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宸的兵马最先抵达李子口,这里是举水上游的一处渡头,从陆路北上麻城,必须要先过李子口,需要在这里渡河。
仇钺已早先一步派了姚信驻守李子口,双方围绕李子口渡头展开了一番拉扯。
官军在北岸,而刘宸兵马在南岸,先由义军占领李子口渡头后,开始往北放炮。
官军也没想到,他们赖以平贼所用的火器,竟会被义军先用上,随后姚信也让人在北岸对着南岸放炮。
双方也没有直接的攻防,毕竟河面还有几十米宽,船只都不好随便下水,一旦下水更容易成为对面的靶子,而放炮是最直接有效的远距离攻击手段。
“将军,情况不对,咱的人又跟麻城那边一样,对面一放炮,这边就有人被打成筛子。”
当姚信躲在宽大的盾牌后面,听到手下人汇报时,心头也是来了一股无名之火。
姚信道:“要是现在强渡到南岸,有多少人马能过去?”
“咱麾下有三四千兵马,能过去的都能过去……”部将汇报。
“那好。”姚信道,“等到中午,对面炮声渐熄之后,从河上游瞧瞧摸过去,把贼的炮给缴了,我倒要看看贼寇用的是什么炮!”
……
……
一直到中午,双方的炮声果然逐渐平息下来。
因为都是在放冷炮,也不知对面的损伤怎样,光这么来回放炮,北岸的打不到南岸,而南岸的义军也攻不到北岸。
到中午时,南岸的义军,在刘宸的调遣下,果然有人试图过河。
官军就好像是抓到机会一样,开始朝这边射箭。
义军这边不放炮,是因为战术需要,而对面官军不放炮,主要还是因为炮弹短缺……大明官军最大的特点,不是战斗力不行,而是后勤补给跟不上,尤其这么一路兵马从甘肃等处调集过来,中途的资源补给可说是非常差。
说是让其在地方上筹措,但地方岂会随便拿军粮物资来填这无底洞?
尤其像火炮和火弹等物,更是补给不上。
南岸的义军被对面用弓箭偷袭,随即没有再寻求渡河,而是撤回去,随后便有嘈杂声传来,却是官军利用兵马数量上的优势,从举水上游渡河过来一批人马。
因为地形并不太适合骑兵突击,这批过河的官军也都是以两条腿往前跑。
随后义军便好像是战败了一般,仓皇撤退。
姚信躲在对岸,一直偷看着对面,当他发现对岸的义军开始往后撤退时,也是当即下令道:“渡河!”
留守在姚信身边大概一千五六百兵马,随即将藏起来的船只找出来,开始强行渡河。
却还没等所有人都上船,对岸又有火炮声传来。
“砰!”
这次并不是发的霰弹,而是一颗大铁球正好落在一艘船上,刚上船跑出去没几步的几名官军在被击中后落水,人仰马翻中,很多人掏出船桨等物去拉扯和营救。
姚信怒道:“奸诈小人,看我不打过去,将他们给全歼喽!”
随后渡河不再有什么麻烦,当官军过河之后,往前追出一段路,却发现义军早就没影了。
姚信愣是没整明白具体情况。
“将军,好像咱只是遇到贼寇的散兵游勇。”部将李起在追击之后,回来通报。
“炮呢?可有缴获他们的炮?”姚信念念不忘的是义军用的炮,那是让官军怎么都理解不了的新兵器。
“没找到。”李起道,“可能是被带走了。”
姚信道:“这路坑坑洼洼的,他们的炮射程不近,杀伤力也不小,照理说不会太轻,怎可能说带走就带走呢?让人找找,看他们是否藏在树丛之中,妄图等我们撤走之后再运回去。”
“是,这就让手下人去找。”
……
……
姚信所部找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把传说中沉重的火炮给找到。
最后他们不得不再撤回到北岸。
在明知己方损兵折将五六十人,且对面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的情况下,姚信还是选择跟彭泽奏捷。
姚信所部距离彭泽中军毕竟有个十里的距离,并未派人去详查,只按姚信的汇报,对其所部进行了一番嘉奖。
“贼寇是想从南边打过来?”仇钺道,“据说贼寇从举水逆流行船而上,已占据了鹅笼镇,他们完全可以顺着官路打过来,从李子口渡河,意义又是什么?”
