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继业者时期(下)

  年代学:约公元前301年左右至公元前284年

  经文正文:

  阿勒山的古迹是“此岸”世界的事物在交界之地投影在伊奥斯的世界(“彼岸”)里的,半个世界文明的记忆和意识体——整个苏美尔、凯美特、赫梯以及埃兰文明的诸多人物、民族和文化甚至连建筑遗迹都因落入“世界尽头”而被投射在了另一个世界——“彼岸”世界。由此,彻底改变了“彼岸”那个世界的背景记忆。在“彼岸”的世界,人们就能看到那来自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文化、希腊、埃兰、土耳其文明的久远遗迹。这是两个碰撞、世界融合的结果。

  在离开了阿勒山的古迹之后,伊奥斯·卡夫索前往了图什帕(Turuspa)。他在那里逗留了一些日子,并在那里得到了第三个伊斯特里亚。在射手座和天蝎座之间边界的附近,就在那肉眼都能看到的银河最亮区域的中心,那一颗非常耀眼的暗域之星迅速吸引到了伊奥斯·卡夫索的注意。因为排除了大量与他现在所处世界不相似的星体,所以这第三把钥匙之星要比上一个伊斯特里亚好找很多。

  四分之三的黑域被打开了,他本可以继续马不停蹄的寻找第四把钥匙;但这颗星对伊奥斯的震慑却久久不能褪去,那种复杂的悲伤与痛苦的感觉,同样让他这个观看者刻骨铭心。伊奥斯已经比他老师走的远太多了。他在之前的星域中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一颗储存如此多记忆的星体,也从没接触过拥有这样级别权柄的存在者,以及他的故事——先知欣的记忆复杂而庞大,因为他在为扭转古国苏美尔的命运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本身就往来如梭于无数个世界,数量之大远超他本来的想象。阅读这把钥匙,让伊奥斯的精神在醒来后的几个星期里,即使有哈达瑜伽的加持,也几近崩溃的边缘。

  至于这个记忆本身的故事中,存在一个最大的谜团。在最后的田间,作为欣的体验者确实会忘记乌鲁卡基那的存在,但在醒来后伊奥斯可以记住这颗星里前后所有的事,这也就意味着那种‘遗忘’乌鲁卡基那的过程只存在于读取记忆的时候,而阅读者在醒来后反而有权限记住所有的事。这一特殊性连同这个本身看起来非常不完整的故事——从欣突然出现在乌鲁克街道上开始的记忆,到后来乌鲁卡基那的死去时刻戛然而止——都使这颗星的记忆笼罩一种无法言表的神秘之中。在这段记忆开始的时候——作为这颗星记忆的主人欣,在整个过程当中竟然完全没有试图去查看自己失忆前的过去。在它结束的时候——和前两把钥匙不一样的是,这段记忆在麦田里的突然终止并不是因为记忆主人的‘死亡’,反而更像是某种特意为之的切断。对此,伊奥斯的猜测是:这颗星的记忆可能是某个更完整记忆的一部分,而这个部分被人为的切割下来,复制到这里以供别人查阅。数周以后,伊奥斯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便开始继续在新打开的四分之一领域内寻找下一把钥匙。他本以为这一次的寻找会和上一次一样顺利且迅速——他继续采用那个方法,排除了那些不相似的世界后专注于高亮的星体——但几个月过去了,他仍无任何进展。于是,他改变了思路,不再漫无目的地阅览,而是在上一颗钥匙星的临近区域内观察。他发现,前三把钥匙的故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连续的历史。所以伊奥斯认为,他有必要先去研究一下在乌鲁卡基那死亡前后的那片大陆上的情况,也许线索就藏在其中。然而,因为这颗星只是一个被刻意安置在那里的记忆片段,因而它的周围并没有于之相似世界的记忆。但尽管如此,伊奥斯还是无意间的进入到了一颗一直无法进入的非暗域之星——它的位置几乎在黎明之星(Eosphorus)的正后方,那正是乌鲁卡基那自己的记忆之星。进入这颗星的权限在伊奥斯打开第三把钥匙之后便被自动解开了。然而,在观看了这颗黎明之星的记忆之后,伊奥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新的线索。这条线索断了,母亲留下诗中的下一句“在深林”也对破解密钥没有半点帮助,他无法在这些新打开的暗域内找到任何可能的世界。

