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小余和小帅两人终究还是年轻识浅,被那骡车车夫的各种暗示所骗,这才上了对方的当,被拉到这里花大价钱听人说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刻台上这个被称作“郭老师”的胖子正在讲诉的内容,倒是与两人即将参加的这场【龙城演武】有些关系。既然来都来了,钱也付了,两人心中再如何忿忿不平,也只能继续坐在位置上往下听。
只听高台上那说书胖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往下说道:“列为客官,玩笑归玩笑,要说这位仁国公大人为何能够平步青云,位极人臣,这当中的缘由,却是要从头说起。且听郭某一一道来。
首先列位客官须要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自古以来皇室与朝廷之间,其实并非我等百姓看起来那般同心。再说的具体一些,便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皇帝与他治下的文武百官,看似君明臣贤,上下齐心,实则却是明争暗斗,各怀鬼胎。古往今来,皇帝和官员二者,从来都是位于对立乃至对抗的双方。
嗨!这位客官说了,郭某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对此且容郭某举一个例子,列位立刻便能明白。
便如这龙城街上的一间店铺里面,有老板也有伙计。老板每日所想,便是如何能让伙计少拿钱、多干活;而伙计每日所想,则是如何才能多拿钱、少干活。然而在外人看来,老板和伙计却是一团和气,每日只是打开门来做生意,双双笑脸迎客,殊不知暗地里双方却是明争暗斗,各怀鬼胎。
同样的道理,皇帝便是这间店铺的老板,官员便是这间店铺里的伙计,双方都想压住对方一头,从而令自己的权势地位更加稳固,为此不惜拉帮结派,争权夺利,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就好比隔壁的中原大国,也便是南疆地界过往的宗主之国,所谓中原历史,其实也就是一部皇帝与官员之间相互争斗的权谋史书。话说自秦皇一统天下,二世而终,汉承其大统,汉之高祖为了压制国中诸侯与朝廷百官,不惜大肆分封皇室宗亲为王,约定非刘姓不可封王。不料各地皇室宗亲占地为王,继而野心勃勃,其危害尤胜诸侯百官,终于酿成七国之乱,大损国力。及至武帝上位,一纸推恩令分地削藩,皇室宗亲自此一蹶不振,却又让权势落入各地官员之手,惹来王莽篡国、黄巾之乱,终至汉朝覆灭。
此后历经魏晋南北之乱,大唐建国之后,也同样是皇帝与官员之间的争斗。唐之太宗以史为镜,自然不会重蹈先人覆辙,重用皇室宗亲来压制文武百官,而是选择借用后宫妻妾的家族势力。而这也便是唐之三百年间,后宫女子往往权倾朝野的根源所在。此中便有列位客官熟知的韦后、太平公主和杨贵妃之流,甚至还出了千古独一份的女帝武曌。
待到唐去宋来,宋朝历代皇帝既不敢重用皇室宗亲,也不敢重用后宫亲属,先是杯酒释了武将兵权,然后又想出了一个损招,让那些纸上谈兵的文官压制手握兵权的武将,从而引发官员内部的文武之争。武将临阵对敌之际,甚至都要一板一眼按照文官事前制定的行军布阵方略执行,否则便要获罪。而由此带来的后果,便是南北二宋国力羸弱,军事不堪一击,屡屡为异族所辱,最后终亡于北漠之手,至今仍被后人戏称为弱宋。
直到中原本朝驱除鞑虏,光复河山,太祖皇帝是个狠角儿,全然不把治下官员当人对待,直杀得朝中百官敢怒不敢言,甚至还从此废除了百官之首丞相一职。倘若这位太祖皇帝万寿无疆,凭他一人之力,倒也足以抗衡文武百官。然而为了能让自己的皇孙平安继位,太祖皇帝到底还是走上了汉朝旧路,重用皇子分封藩王,于是便有了后来南疆国内深恶痛绝的那个黑衣宰相白帽奉王,辅佐太宗靖难登基。
而在这位太宗皇帝——是了,如今应该要称之为成祖了——之后的数位皇帝,为了制衡朝中官员,除了设立亲军都尉府、镇府司、锦衣卫等等替皇帝铲除异己的隐秘组织,还重用宫中阉人,由官宦太监成立东西二厂。正因如此,才有后来的官宦误国,土木堡天子北猎,若非有朝中少保挺身而出,支手补天,只怕当时便会有灭国之灾。至于中原朝堂之上的宦官为祸,至今犹在。
列位客官,你道郭某为何要讲这许多中原历朝历代之事?其一是因为南疆地界,过去本就附属于中原,中原之史,自然也便是南疆之史;其二则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南疆自本朝创立以来,皇帝和官员之间的争斗,同样也是和中原一般无异。只不过与中原朝堂不同的是,如今的大越皇室与朝廷之间,还多了一份第三方势力,那便是大伙耳熟能详的、位于长夜谷中、神寂山上的夜神殿!”
