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进大冶县城了。
百姓沿街夹道欢迎,万人空巷。
且百姓并不是出来应付公事,甚至在义军队伍整体入城后,还有不少人放下农活和工匠的活计往这边赶。
“呸……”
当看到押送龙虎寨贼众的队伍路过时,围观群众一个个咬牙切齿,有人往上丢石头。
陆陵看到这架势,回头指了指道:“于知县,这是作甚?”
于舜道:“将军或有不知,龙虎寨盘踞大冶周边多年,百姓早就对其深恶痛绝,之前官府也曾多番进剿,皆都无功而返,谁知各位壮士一出手,一夜之间贼寨便破,百姓除了感念众壮士的义举,也是对诸位敬畏不已啊。”
陆陵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冶县不用打就投降了。
感情是在官府看来束手无策的贼寨,被他们一夜给荡平,所展现出来的威势实在太强,把地方官兵给恐吓住。
我们打了那么多年,都没办法,人家一晚上随随便便就破贼寨,这要是来打我们县城,我们能撑得住?
有武昌县的前车之鉴,干脆降了。
陆陵心中有些志得意满,不过到现在他也没把昨夜的一战回过味来,既然龙虎寨这么牛逼,为啥我打得那么乱,就能一夜荡平?
莫不是打错了?
在进县衙时,陆陵把张润扯过来问道:“咱昨夜是怎么破贼寨的?为何官兵就没办法?”
“四当家,你别问我啊,我也不知咋回事。”张润道,“以前官兵去剿,去的人多,他们提前就跑了。去的人少,就被对面给剿,鬼知道是什么景?四当家,记得要人,运铁要紧。”
陆陵闻听之后,马上过去找到于舜,道:“于知县,我们大当家有吩咐,要把铁山的铁和矿石都运回武昌县,你看是否能找一些人出力办差?”
于舜道:“多少人?”
“多多益善,只要把铁山的东西都运走就行。还有就是军粮什么的……”
“都在筹措,既是要共襄盛举,大冶地方军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您只管先用宴,这头也找人给您安排。”
……
……
于舜除了安排酒席和安排唱戏之外,就是找人给布置军粮和物资的事。
“他们还要人手?这……一时上哪去调?”
李荣听说后,脸色犯难。
于舜道:“不得不佩服这群人的见识,来大冶,先荡龙虎寨赢得人心,随即带人去运铁,进城后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样的王师,比之官军又如何?”
旁边的苏况带着几名本地乡绅过来,听到此话,苏况接话道:“于知县见地非凡。我也见识这路人马的军容,真非一般官军可比。人家是成大事的。”
李荣听完就很无语。
你们现在都把贼寇迎进城,说这话,算是强行自我安慰吗?
如果贼寇吃饱喝足马上变脸,你们又该如何?
李荣道:“苏老爷,现在众位好汉跟咱要人呢,三两千人手不嫌少,万八千壮丁不嫌多,调出去的人手估计就要从军打仗。你有人吗?”
“这……”苏况听到这里,马上一脸为难之色。
于舜皱眉道:“别嘴上说得好听,现在调点人去铁山运铁,总没问题了吧?先前城里不还存放一批生铁呢?一并给运过去。”
“这……这合适吗?”苏况赶紧问道。
于舜道:“我是官,还是你是官?我说的话不好使?再说了,城里每季都有人服徭,现在不用给官府干活了,给义军干活不一样?赶紧传话,调人手出来,真当保住大冶有那么容易的?不洒血,就得洒点汗。”
……
……
宴席上。
于舜给陆陵敬酒。
而此时司马鹿刚回来,通报道:“当家的,各城门已经拿下,城门也重新关了。”
听到这里,周围几张桌子的官绅都噤声。
大有一种被人关门打狗的意思。
他们很怕陆陵当即摔了手上的酒杯,开始大喝,城里随便看着抢,死伤不算!
陆陵道:“看来于知县跟大冶城的百姓很拥护我们,一个反抗的都没有吗?”
“一个都没有。”司马鹿道。
陆陵点头,又看着于舜道:“于知县,人手能找齐吗?”
于舜道:“运铁的人手是吗?不知……需要多少壮丁?”
“一两千人最好,要是人少的话,就要多运几趟。”陆陵也是个实在人,“你们不是还募集了一批物资?最好一并运过去。我们时间紧促,没时间在城里多停留。”
于舜一听,这群贼很好说话啊。
他问道:“各位将军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实不相瞒,大当家对我们吩咐,办完这边的事,要早点回武昌县,因为中原那边官军的主力很快就要打过来,我们下一步就要先把他们给击溃,然后再下湖广和江西地面其他的城池。”
陆陵当众就把义军的计划说了。
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毕竟这作战计划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在场的官绅听了,却感觉好像是窥探到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于舜急忙问道:“不知本官能给各位提供怎样的协助?是否要把本地的兵马一并给调上?”
“不用。”陆陵笑了笑道,“大当家有言在先,不许滋扰百姓,但运铁这件事实在是力不能及,就只能烦请诸位帮忙。”
苏况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提着酒杯冲过来,脸上带着义薄云天的气概道:“陆将军言重了,帮义军做事,那是我们的荣幸。莫说是差遣几个役夫,就算是让全城的百姓齐上阵,我们也是义不容辞啊。”
“对对对……”
一群官绅,在慷全城百姓之慨。
说得好像城里每个人都跟他们想法一致。
……
……
酒宴非常欢实。
各人都来敬酒,陆陵也没什么节制,然后就喝多了。
不过好在也没出什么事。
陆陵当即就把这边的情况,派快马回去禀告都武昌县,再由武昌县禀告给刘宸本人。
齐彦名是亲自带人过江到黄州,这次齐彦名来,还带来几个刚从江西过来的书生。
“那三人,说是来投军的,其中两个是秀才,另外一个说是没考上,是瑞昌人士,找到武昌县,我把他们都带给大当家,看是否能用得上。年纪都不大,却连缚鸡之力都没有。”
齐彦名此番过来,还要跟刘宸商议军粮的调运。
现在义军的局面就是,大当家和二当家负责镇守中城,其余的人分各路出去攻城略地占资源,再汇总过来,全军进行调配。
刘宸笑道:“莫不是这群人,也是什么上无老下无小之辈?知道我们行义举,就想来浑水摸鱼?这江西和湖广地面上想造反的人还真不少。”
“是啊大当家,据他们说,这几天他们有同乡,或陆续有来。”
江西和湖广地面,尤其是靠近大江这边,远无边患,近无盗寇之忧,或是常年太平日子过惯了,有很多不得志的人对朝廷不满,知道刘七带兵攻下黄州和武昌县,就开始有人来投奔。
野心家在历朝历代都不鲜见。
可在刘宸看来,这都是一群坑爹货。
年纪轻轻,也不是穷到没饭吃,就纯粹是人生不得志心有义愤,就想跟着义军办大事,成就王侯将相之名,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更不为背后的父母亲族考虑,似乎每个人都可以舍身取义不顾一切。
刘宸大概也明白到,为什么历史上能在几年之后,宁王仓促造反,还那么多人跟随了。
“那用不用?”齐彦名又问道。
“回头我再瞧瞧。”刘宸道,“既有人来投奔,该招募还是要招募的,但如今有本事的,多都已为科举所选才,很难找到乡野遗贤,且咱成事的方式,也多与他们的设想不同。”
齐彦名道:“那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去搬搬抬抬。”
“也不至于。”刘宸笑道,“读过书的,就比白丁要管用,哪怕让他们出去帮咱宣传宣传,也是好的。招贤纳士,将会是我们未来一段时间必须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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