  又过去了整整半年,伊奥斯仍一无所获。此时,伊奥斯才决定,他要停下漫无目的的寻找,在广袤的大陆上继续游历,因为在欣的记忆中出现过伊奥斯的父亲在他年幼时曾给他讲过的神话故事——特洛伊战争。因此他决定向西前进,去到被色雷斯占领的伊利昂(Ilion)城去看看上古战争的遗迹。他绕过万恩湖到达了塞琉古的附庸国卡帕多细亚(Cappadocia),又从那里向北到达本都(PontusorPontos)的科马纳(Comana)城,沿着阿契美尼德时期修筑的古道进入了利西马科斯(Lysimachus)统治的区域:他途径了赫梯古国首都哈图沙的遗址——那里与欣记忆中的十分相似,然后他又先后经过安塞拉(Ancyra)城、戈迪翁(Gordion)城和萨第斯(Sardis)城,之后北上沿着亚历山大大帝开辟的道路前往赫勒斯滂海峡。

  三十多年前,亚历山大大帝就在这个地方,率领三万步兵和五千骑兵渡过海峡。据说他本人就是第一位登陆的,当时他丢出一支长枪插入亚洲的土地上,意味着亚洲将是神明赐给他的礼物,也同时代表这块领地他要用武力来赢得。

  在特洛伊,伊奥斯·卡夫索祭拜了阿基琉斯和他朋友帕特洛克罗斯的墓地,然后他走到遗址的城墙下,就是赫克托战死的地方。伊奥斯向远方的大海的方向眺望,他有了一种故地重游般的奇特感觉,希腊联军的舰船仿佛就在眼前随海风摇摆着,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场景仍然历历在目。他在伊利昂停留了数周,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于是他打算借道自己的老家佩拉,再到云集学者和哲学家的雅典去,在那里它可以请教有名的老师提奥弗拉斯特(Thephrastos),看看能否从他那里得知更多关于上古神话时代的历史和知识,为寻找下一把钥匙提供帮助。当伊奥斯·卡夫索到达佩拉的时候,恰好国王卡山德因水肿逝世,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谈论他体弱多病的长子腓力(腓力四世)很难维持住这个政权。听到亲切的乡音,伊奥斯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但在这里他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父亲——一个马其顿得逃兵。作为逃兵的孩子,他感觉到一种隐约的耻辱感在内心之中闪过。他并没有在佩拉停留多久,便南下进入海拉斯(Hellas)的腹地,一个星期后他到达了吕刻昂学园。这时的雅典百姓正在遭受饥饿,因为战死沙场的安提柯的儿子德米特里打算退守希腊,而他的军队正在围困这座城市,与此同时,雅典的领导者拉查雷斯(Lachares)不愿放弃这座城市,他呼吁民众坚持到最后一刻。伊奥斯从北面的山上绕路下来,他带来了事先藏匿好的食物。并在林荫遮盖下,那环绕学园的路径上,见到了亚里士多德的继任者提奥弗拉斯特。学者穿着用腰带固定的羊毛奇顿长袍,外面披着哈迷申(Himation)披肩,脚穿鞣皮凉鞋,正在那里通过演讲给饿得瘫倒在一旁的学生们鼓劲。伊奥斯上前递给了他们面包,然后说到:“您好,久仰您的大名,我是从北面佩拉来的学生,希望请教您一些问题。”

