色,他却也是差不多了,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明日再来。”
“砰。”
本来在椅子上放好的宋江不知为何身体突然一抖,整个人顿时摔在地上,发出好大一阵动静。
朱仝连忙晃着身子赶来搀扶。
郑屠把住朱仝,他已经快站不稳了。
郑屠扶着朱仝,又一只手把宋江提起,道:“你莫管了!俺开两个房间,你和公明兄弟先歇息吧。”
“那就有劳哥哥了。”
朱仝也不推辞,他确实快不行了,强打住精神和郑屠说了两句,就任凭郑屠施为了。
郑屠倒也不负他的信任,把他和宋江都安排的妥当,这才叫上两个喽啰,给自己也开了两个房间,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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