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安还在想着,只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
“想什么呢?”
杨佑安回过神看着面前的章则安,连连回道:“没事没事。”
“走吧,上楼。”
章则安说完,转身就上楼去了,杨佑安跟在后面,他心里一下多了许多困惑的事情。
第一就是李成儒居然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但他不明白李成儒为什么说自己从小就和父母闯荡江湖。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成儒为什么要骗自己。
其次,从刚才一路走来,他发现李成儒和章则安之间,无论神态还是说的话都很像。既然是死对头,为什么两人会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
再有就是,李成儒虽然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但也不至于敢在皇帝面前耍赖,还说要重比。最关键的是,皇帝还答应了。
他真的想不明白。
两人一起来到李成儒的房门口,杨佑安正想去敲门,却见章则安直接一把将门推开,还大笑着说:“成儒,这次你可有把握赢我啊?”
他的话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杨佑安跟着章则安走进房间,只见李成儒已经换下斓衫,换上了平常穿的衣服,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儒雅随和的泡着茶。
他抬头看了一眼杨佑安,随后又对着章则安说道:“把握没有。反正,你是输定了。”
“瞧你这话,”章则安来到李成儒的面前,话锋一转,“听说你跟佑安闹矛盾了?”
“怎么?你是来做调和的吗?”李成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的抿了一口。
“那倒不是,你那天说的话,我也听人讲了,说实话,你说的确实过分了。”
章则安也不客气,拉开凳子就坐在他的身边。
“我只是逗逗他,谁知道他怎么不禁逗。”李成儒脸上淡然的将热茶一饮而尽。
他放下茶杯,盯着站在门口杨佑安。
杨佑安看着李成儒的眼睛有些闪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杨佑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刚才看着李成儒的眼睛感觉就好像是看着一只老虎的眼睛。
虽然李成儒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李兄,其实我……”
杨佑安刚开口,却又停了下来。
李成儒在他开口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正慢慢的向他走去。
杨佑安脸色难看的盯着李成儒,心里很是紧张。
而坐在椅子上的章则安若不是捂着嘴,怕是现在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李…李兄?”
李成儒一步步逼近,而杨佑安的脸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可当他以为李成儒要做什么的时候,却只见他突然一笑,给杨佑安吓了一跳:“那个佑安,那天晚上是我说话重了,也是我言语不得当,希望你别介意。”
李成儒话音落下,章则安则忍不住大笑了出来,“没想到啊,就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居然也会跟人道歉。”
章则安笑的几乎都要拍桌子了。李成儒却依经是笑看着杨佑安。
“李兄,我不如你,且人各有志,那天也是思虑不周。”杨佑安行礼道。
“你说的没错,十年寒窗,确实不容易。我虽未经历过这些,但也经常在江湖上行走,也能明白十几年苦练,却敌不过那行天赋卓绝之人五六年功夫。”
李成儒对着杨佑安回了个礼。
“既然你们没事了,那我也就回去。告辞。”
说着,章则安起身就要走,当他来走去到杨佑安的身边时,对着他说了一句,“户部尚书的公子是李兴安。”
杨佑安闻言,有些错愕的看着章则安刚想开口却被章则安打断了,“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问他。”
章则安说完就下楼去了,一点也不给杨佑安开口的机会。
等章则安走后,李成儒也转身回到了桌子前,给自己和杨佑安各倒了一杯茶。
“我确实不是户部尚书的公子。”
杨佑安更困惑了,“那为什么那些个考生都叫李公子?还有就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章兄说伱想做什么官,只需要跟陛下说一声就好了。我…”
杨佑安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脑子现在已经混乱了,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别看我年纪小,在江湖之上还是有点地位的。至于陛下,我算是有恩于他,所以才对我比较任性。”李成儒品着茶,不紧不慢的说着。
若是换了之前杨佑安可能不会相信一点。但是跟章则安聊过之后,他对刚才李成儒说的话也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对皇帝有恩那得是做什么事啊!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懒得讲,都是些破事。”李成儒又倒上一杯茶,“不过来坐吗?”
杨佑安有些不敢了,就算他的话有一半是假的,但也有一半是真的啊。
这样的人,若是杨佑安知道,根本不敢那么对他说话。
李成儒见杨佑安不敢动,浅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对着杨佑安说道:“还记得你刚到客栈的时候我那天跟其他考生说的话吗?”
杨佑安摇摇头。
“拿第一没把握,第二是稳的。”李成儒这次没有选择坐下,开始靠着窗边,盯着天边,“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也想了想。没错,你说的对,多少人十年苦读,不就是为了今朝吗?而我,只不过是想着给自己找个面子。当初陛下其实也不同意,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对我许过诺,今年的科举或许就没有我了。而我也不知道现在会在哪里。”
“李兄何意?”杨佑安听的半懵懂。
“没事。”李成儒微微一笑,“这次会考,我本来可以拿第一的,但是你那天的话确实说到我了,于是我就拿了个第二,所以你输了。”
“可李兄刚刚不还是说章兄输定了吗?”杨佑安皱着眉头。
李成儒大笑道:“你可还真是不经逗,逗你玩的。会考结束,大概一月之后放榜,到时候你去看看。”
他的声音,由强到弱,跟杨佑安的距离也是由远到近。
杨佑安看着面站在面前的李成儒疑惑的问道:“你不去吗?”
“懒得去,当时候你就看看第一是谁吧,反正我还是赌章则安。”
杨佑安一脸黑线,他觉得李成儒说话一点也不能信,一会一個说辞,都已经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既然如此,那小生先回去写些字,准备好那十两银子了。”
杨佑安对着李成儒行礼。说完,转身也离开了房间,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李成儒走到门口,看着杨佑安走进自己的房间,当看见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笑了笑:“那老匹夫说的还真是,真就是一个孩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逗他了。”
李成儒挑了下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踏出门,走到楼下大堂,跟掌柜的点了两份餐食一份给杨佑安,一份给自己,然后又给自己要了点小酒,最后让他们准备了纸笔。
等到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他让人来收拾过后,他将纸放在安静的放在桌上,开始提笔写道:
“且暂称吾弟,佑安。当汝见信,吾已去。兄闻弟言,甚是惭愧,亏往曾读圣贤书,所言皆是不明语,愿弟谅之。科举,乃天下读书人之大事,为兄却因一赌约而求于陛下,已达私意,不敢当汝颜而去。今书此信,别意无他,江湖庙堂皆留过,但更甚愛于山水间。吾弟不必念之,愿汝,此次能入殿试,考取功名。兄,文仁。”
杨佑安看着信里的内容笑着,倒不是李成儒写的信有什么问题,主要的是李成儒在信的尾端还画了了只蛐蛐。
杨佑安看着信里的内容,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盒子和银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笔墨纸砚,也开始写道:“敬之李姓,吾兄,成儒。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初至京城,幸遇吾兄,感得汝之助,留吾之一栈可歇脚。前日之事多谢李兄赐教,吾铭记于心。然,会考结束,你我分别,吾见信知兄大意。此处一别,不知何岁再见。兄既为江湖中人,虽天地广阔,汪洋无边,却亦有相遇之时。李兄,山高路远,江湖再见。”
杨佑安写完回信,将他晾在桌子上,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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