  提奥弗拉斯特并不见外,立刻回应:“欢迎欢迎,请讲吧。”两人漫步到柱廊,学者聆听他的疑问,在听到伊奥斯所问的问题大都关于历史学以后。他面露些许不快,说道:“我虽然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但我主攻的是植物学。这样吧,我带你到我同事们那里去,你可以咨询他们关于古代神话时期的历史问题。”于是,提奥弗拉斯特把伊奥斯介绍给了迪卡阿库斯(Dicaearchus)和菲尼亚斯(Phaenias),他们二人是学园内专攻历史学和文化学的学者。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伊奥斯·卡夫索便一边和二位学者探讨英雄时代没落以后,黑铁时代的一些史学细节,一边在学园里安静的角落冥想,通过这些细节在新打开的四分之一暗域内寻找能够承接乌鲁卡基那时代之后,有着与之相似环境或故事的世界。

  但这种学习和探索的过程终究是徒劳的,因为这些希腊历史对于伊奥斯的帮助不大,他想要了解更多巴比伦尼亚区域的历史。两位学者告诉他,巴比伦区域的历史他们并不了解,想要学习到相关的知识可能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就是前往美索不达米亚;第二,就是从这里坐船去南面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因为那里的国王托勒密,正在筹建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也许,那里面的藏书能够满足他的要求。

  两位学者资助了伊奥斯·卡夫索一笔钱,让他登上了一艘前往克里特岛的商船。他将从那里中转前往托勒密王国。

  海雾散去,滚滚的浪涛被温柔的阳光照射得波光粼粼,伴着排浆船上桨手整齐的口号声,导航员收起水砣,通知边上的人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由于西北偏西的风让商船行进的速度很快,他们不久就看到了已经建造了一半的宏伟的灯塔。它是一座以浅色大石块建成的砖石建筑,底层是一个有混凝土核心的正方形地基,中部是正在施工八角形的塔身。伊奥斯·卡夫索登上了这座在尼罗河口的巨大海港城市的口岸,被这里的车水马龙和熙来攘往的景象撼到了。他听说在当年,亚历山大大帝想要画下这座城市的规划时手头正好没有粉笔,因此他借助谷粒来规划城市的大局;而他的占星术士将这当作为这座城市将会与谷物一样繁华的预兆,但亚历山大在建立这里后几个月就离开了埃及继续东征,再也没有回到这座以他为名的城市。

  伊奥斯直接前往了位于皇家区布鲁却姆(Brucheion)的缪斯馆(Musaeum),他来到大厅后面的圆柱厅。在那里,他带着雅典吕刻昂学园的介绍信登记应聘图书馆的管理人员;考核的过程非常顺利,馆长泽诺多托斯(Zenodotus)惊诧于他藏于心中的海量的知识,甚至称他为“移动的图书馆”,于是他被任命为图书的收编和整理人员。馆员带他参观了整个图书馆和学园的内部:那里有一个带顶棚的走道,一个包含诸多座位的拱廊和一个公共餐厅,学者们经常在那里吃饭和分享想法;除此以外这里还有私人学习室、住宅区和演讲厅。伊奥斯完全陶醉于这样安静、典雅且充满学术氛围的地方,并打算在这里驻足直到找到第四把钥匙为止;除此以外,他还可以在这里查询更多关于祆教的知识,以推测母亲陵墓的可能位置。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真正馆藏于这座图书馆内的古苏美尔时代的历史数据非常的少,他也没有找到任何比从挝西史达那里获得的更有价值的内容。很快他为这里贡献的知识就超过了他从这里汲取的知识。在伊奥斯到来以前,这里收集书籍的方式十分野蛮:托勒密王命令他们重金收购、雇人抄写、直接掠夺或用兼并等手段,让来往亚历山大港口的各地商船都被扣留下来,直到船上的所有书稿、手稿被埃及人抄缮复本藏于馆内才允许离开;这里复制了大量与友邦的书卷;也长期派遣工作人员到远方购买成套的经典。伊奥斯的到来完全的改变了他们这种低效的工作方法。他完全用口诵的方式滔滔不绝的将诸多他看过记忆的同时代和近代以来的书籍直接背给或翻译给那些抄写员听。他解释说他的这些知识来自于自己在雅典时期的学习。甚至,他还将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特洛伊战争前后的诸多细节,补充进那些破碎的泥板和残缺的莎草纸中,才让泽诺多托斯将那些手稿完整的编排和整理成各二十四卷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他帮助重新整理了完整的《神谱》;他完全复述了希波克拉底的著作和手稿和诸多剧作、诗歌、宗教和伦理著作。除此以外他还借助遥视的力量帮助留下了大量星图的记录,为日后的馆长埃拉托斯特尼(Eratosthenes)的星斗和星图目录奠定了基础;他将大量东方的哲学、宗教典籍收录和转述于此,成为日后埃及的特拉普提派(Therapeutae)的起源;后来,他甚至有时还将一些还未出现的学者或是其他世界的著作念给那些记录员们,随便署上编造的名字或未来作者真实的名字。但后来他不再这样做了,因为他担心有人会监视他滥用阿卡西的权柄。

