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无凭无据,可不要含血喷人,否则容易溅自己一身呐……”
落红居士的目光凝聚在宁柯身上,神色威严不容质疑,语气中带着一丝凶戾。
“就是啊,柴富,你不管管你带来的人?”屠四爷责问道。
柴富张了张嘴,与柴华对视一眼,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心里不禁叹息,心道他哪里管得了连自己老爹都平辈论交的人。
对于宁柯刚才告诉他的事,他只是半信半疑,毕竟在场这么多经验老道的掌眼都没有质疑,兴许宁柯只是一时敏感,判断失误了呢?
不管怎样,柴富觉得现在这场面自己是控制不住了,不给落红居士一个解释,当真不好收场。
“宁柯小友,你的那些说的很重啊,可有实据?不妨拿出来给在座的各位看看,也许有哪位掌眼能够指出,你想法里有差池的地方。”
严会长沉声道,话语中明里暗里地在帮忙找台阶下,“年轻人阅历有限,一时看走了眼实属正常,到时候给居士赔个不是,也便罢了。”
“这么多老江湖各自施展手段排查,要是还觉得这批参有问题,未免有些疑神疑鬼了。”
刘师爷紧跟着点评道,“年轻嘛,偶然见到了什么以前未曾接触的新鲜事物,便觉得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急着展露一番,倒也合情。”
黑大汉则站在严会长身后,双臂抱胸,冷哼道:“反正我是没从这些老参上感受到任何来自邪祟的威胁,也许是我修为不足吧。”
他们三人的说法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思,老板们想尽快平息事端,只关心把老参抱回家,而掌眼先生和修士护卫则都对自己颇为自信,只觉得宁柯这是在哗众取宠。
等大部分人都表明态度后,落红居士的脸色也好看了些,对宁柯漠然道:“我钻研养参之法已有十年之久,倾注精力、财力不计其数,却被你说把老参养成了邪祟,这是要毁了我的十年心血啊……”
“所以你刚才就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嘛。”宁柯一脸苦口婆心之色。
“休得油嘴滑舌!”落红居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既然你都说出来了,便把你的凭依拿出来看看,岂能容你蒙混过关?”
见他一脸自信,宁柯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敢把话说满。
若无百年邪祟的肉片,只处于邪祟雏态的老参根本不会动弹一下,而宁柯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触手勾引,埋进土里的话他们又看不见人参触须在动,故而确实难办。
当然,难办不代表没有办法。
宁柯看这落红居士摆着张臭脸的样子,忍不住想给他上点强度。
“那行,就让你见识下我的依据。”
宁柯毫不犹豫地点头,看得柴华二人心中一紧,“只不过这已成邪祟的老参还在隐藏,不愿暴露,我需要一炷香的工夫将其唤醒,不介意等等吧?”
“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就成。”落红居士冷哼一声,回到太师椅上坐好,让书童点燃了一炷香。
宁柯来到之前试探过的那一株老参前,将一只手臂再次埋进土中。
这一次,他在参须抓住触手的末端后,没有收回来,而是任由它进食。
邪祟雏态的老参吃得不快,但宁柯能感受到它越吃越兴奋,参须如同吸管一般,吸收的频率越来越快。
等到四分之三炷香烧完,宁柯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而旁观的众人只觉得无聊。
“真是耽搁大伙时间,年纪轻轻地学什么装神弄鬼……”屠四爷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喝茶。
“接住嘞!章鱼来咯!”
宁柯一把将喂养完成的老参拔了出来,在众人还没看清的时候,就往屠四爷那里扔了过去。
“什么!?”
屠四爷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老参主干,然后就感到仿佛抓了章鱼一般,被参须紧紧缠住了前臂。
下一瞬,几根末端尖锐的触须扎进了他的手中,暗红色开始在这些触须中流动。
“啊!!救我呀!人参成精啦!”屠四爷猛然失色,大声求救。
与此同时,老参主干上的表皮裂口变得更大了些,像是一张张布满枯黄牙齿的嘴,同样发出了刺耳的吱吱怪叫。
在品尝过百年邪祟的肉体后,它感觉自己已然脱胎换骨,变得无比强大,浑身力量立即暴增、狂增、劲增,殺殺殺殺殺!
它不想再回首半截入土埋藏地下,不敢暴露的日子了,它现在只想吃尽能感应到一切血肉,促进自身的下一步进化!
“歘!”
一柄短刀横斩而来,人参精的主干与所有触须脱节,摔落在地。
动手的是屠四爷的护卫。在一刀斩下后,同样受惊的他想一脚将地上的主干踩爆,但宁柯眼疾手快地将其救下,插了一根银针后扔回土里。
在宁柯心里,这些老参都已经是他的财产了。虽然其他人无法服用,但拿来投喂小玖肯定没问题。
此时,那几根用来吸血的参须,从断裂的横截面处不停地往外飙射小股血液,看得屠四爷心惊胆战,身体僵硬地连用另一只手去拔掉都做不到。
“没几年修为的邪祟,那点时间的吸血量还不够献半次血的呢,别一副快死的模样。”
宁柯鄙视了屠四爷一眼,然后看向落红居士,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
此刻,众人才堪堪回过劲来,震惊地看着屠四爷的惨样,要不是那还缠在他手臂上的参须,他们几乎以为之前都是自己眼花了。
黑大汉等自诩修为精深的护卫,此时一张张大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因为肩负护卫之责的他们,差点让邪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漏了过去,被老板抱回家。
而像刘师爷这样的掌眼先生,此时在他们眼中,宁柯则多了许多深不可测的味道——能逃过这么多双眼睛的大问题,竟是被一小辈转眼看穿了。
“唉,这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刘师爷心中叹息,默默注视地板,惭愧到不想再抬头看人了。
至于柴家父子俩,眼下庆幸、惊讶之余,也不免担心起这件突发之事接下来的走向。
他们看向落红居士,从他那难看至极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打算认栽认怂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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