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先打扰一下,这是给平安道长熬的药。”
杨佑安走到门口后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后,原本是想将药先放到一边去,但老班主却让杨佑安将药送进去。
当他走进房间,将药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后刚想转身就走,却被坐在平安床沿为他把脉的青年道士叫住了:“这位公子且慢。”
“不知道道长唤小生何事?”杨佑安闻言稍稍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对着青年道长行了个礼。
“在下走马观高功之一,道号玉鄢;”青年道士对着杨佑安行道家抱手礼,同时又对着秀衣等人和门口的老班主他们行礼笑道:“这些时日多谢各位帮助我观照顾我这小师弟。如若不然小师弟怕是要命丧黄泉了。”
“玉鄢道长客气了,我们也是碰巧遇到罢了,出手相救也是应当。”
说话的是同着秀衣一起前来的周舟。
今日清晨天微微亮时,秀衣本在醉花楼的后院里的屋檐下来回踱步,像是在等着谁。而此时忽然几道身影翻墙而入,同着落下的大雪从天而降。
其中几人身穿统一的黑色护卫服,他们围成一个圈落在院子里。
而在他们当中,一名模样俊俏,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手持着一柄拂尘,身着蓝色道袍背对着秀衣立在圈中。
秀衣见状立马起身,几名护卫也纷纷转身对着秀衣躬身行礼,然后立马纷纷离去。
道长在雪中缓缓转过身子,当他看见屋檐下的秀衣后,脚步匆匆,神色担心的朝着秀衣走去,但他踏雪所过之处,却有些违和。因为先前几名护卫落脚处和离开时的地方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可他脚下却没有一丝痕迹。
“您就是走马观的高功之一,玉鄢道长吧。”
秀衣屈膝,双掌朝下搭在一起,放在自己一侧的腰身上轻声说道。
“秀衣姑娘有礼了,”玉鄢手持拂尘对着秀衣轻轻的弯了下腰,神色焦急的对她问道:“你可确认他的名字叫做平安?”
“是,”秀衣看着玉鄢道长,向他说着平安对药爷爷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而且还说了,他的师父是清水道长的好友。”
“那没错了,那没错了。”玉鄢松了口气,开口道:“几个月前观主收到青玄子道长的来信说孟冬之末,正冬之前便能至观中。青玄子道长向来守时,如今已过正冬三四日了,观主担心他们是困在上山的路上了,于是就让我和师兄渔阳在上山路上守着,却没想等来了姑娘的人。”
“路上他们应该跟您说了吧。”秀衣听着玉鄢的话心里有些不安,他怕自己在他们出发前所交代的事情没说。
“说了,我师兄已经回观中去禀明了,姑娘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平安吧。”
玉鄢现在只想早点去看看平安,在下山的时候,那些护卫不仅说了青玄子的事情,还说了平安晕倒,现在被养在五里梨园的事情。
“走后门吧。”
秀衣带着玉鄢道长往后院的一道木门走去。当她打开那扇门之后,一名男子和女子手里拿着几把山伞早早地站在门外,当他们看见秀衣和玉鄢道长之后,对着两人行礼。
“这两位?”玉鄢看着他们面带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弟弟周舟。”秀衣跨过门槛来到男子身边,同时又向着玉鄢道长介绍着女子:“这是我这青楼里的妹妹青柚,他们跟我们一起去。”
“烦请几位带路吧。”
就这样几人打着伞,一路疾行来到了五里梨园,而昨夜接到消息的老班主也带着舒平早早候在了梨园门口,待他们看见秀衣几人后赶紧迎了上去。玉鄢道长对着老班主几人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就让老班主带着自己去看平安。
梨园后院,平安的房间里,玉鄢坐在平安床沿为他把着脉,轻声对着平安问道:“除了感觉到体热,可还有其他不适吗?”