  不久,他的名字便和他的同事欧几里得一样有名了。

  缪斯博学园的院长法勒鲁姆的德米特里(DemetriusofPhalerum)向托勒密王介绍了伊奥斯的名字。托勒密王正在筹划撰写一部关于亚历山大大帝东征的回忆录,便对伊奥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希望博学多时的伊奥斯能够帮助他整理亚历山大刚刚登基时期马其顿王国的复杂政治和历史背景。一日,托勒密偷偷地亲自来到图书馆,准备见一见伊奥斯本人,当他看到这个埋头于书卷中专注抄写的年轻人:有着浓密且卷曲的头发,从额头向后梳成中分,鼻子高直,圆下巴且有着饱满的额头时,他被吓了一跳而差点没摔倒。伊奥斯·卡夫索警觉地回过头去,看到这个一脸惊愕的盯着他看的老者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好……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位过目不忘的伊奥斯……哦,我是托勒密……”

  伊奥斯连忙行礼道:“对不起,陛下。第一次见到您,鄙人正是伊奥斯。”

  托勒密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有没有人说你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哦?并没有听到别人这样说过……陛下,您所指的是?”

  老人突然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哈哈,没什么……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于是,他们二人便坐下来,开始谈天说地起来。两人一见如故,像是好多年没有见面的好友。十分可惜的是,伊奥斯完全没有关于马其顿的历史和文化的知识,他无法帮到国王的回忆录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个人之间友情的迅速升温,老人时不时的就跑到图书馆来和这个年轻人畅谈,这成为了托勒密王平时处理完繁杂的国务后最大的一个消遣和慰藉。对于伊奥斯·卡夫索来说,因为在之前过惯了到处漂泊流浪的生活,在亚历山大图书馆工作的这段日子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和稳定感。当然,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继续搜索第四个伊斯特里亚。除了知道这是一个环境类似于地球,并且结尾于森林的故事以外,他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补充条件,能够进辅助他更快捷的找到这把可能即将解开所有黑暗之域的钥匙。在坚持了一段使用旧有办法的时间之后,他开始放弃只观察那些明亮的星星,转而到他几乎完全忽视的边缘地带,去查看那些相对来说较暗的星星,这样的寻找工作将会消耗掉大量的时间。

  十余年匆匆而过。

  伊奥斯已经漫无目的地阅读了这四分之一黑域内无数的世界,就在他想到可能自己在有生之年再也无法得到下一把钥匙的时候,在一个平常的下午,他无意间获得了进展。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区域内——西边是猎户座,北边是双子座,南方是索普代特(Sopdet)星。就在其中的一颗非常暗淡的暗域之星里,记载了一个与古苏美尔十分不同时代和地区的一位哲学老师的记忆,而这个老师其中的一个学生,他的所言所行都像极了一个人:乌鲁卡基那。当然,伊奥斯只是把这当作是一个巧合,这个学生无论外表还是背景都与乌鲁卡基那毫无关系,二者性格的相似只是给伊奥斯带来了某种冥冥中的熟悉感。