话到此处,在座的小余和小帅都是心中一凛,急忙环顾四周,生怕暴露了自己夜神殿教众的身份。然而今夜后堂里的这些客人听到夜神殿的名头,一时间都是神色大变,甚至有些坐立不安,显然是知道夜神殿的厉害,哪会有人留意他们这两个十多岁年纪的少年?
只见高台上那说书胖子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列位客官,妄议国事,本就已是死罪。郭某左右也就这一颗脑袋,掉几次也都是掉,自然不惧再多说他夜神殿一嘴。列位,你道这南疆夜神殿究竟是何去处?嘿!夜神殿者,国之邪教也!只不过因为昔日驱除中原入侵、协助本朝太祖建国有功,这才能够力压南疆地界传承千百年的佛教,拥有竟乎国教般的尊崇地位。而后这些年来,夜神殿几乎便成了大越皇室暗地里的隐秘组织,如同中原朝堂里的锦衣卫、东西二厂之流,私底下替皇室办了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以此震慑朝中文武百官。其所作所为,当真可谓令人发指!”
随后这说书胖子便开始细数夜神殿的种种罪状,却大都是些夜神殿教众替皇室效力,谋害朝中官员和各地富商的传闻。
比如龙城里有一名巡查盐务的书吏,依律清剿私盐,向来刚正不阿。后来这书吏查到一伙私盐巨盗头上,幕后竟是当今一位皇子的外戚,还喝令他就此罢手。然而这位书吏软硬不吃,坚持秉公办理,还联合朝中不少官员一一上表弹劾。不料就在一个阴冷清晨,这位书吏一家老小十七口人全部遇害,尸体被挂到龙城西门的城墙上面,旁边还留下夜神殿教义,写道:“天若无道,日将不存,夜之神祇,血祭苍生。”
又比如南边临海的清化,算起来还是本朝太祖的故土。其间有一名黄姓商人,家族世代经营海上各国生意,不止是在清化一地,即便是在整个南疆都是首屈一指的富商。谁知大越皇室为了抢夺这黄姓商人在海上的经商渠道,竟然让夜神殿派出几名年轻妖艳的女教众去他家中为婢,伺机施展淫邪魅术,蛊惑控制了这位黄氏家主,还将他常年软禁在卧室之中,凡有吩咐,无所不从,最后闹得妻离子散,整个家族鸡犬不宁,彻底沦为了被皇室操控的傀儡。
台下的小余听到这些故事,难免也和在座其他客人一样心惊不已,继而心生怨愤。看来比起这个说书胖子讲诉的种种,自己之前跟那黑蛇外出办差,替凤鸣镇上的杜老爷去杀李老实全家,之后又跟小帅外出办差,替李老实去杀东吁来的翡翠商人貌耶突等等,其间罪恶,反倒是全然不值一提了。
但一旁的小帅则是越听越怒,好几次都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台去教训这个痛斥夜神殿罪行的说书胖子,却被小余给按了下来,让他不可生事。
好在那说书胖子细数完夜神殿的罪状,终于话锋一转,说道:“列位客官,按理来说,夜神殿作为大越皇室的鹰犬爪牙,双方应当是同穿一条裤子,沆瀣一气才是。然而本朝开国以来,数十念光阴荏苒,皇室与夜神殿之间,难免又回到了店铺里老板与伙计的关系,渐渐生出不少嫌隙。
一方面是夜神殿居功自傲,愈发贪得无厌,无论朝野之事,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一些。另一方面,这些年来夜神殿替皇室效力,对皇室里许多的秘闻丑事和肮脏勾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自然惹来皇室中人的忌惮。正如老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又何况是夜神殿这一上不得台面的国之邪教?”
说罢,说书胖子停顿半晌,喝了喝茶,扇了扇风,这才又将几案上那方黑木重重一拍,说道:“言归正传!列位客官可还记得郭某今夜原本要讲的话头?嗨!可不正是那位如今权倾朝野的仁国公莫大人么?
你道这位仁国公为何能够权倾朝野,一手掌管天下兵马?有了郭某方才这些讲诉,列位一听便能明白。因为这位仁国公大人,便是南疆朝廷之中公开反对邪教夜神殿的第一人!
要知道龙椅上的皇帝乃至整个皇室,便如同龙城里每一家店铺的老板,古往今来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驭下手段,便是唆使手下的伙计互斗争宠,从而坐山观虎斗,就此高枕无忧。是以这位反对夜神殿的仁国公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不止是他自己的本事,同样也是皇室的安排,是要借他之手率领朝中文武百官与夜神殿的势力抗衡!