“没有了。”平安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一般的看着玉鄢。而玉鄢却摸着平安的额头,轻声道:“放心吧,渔阳师兄已经回去跟观主说了,到时候观主会派人去寻的。”
平安红着眼睛点点,玉鄢也起身对着屋里刚放下药的杨佑安等人和站在屋外的老班主道着谢,同时又对着他们说出了一个请求:“如今只是我一人下山,并未带着其他师兄弟,再加上小师弟身体虚弱不便在这大雪天里走着,所以我想恳请几位再帮我照顾小师弟一段时间,待来年开春,积雪消化之时我便带着观中弟子来接他。”
“不妨事,不妨事。”站在门外的老班主闻言,立马走进房间应声道:“如今这天色确实不利于平安道长行礼远路,道长只管放心回去便是,我们定会照顾好的。”
玉鄢看着老班主笑道:“那就多谢班主了,我们走马观欠您一份人情,日后若遇到什么难事,只管上山来寻便是。”
老班主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对着玉鄢道长连连鞠躬,这下有了走马观这座大山,他们也就不怕那二皇子的人再来闹事了,毕竟走马观就算是皇帝见了立马的一些道长都要客客气气的。
而门口解晓霜面色难过,当她看见父亲这般模样心中很是不好受,她想若是自己长得再丑些或许就不会被人盯上,父亲也就不用这样低三下四。
而房间里杨佑安则是侧身看着解晓霜,他明白解晓霜在想些什么,当初他也去找过礼部尚书以及章则安,结果事情没有得到好转,反倒是让二皇子变着法子来找麻烦。
但现在或许能够不一样了,有这玉鄢道长的金口玉言,又有这对于平安的收留之恩,就算二皇子再来找事他们也不怕了在。
玉鄢道长扶起老班主之后也看到了杨佑安和解晓霜两人脸上的神情,笑着对着老班主说了几句话,老班主闻言又是再次感谢:“我现在去备茶。”
说完老班主神色不再是原先那般消沉和无助,他挺拔着身子,叫着杨佑安走出了房间,同时也带着解晓霜去到了客厅。他也拿出了自己那平时都很少拿出来喝的好茶。
房间里,玉鄢再次坐在平安的床沿,其余人见状也是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玉鄢对着平安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再坚持一下,离开前我会留个药方给他们,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再接你上山。”
“多谢师兄。您能帮我找到师父吗?”平安对着玉鄢道了声谢,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师父。尽管自己也想过师父或许已经将身躯留在了这冰天雪地里,神识去了上界,可他仍然相信师父还活着。
“放心吧……”
玉鄢和平安在房间里聊了一会之后,让平安好好休息,自己则离开房间,来到了待客厅里。
厅里众人见玉鄢来了之后纷纷起身,“玉鄢道长。”
玉鄢拿着拂尘,在老班主的引导下来到了上位坐着。
老班主讲泡好的茶水递到玉鄢道长面前,他将拂尘放在桌上,面带笑容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之后,开口说道:“今日这份恩情,走马观记下来,日后诸位若遇到什么事情,尽管上山来便是。”
厅里众人闻言皆是低头不语,玉鄢见状也是眉头一蹙,忽然想起来他们的事情自己好像也帮助上什么忙。
秀衣和周舟乃是罪臣之后,一個被下贱青楼,而另一个则在十年本就已经被杀头了。至于青柚,青楼女子,就算为她赎了身子,她也没有去处,总不能将其带回山上吧。这样一来不仅帮不上,反倒还让人没了去路。
而老班主这边,他刚才见自己说完话之后,解晓霜的神情有些不对,想来应该是遇到什么事情。
“班主,这边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他对秀衣三人的事情无法于是转头对着老班主问道。
“是遇到些麻烦,不过还好,能解决。”
老班主看着玉鄢道长的询问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刚才玉鄢道长说等杨佑安和解晓霜成亲之时来做见证,他心里自然高兴,虽说间接和走马观有了联系,可毕竟那是皇子。自己总不能说了之后,让走马观和皇子作对,虽说人家有心,但不能让他们陷于不忠之地。
“那行。既然无事那我也回山上了。”
玉鄢看出老班主有着难言之隐,但他不说,自己也不好直接问,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对了,玉鄢道长我能问一下平安道长跟你们走马观是什么关系吗?”
说话的人是周舟,当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之后,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同着父亲去走马观时,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
“没什么关系。”玉鄢闻言也是愣了一下,自己自从入道之后还从未见过有人这般问自己问题。但他也是见他们救了平安,开口笑道:“他的师父原先在一座偏僻的道观中入道,而清水观主当初游方的时候遇见了,两人一来二去渐渐熟络。后来青玄子道长也跟清水观主一同四处云游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因此接下一段善缘。”
厅里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之前当他们知道平安和走马观有关系之后,于是便将他当做是观中的弟子,但让他们没想到是平安原来不是走马观的弟子,而他的师父却是清水道长的好友。
“原来如此。”
厅里众人点着头,玉鄢则是拿起拂尘对着厅里众人开口道:“既然无事,我便先走一步,对了……”
玉鄢说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将一只手伸进拿着拂尘的手的袖口里,摸出一张药方,对着他们说道:“这是给平安的药方,你们按照这个抓药就行,待我回去之后,会安排人将药钱送到这里。这些日子还需要几位多多担待了。”
“道长客气。”
老班主对着玉鄢拱手行礼。
玉鄢点头笑了笑便转身朝着厅外走去,老班主则让杨佑安去送送道长。
杨佑安一路跟着玉鄢,但是他发现自己不管走多快始终却跟不上玉鄢那轻慢的步伐。
很快,他也发现一件事情,他有些震惊,觉得很是不可置信,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朝后看去。果不其然,这一路,除了自己的脚印之外,根本看不见玉鄢留下一丝印迹。
当他在震惊中回过头,却见玉鄢道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与自己相对,神情淡淡的看着自己。杨佑安不解,朝着玉鄢走了过去,等他靠近之后,玉鄢却对着他甩了一下拂尘,开口道:“世间万般苦,情字最难熬。”
杨佑安被玉鄢突然甩过来的拂尘下意识的做出遮挡的动作,同时还伴着玉鄢的那句话,他皱眉不解,当他放下手想要询问什么意思的时候,却发现院里早已经没有了玉鄢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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