彭泽没回答,看着一旁负责北边防区的金辅道:“从罗田和平湖方向来的贼寇,已到哪了?”
“距离此处还有个四五十里,行进已经很缓慢。”金辅道,“他们走的都是小路,且以斥候所探报,他们麾下也带着火炮,近乎是人手一把神铳。”
彭泽皱眉道:“看来贼寇学聪明了。”
仇钺道:“很显然,在山东时,他们吃了火器的亏,这次南下湖广,他们有了自己的地头,马上筹备制造火器,不过这湖广之地哪来的能工巧匠?所造出来的火器,也必定都是劣质的。”
彭泽冷声道:“贼寇四路兵马,我们得先破一路!他们自己选择分兵,那就别怪我们将他们蚕食了!”
一旁的参将时源请示道:“我们先打麻城?城里守军不多,哪怕有城墙阻碍,一两个时辰之内,我们也能把麻城夷为平地。”
彭泽摇头道:“我们是围城打援,把麻城里的贼寇当作诱饵的,先把饵给吃了,还怎么钓鱼?”
仇钺道:“若如军门所言,那就应该先从南路入手,毕竟李子口一战他们遇挫,我们集结兵马打过去,可以趁势取胜。打下来之后,再折道拿下鹅笼镇,将贼寇水路人马给击败。”
“南边两路,怎么说也是互有依托。”彭泽道,“我要先打东边一路。”
时源道:“可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东路贼寇的了解最少,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攻下罗田和平湖关,且还配备那么多火器,实力不容小觑。”
“打就得打个硬仗,不能挑软柿子。”彭泽道,“以我所料,只要破贼一路,其余几路贼寇将闻风丧胆,到时或就不战而自溃。”
仇钺拱手道:“军门放心,这路贼寇,末将亲自带兵去剿。定能将其一举剿灭!”
……
……
仇钺亲自带兵,去跟马三所部人马交战去了。
仇钺带兵马过万,往东走了二十里,此时已入夜。
就在此时,前面来报,说是贼寇开始原地驻扎,并有撤退的迹象。
“什么?”
仇钺也有些不解,“还没打,就想跑?”
跟随仇钺一起来的时源道:“咸宁伯,您看是否因为李子口一战的败报传过去,他们也丧胆了,又知道打不过我们,只能退了?”
“不能让其跑了!”
仇钺道,“传令下去,今晚来个急行军,定要在天明时赶过去,与之一战!”
……
……
仇钺想打,但马三却并不想打。
所制定的计划,就是要等一场雨。
在这种环境,正常天气交战时,双方都有大量的火器,且官军的战斗力也不弱,兵马数量又全面占据优势,对义军来说取胜还是太困难。
所以当仇钺在进兵时,马三也是按照既定计划,选择退兵。
在行军跑路这件事上,官军显然还没法跟贼寇相比。
义军就是练这个的。
跑得慢的,早就被噶了,再加上官军那边也都是以步兵为主,且所携带的辎重比较难运,也导致他们就算夜行军,一晚上也不过走出个三十多里。
天明时,斥候回来一报,把仇钺气得够呛。
“贼寇已距我们在四十里以上……”
仇钺气急败坏,这再追的话,一天也追不上。
且此时其所部人马已疲惫不堪。
“报!”
就在此时,后方来了传令兵,“军门大人有令,贼寇若要溃逃,不得再追,当休整之后,与中军汇合。”
仇钺道:“传令,原地驻扎,休息三个时辰,而后往西去。”
追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仇钺发现等于是做了个无用功,只能掉头回去,再寻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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