无论是近年来几近覆灭的南疆佛教死灰复燃,转眼间便成燎原之势,还是此番中原道教正式进驻南疆,由此召开的这场【龙城演武】,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正是冲着那夜神殿来的,而且全部都是这位仁国公的手笔。而在这位仁国公的背后,自然也少不了大越黎姓皇室的支持。”
听到这里,小余才终于明白其中缘由。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理解的南疆朝廷,其实却是分为皇室与官员两派,再加上夜神殿的势力,从而形成了三方对峙、互为牵制的局面。至于负责这一次【龙城演武】的那个仁国公,居然竟是朝中公开反对夜神殿的首脑,包括前些年佛教禁令的解除和此番中原道教的进驻,都是出自此人手笔。难怪冬雪堂的潘堂主临行前再三叮嘱他们五人,说此次参加【龙城演武】务必要低调行事,甚至只要走个过场便好,便是因为负责这一次比武的那个仁国公,根本就是夜神殿在朝廷里面乃至整个南疆地界上最大的对头。
小余还想再听一些关于这个仁国公的故事,不料高台上那说书胖子却已向在座众人起身行礼,兀自下了后台。紧接着便有几个家丁捧来铜盘来向台下众人讨赏,说今夜的上半场已经结束,若是还想再听下半场,那便要另外付钱。
然而一旁的小帅今夜本就是被那个骡车车夫骗至此间,满心的期待当场化为乌有,强撑着忍到此刻,早已按捺不住。眼见那家丁还敢过来向自己要钱,更是当场便要发作。幸好同来的小余及时喝止,小帅这才收起拳头,用力“呸”了一声,朝那铜盘里吐了一大口唾沫。
如此一来,与他同来的小余自然也就待不下去,只能拽起小帅出了后堂,就此离开这座宅院。随后两人在夜深人静的龙城街道上摸寻,又找了一个打更的更夫询问,这才一路回到城里西北角的那座【南悦客栈】,双双翻窗回了房间。
两人这一翻窗入室,床上的丧彪自是立刻惊醒,却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至于隔壁屋里的那个李婆婆,也不曾发现他们偷溜出去的行踪。两人便在房中各自休息,第二天一整日都遵照那李婆婆的吩咐寸步不离房间,只等来日一早的【龙城演武】。
然而伴随着天色渐渐暗沉,又是一个长夜将至,坐立不安的小帅还想约小余偷溜出去玩乐,说昨天夜里那骡车车夫曾经提及,在这龙城里分明还有南城的【烟花巷】和北边红河之畔的【风月渡】,说什么也要去见识一番。
这一回小余自然不肯与他同去,回想起昨夜上当受骗的经历,好歹也算是误打误撞,听了些关于南疆朝野间的闲话。至于今天夜里,终究还是要收心练功,准备第二天一早的【龙城演武】。
小帅无奈之下,最后只能独自翻窗出去,留下小余和丧彪在房中练功。小余盘膝入定,静心修炼地界的至高心法【冰河入梦】,渐渐便至物我两忘之境。似这般一直到了四更天前后,偷溜出去的小帅才翻窗回来,却是一脸的愤怒。询问之下,才知道他独自去了南城的【烟花巷】,却因人生地不熟,又舍不得打开藏在底裤里的那三张银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后竟然又转去了昨天夜里听书的那座宅院,将那个说书胖子郭老师狠狠教训了一通。
只听小帅恨恨说道:“那死胖子当众咒骂本教,既然被我撞见,岂能坐视不理?我躲在暗处,趁他独自去上茅厕的时候,将他狠狠胖揍了一顿,直打得那胖子求爷爷告奶奶。随后我便把他一路拖进茅厕,逼着他连喝了几大勺黄白之物,直熏得他晕死过去,这才饶了他的狗命。”
小余闻言,难免心中一惊,好在不曾闹出人命。他便训斥小帅道:“你们那位潘堂主再三叮嘱,让我们几个不可节外生枝,你去欺负一个不会武技的说书先生做甚?况且无论是那说书先生还是南疆百姓,显然都对夜神殿抱有不小的成见。你身为冬雪堂教众,理当以身作则,改变他们过往的印象,又怎能雪上加霜,如此岂不是坐实了那说书先生的种种言论?看来夜神殿在南疆的名声,便是被你这样的教众弄臭的。”
小帅却不以为然,说道:“二哥,那死胖子天天在台上污蔑本教,要说弄臭本教的名声,罪魁祸首当然是他了!我不过是喂了他几勺黄白之物,好教他嘴里放干净些,已经是便宜他了。昨夜若是换作大哥同去,只怕当场便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听到两人的争论,丧彪自是不做理会,只管专心练功。就在这时,只听敲门声响,却是隔壁屋的李婆婆来了,将三封写有三人姓名的请柬分发给他们,正是之前夜神殿替他们五人报名参加这次【龙城演武】的凭证,还让他们赶紧洗漱,这便要前往龙城东门之外此番比武的会场了。
