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赏灯过去,秦氏家族,和其他家族一样,再度安静了下来。每家每户,也日复一日地为生计奔波着。生活,虽少了点轰烈和激情,但最起码,每家每户都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温馨地过好每一天。在他们看来,人生最幸福的的事,也莫过于此。
时间匆匆,就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滑落。眨眼间,便过去了一个多月,迈进了温煦的二月。而此时,距离那二月五日的特设营招新,也仅剩下一晚的时间了。即是说,明天的早晨,秦弘就要离开自己的家,离开父母,前去家族特设营报到了。
夜幕降临青山镇,繁星点缀下的池塘,偶尔传出几声蛙叫。和着一些熹微的灯光,似乎,为这渗进了离别之意的夜晚,诉说着些什么。深夜的小镇,各家各户都是早早上了床休息。但依然,还是有一些灯火,从还未睡眠的居民房屋窗户中透出,洒在了街道上。为夜晚,徒添上一番意味。
翠峒峰,半山腰,木屋里面。
圆桌上,一盏烛光映照,周围灯影重重。忽然,门外微风动起,吹进屋内。烛芯顿时一阵摇动,吐出的火苗也是跟着一起摆动了起来。一座木屋,也好似随着那摇晃不定的灯影,跟着摇曳了起来。那灯光,映照在圆桌前的三道身影的脸上,登时间,显得一片通红。
“馨儿,静儿两姐弟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后背倚靠着的秦鼎忝,声音些许低沉,目光看向厨房处,缓缓出声问道。一时,也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催什么催,就快好了...你也是的,明知道两个孩子明天就要离开了,还坐在那里悠闲......”厨房内,传出了连馨那埋怨的声音。随即,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在收拾着一些东西。
秦弘咬紧下唇,看着圆桌上放着的一大包袱,眼眶里泪花隐约在闪动。但当听见父母的对话时,小脸上不禁有些愕然,随后苦笑了一声道,“阿妈,你给我那么多东西干嘛啊?我这次和姐姐一起去特设营里面修炼,也就半年的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要带,就只给我带上一些过年的老酒就好了,嘻嘻。”
老酒,或叫黄酒和红酒。在此镇上,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每逢过年过节时,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会自己酿制一些,用来庆祝余年。里面掺杂糯米,和着适当的白酒,放在一起封坛酿制。当然,存封的时间越久,这老酒的味道也就越醇。而这,也是此镇的一大特色风味。
“嗯...都没什么东西,也就两大包袱。你和姐姐一起带去。要是吃不惯那里的食物,就吃家里的。对了,还有些干粮,也一起带去。路上也好吃些,不要饿坏了肚子就是......”厨房内,连馨站起了身,笑着应了一声道,随后又继续在收拾着。
“嘿嘿,老弟啊,阿妈那是心疼你,怕你人还没去到,就先饿坏了。你还不谢谢阿妈...?”秦雅静此时看着秦弘,掩嘴一笑道。
“嗯,谢...”秦弘眼里光芒闪烁,张嘴欲言,但只吐出一个‘谢’字的时候,就被秦鼎忝的话音打断了。
“呵呵,我和你妈,也不要你的什么。只是希望你到了那特设营,不要忘记了阿妈对你的好就行了。也好好努力修炼,别辜负了我和你阿妈的一番用心。至于家里的事,你也不要多心。有我和你阿妈在,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秦鼎忝身为人父,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秦弘的难处,当下出声笑了一声道。
“嗯,阿爸,我会的!”秦弘看了一眼秦鼎忝,随即用力地点点头,认真道。
“嗯,知道就行。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好吧,明天一早,还要和你大伯一起上路呢!静儿,你也是,回去之后,尽量突破中阶,达到那上阶的地步。若是有机会,尝试下突破第一重。我去帮你们的阿妈,收拾一下明天你们要带走的东西......”秦鼎忝说完这话,看了一眼秦雅静和秦弘,便是缓缓站起身,走进了厨房内。留下的,只是灯火映照下的一个高大背影......
“就要离开了么?”烛光映照下,秦弘双眼里的泪花,如溪流般,终于无声流淌而下。
这一夜,注定无眠!
............
