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搀扶着平安,也是无奈地看着秀衣他们。
班主正破口大骂着,终于周舟忍不住了,反口就是一句:“你这老儿,为何不问问清楚缘由就这在咄咄逼人,家父当初遭贼人陷害之时为保我性命,将我连夜送走,后来得药爷爷相救,我才得以保全性命。”
“再有,家父生前乃是盛京将军,正一品武将。虽说家父已屈死,但声名仍在,我等若非其家眷,岂敢冒用其声名。”
周舟话音一落,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门外那十几个手持棍棒青壮男子也都面面相觑。
那书生模样的俊俏男子亦是皱眉而立看着周舟。
书生名叫杨佑安,今年二十岁,原是夫云州乡试第一,前来赋阳城是再次参加会试的。而他与梨园班主已是旧相识,且已和班主之女有了婚约。
当他听到周舟所说之后,也是皱眉看着他们,虽说他只是一介书生,但也是知道当初的盛京将军周承忠的大名。
十年前大衍与武国边境大战,衍朝本是颓败之势,但随着周将军亲率大军直压边境,战况顿时反转。
周将军率众冲军,杀的武国节节败退,但后来却不知道怎么了,回到京城之后却被皇帝下旨杀了家中全数男丁,女子也被尽数下贱至青楼。
正如方才周舟所说,周将军虽死可声名仍在,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之中,对周将军也是十分恭敬。
“这……”
班主被周舟说的哑口无言,门口的杨佑安立马走了进来,站在班主身前对着周舟躬身行礼,道:“公子当真是周将军之子?”
周舟看着一副俊俏书生模样的杨佑安,不屑的答道:“不假。”
“既是如此,那不知道周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杨佑安将班主护在身后,陪着个笑脸问道。
“先不说这个,”周舟挺直了身子,怒视着杨佑安,呵道:“听班主方才所说,你们经常被贼人所扰,所以才对我们如此。但你们为何不能先问问清楚,一上来就对我们破口大骂,是何理?”
“我等如今虽说落魄,但也不至于盗用他人名声,行构陷之举。”
杨佑安依旧是陪着个笑脸连连答是,“是我等激进了。但也还请周公子看在我等也是被贼人骚扰,出于无奈之举,还请谅解。”
“好了小舟。”一旁的秀衣走到周舟身边,对着杨佑安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客气了,本就是我们叨扰了,也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不敢当,我就是一個穷酸书生。”
“这位是在下的准丈人,我已同霜儿定下了婚约,待我此次科举高中状元后,便与她成亲。”
杨佑安往一侧走了两步,班主便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此时的他不再有刚才怒骂众人的气势,现在的他看起来也就和一个寻常百姓家的老汉一般,顶着张花脸,满脸的苦闷哀怨。
杨佑安说完,又对着门口手持棍棒的青壮男子们挥手示意让他们散去。
随后班主也对着众人拱手道歉。言语中,气息明显有些不稳:“着实抱歉,是老汉鲁莽了。”
“伯父,您先去换身衣裳,我先来招待。”
杨佑安扶着班主,语气中有些担心说道。
班主点点头,杨佑安对着几人拱手行礼,然后扶着班主走出房间。
班主拍了拍杨佑安的搀扶自己的手,示意让他放开。杨佑安自然也明了,便也放开了手。
他看着班主迈着碎小步伐,神情里透露出一些伤感。
杨佑安看着班主走出梨园弟子的住所后,他转身顶着张笑脸对着几人:“几位先坐,看茶。”
杨佑安学着班主,对着门外吼了一声。
他这一声,让刚刚坐下的几人相视一眼,杨佑安虽说是一介书生,可就从刚才站在门口同着班主怒骂他们时来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杨佑安是哪里的江湖人士,不仅身姿挺拔,说话时也是中气十足,声若虎嘶,看着一点也不像个书生。
杨佑安转过身看见这一幕笑了一下,对着几人躬身行礼:“小生不才,家中曾遭变故,随着乡里猎户家中一边打猎一边读书。也曾两次入京,小生不才皆在会试落榜。”
杨佑安笑着说着自己,玉米将平安放好之后,挑动着眉头,对着杨佑安打趣道:“我之前就听说了,你跟掌柜的女儿定了婚约,我就好奇了,你们一个戏子,一个书生是怎么认识的?”