  但是,伊奥斯·卡夫索还是选择在那颗星的附近搜索可能的线索,直到他找到了那位教授另一个学生的记忆之星——一个极为独特的故事,一个关于斗争与陨落的凄惨故事。

  就这样伊奥斯找到了安德烈的老师,也就找到了安德烈,进而找到了奥莱克西的记忆。当读完这记载奥莱克西故事的,这第四个伊斯特里亚的短暂记忆之后,伊奥斯·卡夫索从定中出来。他来到水池边,以清水洗去满脸的汗珠,那是他在打坐时领略最后地牢恐怖景象所流出的汗水。自偶然瞥见米哈伊洛维奇教授的记忆以来,伊奥斯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大课堂上向教授提出质疑的学生——安德烈·洛什卡罗夫,那个性情和举止都能够让他回忆起乌鲁卡基那。他随即又找到了安德烈本人的记忆之星,那独特且前所未见的“记忆桥接”——从一个监狱世界覆灭后被连接到另一个上古世界,在那里经历了阿托尔与哈尼加尔巴特权力争斗的一生后,战死沙场的记忆。然而,令伊奥斯惊讶的是,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的记忆居然并非他苦苦追寻的第四颗钥匙之星。

  当然,安德烈的死并不是在母亲留给他诗句的第四个意象——深林之中,这也就意味着伊奥斯不得不继续寻找下去。但很快,他想起了安德烈临终前所挂念的两人:苏珊娜和奥莱克西。他渴望知道这两人的最终命运,而他们正好来自那个监狱世界,这意味着伊奥斯仅需在安德烈和米哈伊洛维奇的记忆之星附近寻找。如此,虽未寻得苏珊娜的记忆,却觅得了奥莱克西的。这段回忆正好终结于深林之中,尽管是林中地牢,亦在林中。因此,漫天繁星中的黑域尽数敞开,伊奥斯·卡夫索如愿获得了第四段伊斯特里亚。

  伊奥斯没有丝毫的懈怠,他开始马不停蹄地寻找起第五把钥匙——在最后被解开的黑域内寻找结尾于“沙漠”的故事。

  那时,伊奥斯已经升任为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副馆长,他正同从巴勒斯坦和腓尼基来的以色列十二支派各六名,总共七十二位犹太学者把《妥拉》从希伯来语翻译为希腊语。那时,《妥拉》中繁杂纷呈的版本与残破篇章,使得在伊奥斯的主持下,他们不得不确立一个最终版本。他将自己诸多从阿卡西回忆中得到的内容安排进了书中,其中就包括神的名字:他将伊勒沙代(ElShaddai),也就是埃尔(l)改为了他在奥莱克西记忆中所听得的名字——雅威。

  已逾耄耋之年的托勒密国王很久没有到缪斯博学园的图书馆来找伊奥斯聊天了。那日,他又突然来造访。老国王很亲切地打招呼,然后坐到伊奥斯的身边开始倾诉起来。

  “都是关于我那两个儿子,关于王位继承权的问题。”

  “发生什么了?”伊奥斯问道。

  “他们两派人今天在会议上又险些打起来,菲拉德尔菲乌斯(Philadelphus)甚至还拔出了一半——一把反曲刀来……但是对于这件事,我就是不想这么早做出决定……伊奥斯。”

  托勒密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副馆长的面庞,然后又低了下去,说道:“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符合我的要求……”

  “为什么您会这么说呢?”

