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饮之间,忽见先前那位穿貂皮袄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不由分说,猛地劈腰揪住了林翀的衣襟,语气凌厉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在沧州犯下滔天大罪,如今竟还敢在这里露面?官府已经悬赏三千贯捉你,你打算如何逃脱?”
林翀冷静地抬起头,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回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子冷笑了一声,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轻蔑之意,斜睨着林翀:“还想狡辩?你不就是林翀?更何况,这位……”她转过头,目光停在坐在一旁的方觉身上,“那位不就是官府也在通缉的方觉吗?”
方觉心头微微一紧,还没等他多做反应,林翀已经抢先说道:“我自姓张,与你何干?”
方觉一听,顺着林翀的话附和道:“我也是姓张。”
女子听罢,脸上笑意更浓,不屑地轻笑道:“你们二位还真是戏演得不错。不过,别妄想蒙我。你们墙上写下的名字,分明是林翀,至于你……”她目光在方觉身上扫了一圈,戏谑道,“这张面孔可早已在公文上见过,没得耍赖!”
林翀眉头紧皱,脸上浮现一丝怒意,冷冷问道:“你当真要将我们交给官府?”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大笑一声,忽然松开了手,态度陡然转变,轻松地说道:“交给官府?那倒不必。我可没兴趣捉你们去领什么赏金。跟我来吧,我们另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说话。”
林翀虽然心中警惕,但见女子的态度柔和下来,言语间没有恶意,便不再多问,示意方觉一起跟随女子走向客栈后面的水亭。
水亭中,女子吩咐酒保点起了灯,橘黄的灯光映照在三人身上,将寒冷的夜晚烘托得温暖几分。
女子施了一礼,随后坐下,示意二人坐在对面。
“姐姐方才询问梁山泊的路头,看来是打算去那儿了?”女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林翀见女子语气缓和,便也不再隐瞒,坦然道:“官府追捕紧急,我们二人无处可去,只得投奔梁山泊,寻求庇护。”
女子点点头,轻笑道:“这般局势下,投梁山泊倒也情有可原。只是,既然你要入梁山,必定有人引荐你入伙。敢问是哪位朋友相荐?”
林翀不假思索地答道:“是沧州横海郡的一位故友。”
女子闻言,笑意更深,点头道:“莫非是柴锦?”
林翀闻言一惊,忙问道:“足下如何得知?”
女子依旧从容不迫,缓缓解释道:“柴大官人与梁山泊中的几位头领关系匪浅,常有书信往来。我听闻,王纶和杜茜当年落魄无依时,正是柴大官人收留了他们,还赠银助盘缠,因此两人对柴大官人感激不尽,梁山众人也因这恩情与柴大官人交厚。”
方觉在一旁静静听着,见女子言辞恳切,已经猜中了此人的名字。
林翀闻言,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拜道:“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承蒙指点,还请告知尊姓大名。”
女子见林翀起身行礼,忙不迭答礼,笑着说道:“小人不过是王头领手下的一名耳目罢了,怎敢受此大礼。”
“小人姓朱,名桂,原是沂州沂水县人氏。”
“山寨里命小弟在此间开设酒店为掩护,专为探听往来客商动静。”
“但凡有携带财帛的大户经过,便去山寨里报知,轻者下蒙汗药,重者直接了断,将精肉片为羓子,肥肉则煎油点灯。若是孤单无财的过路客,便随他过去,不加为难。”
朱桂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着林翀与方觉,语气中透着几分谨慎与敬畏:“适才见姐姐你只顾打听梁山泊的路头,我心中起了疑,却未敢轻举妄动。后来瞧见你在墙上写下大名,又想起曾有从东京来的人提到过姐姐的豪杰事迹,果然今日有幸得见。既然柴大官人有书信相荐,且姐姐名震寰海,王头领定会重用姐姐。”
说到这里,朱桂立刻吩咐酒保准备分例酒食来款待林翀和方觉。
林翀略显惊讶,拱手说道:“妹妹如此盛情厚待,实在不敢当。我等不过是途经借宿,如何敢受此厚礼?”
朱桂摆了摆手,笑道:“姐姐言重了。山寨之中早有规矩,凡有好汉经过,必教小弟备下分例酒食相待。既然姐姐如今来此投奔入伙,怎敢怠慢?还请姐姐不必客气,尽情享用。”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上了丰盛的鱼肉盘馔与几壶好酒。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酒香弥漫在水亭中,驱散了寒意。
两人坐在水亭上,与朱桂一起开怀畅饮。
杯觥交错之间,方觉和林翀虽初来乍到,但在这热烈的气氛中,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林翀望着满桌的酒肉,不由得感慨:“这梁山泊果真是广纳天下豪杰的好地方。”
朱桂哈哈一笑,举杯说道:“梁山虽为草莽,但豪杰云集,姐姐入了此门,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林翀饮了一杯酒,稍稍沉吟,忽然问道:“妹妹,若要过梁山泊,需得渡水过去,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船只渡我们?”
朱桂闻言,笑着说道:“姐姐不必担忧。此地虽然水路难行,但我这里自有船只可以渡人。姐姐且放心,今晚在此歇息一夜,五更时分,小弟自会安排船只送姐姐过去。”
林翀放下心来,拱手道:“如此多谢妹妹,今日承蒙款待,实在感激不尽。”
朱桂笑道:“姐姐客气了,既是来投梁山,咱们便是一家人。来,且再饮一杯!”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轻松下来,林翀与朱桂相谈甚欢。
朱桂一边倒酒,一边讲述自己在梁山泊的见闻,言辞间不时带着几分轻松与幽默。
方觉也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场面其乐融融。
忽然,朱桂似是无意间提起了一句:“姐姐,您如今落魄沧州,可比不得东京了。说起来,您那位在汴京的妹妹也是……”
话一出口,朱桂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的语声骤然停住,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企图掩饰。
而林翀原本轻松的神情骤然一变,眉头紧蹙,双眼直直盯着朱桂,语气瞬间变得冷峻:“朱桂,你方才说我妹妹在汴京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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