第二天。
一大清早,在小镇的牌坊门前处,十几道身影,排成一字,正迎风站着。
“哈哈,二弟,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啊!虽然是隔了两年的缓冲期,但年纪轻轻,就达到了第一重下阶,可真难得。看来,我这当大伯的,脸上也沾了些光啊。”一道粗犷豪迈的大笑声,从中传出。说这话的,是一名约五十左右的男子,身穿青衫,方字脸型。眉目间,透出了一股正气。这人,也正是秦弘的大伯,秦海。
秦海在此秦氏家族中,地位颇高。除却家族中三大长老之外,便属他最高,也是掌管整个家族特设营的核心人物。每年的二月,都会回来镇上,挑选一些有修炼才能的少年,带领前去特设营中修炼。在其膝下,有两子。一者,便是秦家的绝世天才,秦煌。另一个,就是曾经和秦弘有过冲突的秦聪根。这两人,都已经进入了家族特设营中修炼。
“呵呵,大哥又来笑我了。你的煌儿和聪根,不早在几年前就进去了吗?倒是犬子资质不行,困了两年,这才有些突破。也望大哥看在我的份上,这两姐弟去到你那里后,好好帮我照顾下。尽量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就行。”秦鼎忝摸了摸身边秦弘的脑袋,摇头一笑道。
站在另一边的连馨,也开口出声,语气带些认真道,“就是啊,大哥,要是这两姐弟,在你那里瘦了或者受伤什么的,回来弟媳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呃?”秦海楞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弟媳啊,你这不是为难大哥么?这...这去特设营修炼的小家伙,有哪个不辛苦不受伤的啊?要不,我干脆让他两姐弟在那呆大算了。这样,你放心,我也安心。你看行不?”
“哼,就知道你会推辞,弟媳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么?不帮就不帮,用得着那么生气么?”连馨轻声一笑道。眼眸里,闪过了一道光芒。而在两人间这么一对话,也是把这离别的气氛,冲淡了些。
“呵呵,好了,玩笑也开完了,我也该动身回程了。要不然,这么长的路程,还真不能在今晚就赶回那特设营。”秦海一拂青衫,转身后大声一笑道,“听到名字的,都给我上前一步,准备回去了。秦平、秦弘、秦雅静、秦虎、秦军行!”
“到!”秦海话声刚落,身后五道身影,立马走前一步。异口同声,大声喊道。
“很好,现在背上你们各自的包袱,都跟我走吧!”秦海满意地点点头,把手向后一摆,语气决然道。随即,率先向村外的小道,踏步而去。身后的五道身影,分别跟自己的亲人拥抱了下,就背起了包袱,转身离去。
“静儿、弘儿,去到那里,记得照顾好自己!”连馨站在秦鼎忝的身旁,看着已经走远了的秦雅静两姐弟,大声喊道。
“知道了,阿妈...”只剩下个背影的秦雅静和秦弘,闻言,身子顿住停了下来。转身回头,招了招手后,毅然一转身,就此离去。而在第一次出远门的秦弘的心中,自然明白。或许,这一去,便有大半年将见不到自己的父母。因此,最后的转身,却只为了,能把父母的面容,深深印在脑海里,不容忘却。
儿行千里母担忧,就在秦雅静和秦弘转身招手,又转身离开的瞬间,连馨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就此默默地流了下来。身旁,秦鼎忝伸手轻拍前者的后背,安慰着。但那一双目光,却放在了秦弘和秦雅静两人的身影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才轻叹了口气....
当秦弘的背影渐渐消失时,在镇上的某个角落处,一道白色身影正呆呆地站在了那里。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气。一抹晕红,此时悄然浮现在她的脸颊。旋即,一道浅浅的轻笑声也缓缓传出,回荡在了原地,“呵呵,呆子,陪伴了你那么久,还真不忍下手呢。现在你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啊......!”
话落,该道白色身影,便轻轻地转过身去,身影落寞、孤行、渐远......
在此道白色身影消失时,却是还有一道青色身影,望着村外小道,叹了口气后,也是转身离去.....
而此刻,谁也没有去留心发现。在秦海等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村外小道的尽头时,一道黄色的影子,却是倏地一声闪现而出。卷起了几片残留的枝叶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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