  “哎……我的大儿子,克劳诺斯(Ceraunus)。他是我那个王后欧律狄刻(Eurydice)的儿子,因为我娶了她的侍女而一直耿耿于怀,气的已经搬到米利都(Miletus)的。很多人都认为我不爱他们母子俩,他们其实是错的。我在心底一直以来都把他们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只是欧律狄刻她的心胸太过狭窄,度君子之腹。

  “幸好,小克劳诺斯并没有继承她的脾气,而是生得宽厚、仁爱之本心,但就是太过谦和了。他这样的性格若是生在太平盛世,会得天下众民的爱戴与拥护;但在现在这样的乱世,他的性格只会招致周围各国虎视眈眈的窥觊,最后落得丧国之危。倘若,他弱的连他弟弟都斗不过,我又怎么放心把国家交给他呢?

  “那菲拉德尔菲乌斯呢?”

  “至于菲拉德尔菲乌斯,他是我和那侍女贝勒尼基(Berenice)的孩子。他本性并不坏,但从小因担心母亲的出身会牵连和影响他们母子的安全而养成了多疑、妒忌和阴狠的性格。我很清楚克劳诺斯不是他的对手,但若要让菲拉德尔菲乌斯继承埃及法老之位,我担心他这具有侵略性和破坏性的性情会让百姓遭殃,会让诸国连手像对付安提柯那样来对付埃及。所以,对于王位继承者的人选,我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确实……这非常难办。”伊奥斯回应道。

  由于伊奥斯·卡夫索在阿卡西内几乎未曾触及关于这个世界众生的记忆,他无法为此事提供预见性的建议。他只能像以往那样,用普通人那样真诚的话语还以老国王推诚置腹的讲述。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数月之后的某日,王子菲拉德尔菲乌斯来到学园,他在回廊外面撞见了伊奥斯,便用充满憎恶妒意的口吻说:“噢!是你啊!那个博学多闻的伊奥斯,久仰你的名字了。我一直在质疑一件事……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父亲只是给我找来像菲勒塔斯(Philitas)或是兰萨库斯的斯特拉托那样二流货色的老师来教我。而不是直接把您请来做我的老师!”

  当时,伊奥斯还并没有十分理解菲拉德尔菲乌斯这几句话的涵义,只是鞠躬行礼。而几日后的一幕使他恍然大悟。那天晚上,院长法勒鲁姆的德米特里突然打破了图书馆内的寂静,冲入到抄录室内。

  “伊奥斯!快!到你住所去收拾东西,我安排了船马上带你离开这座城市!”

  “发生什么了?!”

  “国王病倒了,现在正在昏厥状态!”

  “怎么会这样?!”

  法勒鲁姆的德米特里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在宫廷里的线人告诉我,是菲拉德尔菲乌斯下的毒!但这毒没能要了国王的命,他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那你为何会如此惊恐呢?为什么还要将我送走呢?”伊奥斯不解道,“我知道你是支持王子克劳诺斯的,但现在这种情况,菲拉德尔菲乌斯他还肯定不敢动他的哥哥以及你们这些欧律狄刻派才是啊?”

  “是的,他现在是不会动我的!但此时此刻,在这个情况下,现在无论是欧律狄刻派还是贝勒尼基派,他们两派的所有人都准备要动你了!”

  “为什么?!”伊奥斯惊讶不已。

  “因为托勒密国王已经暗地里决定把王位禅让给你!伊奥斯!而这消息走漏到了他的女婿皮洛士(Pyrrhus)那里,然后又被菲拉德尔菲乌斯知道了,所以他才急匆匆地给他父亲下了毒!”法勒鲁姆的德米特里难掩慌张的情绪,用手帕擦了擦汗,继续道,“这种消息很容易不径而走,如今朝廷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只要托勒密王醒来,一旦他亲自宣布禅让的命令。那么所有两派当权者们的地位就会彻底被动摇!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间点是除掉你的最后机会!”

  伊奥斯呆呆地站在那里,回以无言的瞠目。

  “为……为什么?”

  “没人知道为什么!但你现在应该走了!快!”