玉米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还跟往常一样,跟个没心没肺的人似的。
“还不知道公子贵姓。”秀衣瞥了一眼玉米,轻声对着杨佑安问道。
杨佑安笑道:“免贵姓杨,名佑安,字正和。”
“公子两次入京,想必是参加会试。但我看公子年纪尚轻,老头我冒昧问一句,敢问公子第一次童试时多大?”
药爷爷皱了一下眉头,盯着杨佑安问道。
“小生不才,十一岁时童试,之后一路考入京城,但可惜会试落榜那时正直二七。”
杨佑安一副书生作态,对着药爷爷行礼。
众人闻言,心中震惊不已,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第一次童试就能一路畅通无阻直入会试,就算落榜了那可也是少有的神童。
“对了,你们前来所谓何事?”杨佑安见状话锋一转,并看向一旁瘫坐在茶座上的平安。
“这孩子是个道士,好像还和走马观的清水道长有些关系。”
药爷爷站起身,走到平安身边,摇头叹气道:“这孩子估计是被人贼人所拐,之后发现是个道士又给扔到路边,让我们给捡到了。”
“我们本来打算是送去走马观的,但是前两夜大雪封山,上山的路怕是不好走。我们商量着说是先让人去走马观报信,然后他先留在山下。可是我和秀衣姑娘两人一个青楼女子,一个落魄乞丐;一个是不敢收留,一个是怕他受委屈。刚好玉米说认识你们,我们这才寻来。”
杨佑安听完药爷爷的话也是明了大致经过,很快班主也换好了衣裳,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只不过从班主的样貌上看去是个中年男子,但是行路的姿态却是老态龙钟,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杨佑安对着班主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之后,班主安排人将平安送到一间空房里,安置好后,班主这才坐到茶座上缓缓开口道:“原来如此,这事怪老汉,怪老汉我。事先也没问问清楚。”
“不打紧的,不打紧的。”玉米对着班主摆着手,坐姿不雅的对着班主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小四!”玉米话音刚落,药爷爷便呵斥着玉米,转头却又对着班主笑道:“班主见谅,都怪我平时没管好这孩子。”
“不碍事,不碍事。”班主学着玉米的样子,对着他摆摆手道:“说到底还只是孩子。”
玉米瞥了一眼班主,转头看向门外的风景。
零星的雪花从天空飘下,散落在屋子外的空地上。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了,估计过些日子走马观里就会派人来了,这段时间还请班主照顾那孩子了。”
秀衣起身,对着班主行礼道。
其余人见状也是一口茶未喝,纷纷起身,对着班主行礼。
班主和杨佑安亦是如此。
“还请稍等,”就在众人转身要走的时候,班主却叫住他们,看着药爷爷和一直待在秀衣身旁从未开口的青柚说道:“这几位也都认识,还不知道这两位怎么称呼,相逢即是有缘,何不留下个称谓,借以此事结个善缘。”
青柚面带微笑,低身微微弯曲两膝,对着班主行礼道:“醉花楼,青柚。”
班主拱手回礼。
“叶承前,原本是开药铺,后来也是出了点事,沦为乞丐了,孩子们一般都叫我药爷爷。”
药爷爷也是拱手行礼,言语间颇有些无奈。
班主同样拱手回礼:“解安程。”
“其实老汉我还有个疑问。”班主回正了身子,看着眼前几人,开口道:“虽说当今陛下重道,你们但和他也是初次相遇,老汉我不是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帮他?就算是把他抛之野外,也无人知晓啊?”
“班主说笑了,”药爷爷敞开了怀,对着班主大笑道:“你我皆是苦命人,眼中世界早已不重要了,身在苦中不知苦,我笑苍天不作乐。世事无常,班主又为何要同意暂留这孩子呢!”
药爷爷说完,带着众人走进雪中,在门外候着的人带领下缓缓的走出了这五里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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