听到这话,三人都是精神一振,各自准备妥当。其间小余去看自己那张凭证,上面用的果然又是“方余”这个名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实不知自己究竟姓甚名谁,甚至是否真是那位中原奇人方黯天的后人。
之后在李婆婆的带领下,连同小美和黎无名两名女教众在内,一行六人便出了客栈前往东门。伴随着前方天际的鱼白肚渐渐浮现,沿途的街道也渐渐变得热闹拥挤起来。放眼望去,满街乌泱泱的人头,几乎全部都是前来参加这次【龙城演武】的南疆少年,其场面之壮阔,即便是在这国都龙城之中,也是前所未有的光景。
据李婆婆所说,这一回前来龙城报名的十八岁以下南疆少年,前前后后恐怕有五六千人之多。尽管朝廷制定了严格的报名考核,但是最后成功拿到入场凭证的,也有近千人之多。如此算来,按照一对一两两比试晋级淘汰、决出最后十强的规则,此番参加比武的近千名南疆少年,便要对应安排近千场比试,方才能够初步决出十名获胜者。所以这一场为期七日的【龙城演武】,前面六天都是初选的淘汰赛,只留最后一日给那些在初选中被淘汰的少年再次上台挑战,争夺最终的十强名额。
小余不禁心中默算,若是按照一千人参加比武计算,自己要想在初选之中一路晋升跻身十强,那至少也要连赢六轮才行。六轮比试正好便对应着六天时间,也就是说在前面这六日的初选之中,差不多每天都要进行一场比试。
伴随众人在这一路的拥挤之中随波逐流,终于到了小余前天夜里便来探查过的龙城东门。只见好几名驻守城门的军士站在高处,纷纷扯开嗓子高声吆喝,说只有手持报名凭证之人才可获许进入东门外的会场,其余人等通通不得入内。
有了这一条规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顿时怨声载道。原来眼下这一大片汹涌的人潮之中,有不少是没能通过报名考核的各地少年,还有不少则是居住在龙城里的百姓和外地来的旅客,都想着要来凑一凑这次【龙城演武】的热闹,谁知竟被拒之门外。眼见城门上下数百军士严阵以待,说什么也不肯通融,没有入场凭证的众人无奈之下,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就此作罢。
而同行的李婆婆自然也就无法随他们五人一同入内,只能叮嘱几句,让他们几个用心比试,结束后自行回客栈歇息。小余等人则是出示报名的凭证入场,继而穿过城门门洞,径直来到城门外会场所在的这一大片河畔。
只见正如小余前天夜里所见,东门外这一片狭长河畔甚是广阔,此时已有数百名少年入场,倒也并不如何拥挤。而会场之中的三座正方形擂台,都是五六丈长宽,稍后参会众人便是要去这上面动手比试。至于近岸的红河之中,一南一北停泊的两艘高大楼船的阁楼之上,正是留给南疆朝野那些大人物和中原来道教宾客的观战之处。
首先是南面那艘楼船上面,此时已经坐着好些个衣着华贵的长者,多半便是大越的皇室中人和朝中官员。小余远远望去,却是一个都不认识,更不知道哪个才是权倾朝野的仁国公。只有坐在末席位置上的一个黑袍胖子,露出一脸谦卑的笑容,却是此番随他们同来龙城、受邀出席观战的冬雪堂潘堂主。
然后便是北面那艘楼船上面,或坐或立也有不少观战之人,应该便是从中原来的宾客,乃是以三名道士、一名书生当先就坐。前面那两个道士年纪都已不小,一个白发虚胖,一个黑发枯瘦,两个人黑白胖瘦往那儿一坐,倒像是传说中地府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回想起天界禁地里那位木中之人所言,想来这两个老道士便是从中原来的【全真道】、【正一道】两派高人,之后也会共同出任龙城之中那座新建的【牛鼻观】掌教。
至于在座的第三个道士,则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老者,一身道袍破破烂烂,兀自摇着一柄快要脱毛的拂尘,倒像是个要饭的乞丐。小余不禁一怔,只觉这道人竟是莫名的眼熟,略一思索,顿时想起这道人自己分明见过,乃是当日在涂山文家替平家后人“助舌”的中原人士之一、来自昆明滇池的那个诡辩道人?
想到这一桩往事,小余再看北面楼船上此刻在座的第四个白面书生,可不也是当日文平两家约战时的熟人?乃是当时与平家后人一同前来南疆寻仇的那个任不疑,据说还是中原武林白道盟主【谈笑定风云,一掌净天下】云继风云盟主座下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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