  在夜色的掩护下,伊奥斯·卡夫索登上了驶离亚历山大港的船,告别了那座陪伴了他十余载的城市。船在夜幕下轻轻荡漾,伊奥斯心中略带不舍,然而,命运召唤着他去往更遥远的地方。两天后,船停靠在了加沙海港(Gaza),他换上了当地贝都因人在沙漠中穿的长袍,向东北方向前进。当他到达耶路撒冷南面的小城拉赫穆庙(Lahmu)时,疲惫不堪的他决定暂时休憩。在那里,他驻足数日,那时他听说了菲拉德尔菲乌斯已经成为了埃及的共治王,为托勒密二世。

  某日晚正是满月,伊奥斯坐于那城中一户旅社的房间中入定。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没有在最后被解开的黑域内找到任何的线索,他依旧使用过去的思路,先尝试排除掉那些没有沙漠的世界,然后从剩下的区域内寻找较为明亮的星体,但这样做仍旧收获寥寥。本来他以为这第五把钥匙,又会是像上一把那样,需要消耗掉他十多年甚至更长的光景去寻找。但他在间歇之时看到当晚那一轮很低的望月,仿佛它正在穿过那些层迭的楼宇,透过窗户,注视着自己。他哑然地错愕。

  因为这一次,月亮已经为他选择好了一个坐标。原来,得到前四把钥匙的人,会很自动获得第五把钥匙。

  经文注解:

  Turuspa,即凡城,古代时叫图什帕(亚美尼亚语:TTosp,阿卡德语:Turuspa,土耳其语:Tupa)是公元前9世纪乌拉尔图的首都,后来被称为Van

  Eosphorus,即金星,厄俄斯福洛斯(希腊语Εωσφρο,字面意思是“黎明的”)

  Ilion,(λιον)或(拉丁化)Ilium,前古典城市特洛伊的古老名称,因此荷马的伊利亚特的标题,也是拜占庭城市和主教,仍然是拉丁天主教的名义,被视为Ilium

  Cappadocia,土耳其语:Kapadokya,希腊语:ΚαππαδοκαKappadokía,辞源:古波斯语:Katpatuka),亚洲历史上的一个地区名,大致位于历史上安纳托利亚地区中部

  Pontus,orPontos,本都(希腊语:Πντο),古代小亚细亚北部的一个地区,在黑海南岸

  Comana,这里指的是ComanaPontica(KomanaPontika)(古希腊语:ΚμαναΠοντικ)是一座位于古代Pontus的古城,在土耳其

  Lysimachus,古希腊语:Λυσμαχο,约前361年-前281年,是马其顿亚历山大帝的七位近身护卫官之一,后来亦是“继业者”,及后在前304年在色雷斯自立为王,鼎盛时期统治色雷斯、小亚细亚及马其顿本土

  Ancyra,即安卡拉(Ankara),历史上又称安塞拉(Ancyra)、安哥拉(Angora),是土耳其共和国的首都,位于小亚细亚安那托利亚高原的中北部,光是市中心人口有450万

  Gordion,(Phrygian:Go希腊语:Γρδιον,罗马化:Gór土耳其语:Gordion或Gord拉丁语:Gordium)是古代弗里吉亚的首都,位于安卡拉(土耳其首都)西南约70-80公里(43-50英里)处

  Sardis,天主教《思高圣经》译撒尔德,(拉丁语:Sfard)是一座位于今天土耳其马尼萨省境内的古代城市,它曾是古国里底亚的首都

  Thephrastos,约前371-前287年,古希腊“逍遥学派”哲学和科学家,先后受敎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Hellas,海伦尼克(Hellenic)的名词形式,即希腊

  Lachares,拉查雷斯(古希腊语:Λαχρη)是公元前4世纪至公元前3世纪雅典的煽动者和暴君

  Himation(古希腊语:μτιον/hmtin/h-MAT-ee-un)是一种服装,是古希腊男女从古代到希腊化时期(约公元前750-30年)所穿的外套或围巾,它通常穿在chiton和/或peplos上

