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妹脸色大表。
猛地坐直身子,一对杏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呵斥道:“扑街!你刚回到港岛就钟意搞搞震,这两年的苦还没吃够是吗?”
苏汉泽仍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表情,瘫靠在沙发上。
答道:“阿姐,当年杀鱼晨在我被人开暗花的时候,就唆使龙根送我跑路。
跑路也就算了,这个扑街仲给我找号码帮负责做人蛇生意的蛇头。
如果不是我在荷兰还有几个朋友,指不定我就死在南洋的哪个矿洞里头了!
我这次回来,没有叫这个冚家铲全家死绝,就已经够收敛的了,换作是你,你觉得你会怎么做?”
“那你也不应该一回来就大张旗鼓的把杀鱼陈做掉!
衰仔,出来混不食脑,你要做一辈子的老四九?!
两年你都忍过来了,你就算要报仇,为什么不再多忍几天?
等顺顺利利过档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杀鱼晨的皮!”
苏汉泽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答道:“唔好意思,我报仇等不了明天!
要是被人知道我回到港岛,连仇都不敢去报了,以后边个还肯跟我?我的朵还怎么去响?”
他自然没法去和十三妹解释自己是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只得按照自己先前的人设,给出了十三妹这样一个答复。
做古惑仔要食脑?
港岛自开埠以来,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的狠角色涌进这个不过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地区。
身家显赫的有之,苟且偷生的有之,穷途末路的有之……
这么多年优胜劣汰,各行各业,从来不缺擅长食脑的角色!
要想在这群人里卷出一片天来,除了要懂食脑,更要够狠!
……
西九龙荣昌屋邨的一处老式唐楼,便是和联胜的龙根的陀地。
这个做过和联胜龙头的退休元老,此刻正在和几个上了年纪的叔伯,围在一家麻雀馆里打着麻将。
龙根手里一边抓着牌,嘴里一边对站在自己身后的盲蛇破口大骂。
“了不起!了不起!
他今天敢杀咗我的揸数,剁下你的手指,明天是不是该来深水涉找我兴师问罪了?”
说罢龙根抓起一张麻将,攥在手中看了一眼。
桌上的一副臭牌,愈发叫他心烦意乱。
他索性回头头来,牛眼瞪着盲蛇问道。
“丧泽这个家伙,有没有叫你带什么话给我?”
“有啊……但是阿公……”
“但是个屌,他说什么了?”
“丧泽说先让阿公收咗杀鱼晨的尸,再过来找阿公你好好讲数!”
“冚家铲!!”
龙根气急,右手往桌上一扫,顿时把桌上的麻将子扫得七零八落。
他怒气冲冲地起身,揪住盲蛇的衣领道。
“他敢来找我讲数?是不是以为有钵兰街的十三妹在背后给他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他了?
别忘了,八年前我还是和联胜的龙头呢!”
盲蛇被龙根惊得颤颤巍巍,压根不敢吭声,只得连连称是。
坐在桌边三个陪同龙根打麻将的街坊,见势不对,全部灰溜溜的跑开了。
等到龙根稍微冷静了一点,盲蛇才唯唯诺诺开口道。
“阿公,其实我话还没有说完。
刚才丧泽安排人来给我讲了,他想让阿公你抽个时间,和你聊一聊过档的事情……”
“他把我的人给做掉了,现在要和我聊过档?
替他出面的人是谁,韩宾吗?”
龙根猛地推开面前的盲蛇,直接被气笑了。
“不是,丧泽告诉我,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有时间来深水涉找阿公你!”
龙根缓和的心态,当即再度暴起。
“痴咗线!他也配和我谈过档?
你马上给我搵到丧泽这个扑街,告诉他不给到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就准备给他自己准备一下后事吧!”
说罢龙根哐当一脚踹翻面前的椅子,看了眼面前手足无措的盲蛇,怒斥道。
“还不去做事,等着我留你食宵夜?!”
“了解阿公!”
盲蛇匆忙点头,跟着也灰溜溜的跑开了。
油麻地一间乌烟瘴气的地下赌档内,一张玩着百家乐桌前,坐着一个双眼通红,神情亢奋的男子。
随着庄家的一声庄大闲小,该男子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这里是火牛档口下的一处字花档,赌牌的男人,正是两年前苏汉泽的拜门大佬——龙根的小弟官仔森。
在桌上的现金被输个精光之后,官仔森依旧不死心。
他振作振作精神,死死盯着面前的庄家。
开口道:“豹子六,开张票,我要再借两千块!”
开台的庄家闻言,当即果决地摆手道。
“不好意思森哥,火牛哥交代过我们的,不能借数给森哥你!”
“那我抵押这只手表,这是进口的劳力士,我一万六拿下的,抵八千块没问题吧?”
官仔森闻言匆忙解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只手表,却再度被面前的庄家叫停。
庄家一脸无奈的走到官仔森面前。
开口道:“森哥,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小的了!
你这只劳力士,给我两千块我能去西贡给你搵十只回来。
别说你这表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敢收啊。
火牛哥交代过我们,谁敢违背他的意思啊?”
被庄家叫破了之后,官仔森表情痴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豹子六,半晌忽然开口。
“我这里还有一百块,去骰桌给我加把椅子!”
“森哥,您那点钱还是留着晚上去消遣吧!
这样,我私人再赞助你两百百块,你出门透透气,晚点去大埔黑的场子转转。
他那里有新渠道搵来的摇头仔,我怕你赌上头了,瘾一上来,把我这里给砸了!”
看台的庄家忍痛从兜里摸出了两张百元钞,交到了官仔森的手中,一心想要把这个瘟神送走。
毕竟在自家的场子,官仔森也不好搞事。
他丝毫不介意周围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接过这两张钞,麻木地塞进自己口袋,跌跌撞撞往赌场外头走去。
看到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豹子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毫不客气地对赌场内睇场的马仔说道:“哪,下次官仔森再来,麻烦你们不要放他来了!
我这场子哪怕请差佬来做客,都不想做这个道友的生意!
打又不能打,死乞白赖,真他老母的晦气!”
官仔森走出赌场之后,正准备去路边拦台计程车。
赌场里的庄家看得真切,自己刚才又摸鼻子又打哈欠的,显然是毒瘾发作的前兆。
现在当务之急,确实是该去找个场子搵点货来消遣一下了。
就在官仔森拦车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急匆匆地从马路旁边的街道跑了过来。
一把拦住官仔森,气喘吁吁,满脸都是急切。
是盲蛇搵到了官仔森。
他不待官仔森开口,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官仔森说道。
“森……森哥,丧泽……丧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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