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酉时七刻您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几个人说他们家公子想要请您去他府上唱曲。”
梨园内,年轻女子脚步疾快地带着解晓霜穿行在通往她们日常住所的后院。
“外出唱曲不是常有的事情吗?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当门开了,解晓霜看到园里情形刚问了一句就被身旁的女子一把拉着朝着后院走去。
路上她向女子问了原因,可却听了女子的话心里感到疑惑,虽说唱曲的地方是固定,但唱曲的人是活的。有些时候除了在梨园内唱,也会被人请去府中,解晓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们说的话,可不是单纯看戏那么简单……”
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提着灯笼手越抬越高,脚步也越来越快。
前面是一段由低到高的一段阶梯,走过这段阶梯,再绕过一个种满花草的庭院就要住所了。
“什么意思?”
解晓霜同样加快脚步,紧紧的跟在女子的身旁。她对女子说的话很是困惑。
“他们说,他家公子想将您养在他的府中……”
当两人抬上最后一个台阶之后,女子侧过身子,面色凝重的看着解晓霜。
“不可能!”梨园弟子住所处的待客厅中,坐在主位上的,一个莫约三十来岁的男子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对着厅内一群身着黑色护卫服的青年男子怒吼着。
“我说班主,我家公子能来你这看戏,你可知你这梨园是修了多大的福分吗?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囚禁你女儿!我家公子说了你每日也都可以到府上看望,且每日都会给你银钱,这有什么不好?”
说话说的年轻男子,剑眉冷目,他虽然耐着性子,可言语间尽是不耐烦。
“你好大胆子!”班主听了男子的话,本就很是愤怒的他对着男子就是一顿怒骂:“你这泼皮,我不管你家公子是谁,你回去告诉他,就算我这梨园如今落寞了,但也是先帝赐名。况且我手里还有着先帝亲笔提撰的文章一封,就算是太子,我也敢到陛下面前告御状,请陛下做主。”
男子听到告御状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方才那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顿时变成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这……”男子看了班主一眼,心中思忖了一下之后,立马换成一副笑脸,“班主误会了,我家今日来听曲的时候,只是被贵小姐的曲声打动了,想要多听听而已。这样,我先回去跟公子说一声,晚些时候的话我们再来。”
说完,对一脸谄媚的对着班主笑着,一边向后退了两步,随后立马转身皱眉向外走去。
“爹,你是怕他们再来,所以才让人守在门口吗?”
待客厅中,解晓霜一脸愁苦的坐在主位旁的椅子上,眼中含着泪滴的看着面前同样愁苦不堪的班主。
“我说的那些话也就只能是吓唬吓唬他们,若当真是太子,就算有着先帝的文章也不一定好使啊。”
班主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衍朝历代帝王继位之后,都会宣布开建年号,撰文,明己志。其实说白了就是先帝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是自己掌管天下。虽说也有父子同心的,但那也是少之又少。先帝之事,伱也常听我说过,这位可以说是少有的贤明君王。可如今的陛下呢?之前贪恋美色,差点亡国啊。虽说有了前车之鉴,但我拿的是先帝文书,压当朝太子,就算是陛下留颜面,那对我们也是只有坏处。”
解晓霜的眼角的泪,随着班主一言一句慢慢滑落,若是真如父亲所说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被那人当做笼中金雀被人喂养。
班主见解晓霜低着头不说话,摇了摇头,开口安慰着:“我刚才就是说说,又不真是太子。就算是太子,我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保你周全。”
“爹。”
解晓霜终于忍不住了,她放声哭着,而班主继续安慰着她。
厅外的女士,和刚刚走到住所处的舒平两人看着厅内的景象之后相对而立。
“没想到我们刚出去就发生这种事情。若是我在场管他是谁,先打一顿再说。”
舒平说着,满是愤慨的转过身子,朝着庭院的院口。
“是,是,是,”女子却是一脸不屑的样子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你就是个呆子。”
“欸?张婉仪你这什么意思?”舒平没来由的被女子叫做呆子,有些郁闷,而且他觉得自己不呆啊。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就是不明白张婉仪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叫自己呆子,他不理解,很不理解。
“还真是個呆子。”张婉仪白了一眼舒平,没好气的对着他说了句:“早点休息吧。明日早些时候还有曲呢。”
张婉仪说完之后,没给舒平一点说话的机会,几乎是话音刚落,掉头就走。
而舒平却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他疑惑,他不解,他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厅里一个在哭,一个在安慰的父女两人,心中暗念着:“班主,小姐收留之情舒平一定会报答的,若明日那些人还来,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舒平原先是一个小戏班子里的戏子,他们不像五里梨园这般有着固定的场所,而是四处奔波,接各种戏样,以求生存。而几年前的那场天下大乱,几乎让他们断了生路。
在那场大乱之中整个戏班原来七八个人到最后只剩下两三个。他们为了寻求生路,各奔东西,舒平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京城,最后被班主所救。
因为舒平有这功底,也就让他留在园内,又做起了戏子。
夜色很晚了,高挂于夜空中的圆月已经开始朝着另一边缓缓落下。
舒平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在他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庞,只听得她张开口,对着自己叫了声:“呆子。”
那个声音很熟悉,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直到第二天,天色已经日上三竿,在被人的一阵推攘中缓缓张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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