  Dicaearchus,即DicaearchusofMessana,约公元前370/350年–约公元前323年后,是希腊哲学家,地理学家和作家。Dicaearchus是亚里士多德在Lyceum的学生,他的作品很少现存。他撰写了关于地理和希腊历史的文章,其中他最重要的作品是他的《希腊生活》

  Phaenias,即Eresus的Phaenias(古希腊语:Φαιναρσιο,Phai也是Phanias)是来自莱斯博斯岛的希腊哲学家,作为亚里士多德的直接追随者和评论者很重要。他大约在公元前332年来到雅典

  Brucheion是埃及亚历山大古城的东半部构

  Musaeum,亚历山大的Musaeum或Mouseion,古希腊语:Μουσεοντλεξανδρεα,是托勒密一世和他的儿子托勒密二世创立的机构,最初,“mouseion”这个词是指任何献给缪斯女神的地方,通常与音乐或诗歌的研究有关

  Zenodotus,生活在前两个托勒密统治时期(约前280年),是古希腊文学家,荷马学者,亚历山大图书馆第一任馆长

  Eratosthenes,古希腊语:Ερατοσθνη,罗马化:Eratosthénēs;前276年-前194年,出生于昔兰尼,即现利比亚的夏哈特;逝世于托勒密王朝的亚历山大港,古希腊数学家、地理学家、历史学家、诗人、天文学家

  Therapeutae是一个宗教派别,存在于亚历山大和古希腊世界的其他地方,关于Therapeutae的主要来源是Devitacontemplativa(“沉思生活”),这群人居住在靠近亚历山大港的Mareotis湖旁的一座低山上

  DemetriusofPhalerum,法勒鲁姆的德米特里,或称法勒鲁姆人德米特里(希腊语:ΔημτριοΦαληρε,约前350年-约前280年),是雅典的演辩家、政治家、哲学家、作家

  Sopdet,即天狼星,最早的天文记录已经有对天狼星的记载,它被古埃及人视为“索普代特”(Sopdet,即刺目的女神萨提特)

  ElShaddai,希伯来语:,神的原名,又译全能神、全能者,意译为全能的神(英语:GodAlmighty)

  l,又译为伊勒、以利、厄勒,在西北闪语中,是“神明”的意思

  Philadelphus,PtolemyIIPhiladelphus,即托勒密二世,托勒密埃及的第二位法老和国王(前284年—前246年在位)

  Ceraunus,托勒密·克劳诺斯(PtolemyCeraunus,古希腊语:ΠτολεμαοΚεραυν,约前319年-前279年1/2月[2]),出身托勒密王朝,在前281年至前279年期间短暂在位的马其顿国王

  Eurydice(古希腊语:Ερυδκη,前四世纪初人物),是安提帕特的女儿,也是托勒密一世的妻子

  Miletus(希腊语:Μλητο)是位于安纳托利亚西海岸在线的一座古希腊城邦,靠近米安德尔河口,它在赫梯文献中被称为Millawanda或者Milawata

  Berenice,BereniceIofEgypt,贝勒尼基一世(救主)(希腊语:Βερενκη,约前340年~前279年或前277年)古埃及托勒密王朝国王托勒密一世的王后和共治者

  Philitas,即PhilitasofCos,古希腊科斯的诗人与学者,托勒密二世即位前的老师

  Pyrrhus,希腊语:Πρρο;拉丁语:Pyrrhus;前319年或前318年-前272年),摩罗西亚国王,出身埃阿喀得斯家族,也是希腊伊庇鲁斯联盟统帅(前306年–前302年,前297–272年),后来成为叙拉古国王(前278年–前275年)及马其顿国王(前288年–前284年)

  Gaza,加沙城位于巴勒斯坦的加沙地带,当时属于托勒密王国

  Lahmu,即伯利恒(Bethlehem),拉赫穆(又释作“拉赫木”,意思是“多毛的”)是阿卡德神话中的神灵,这座寺庙,以及随后围绕它形成的城镇,后来被称为BeytLeem,“Lehem的房子(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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