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仔森打了个哈欠,用手擤了下鼻子。
眼神稍显空洞地看着面前的盲蛇道:“盲蛇,你见鬼了?什么丧泽?”
盲蛇一看到自己大佬这副摸鼻抓耳的样子,就知道官仔森毒瘾又要上脑了。
但是龙根嘱咐他去钵兰街搵苏汉泽过来,自己又被惊破了胆,哪里还敢去钵兰街自找麻烦。
只得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心率平复下来。
而后对官仔森说道:“森哥,苏汉泽啊,就是两年前在你手底下放贵利,后来去骆克道收数,被东星开了暗花,跑路去荷兰的苏汉泽啊!
他一回来就找人来深水涉刮我,我这根手指,就是被他逼着砍下来的。
还有阿公的揸数杀鱼晨,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大佬,你要捞我一把啊!”
盲蛇说着朝官仔森挥舞着自己左手那只刚缝好的断指,但是官仔森还是一脸的茫然。
“原来是丧泽啊,痴咗线,他之前虽然在我这挂的名,但是他是帮阿公做事的,你去找阿公啊!”
盲蛇急眼了,看着漠不关心的官仔森,只得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他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了刚用自己项链兑来的几张钞,塞到了官仔森的手中。
“森哥,我知道你肯定在火牛的场子里赌,你手上的那点钱,肯定不够你快活的。
这四千五百块,是我拿来孝敬你的一点心意。
你帮帮忙,烦请大佬你帮我去钵兰街跑一趟,传句话告诉丧泽,就说阿公今晚在元盛屋邨的麻雀馆等他就行了。”
官仔森看着盲蛇递来的几张驼背仔,当即接了过来,二话没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点头道:“我毕竟是丧泽的大佬,相信他这点面子还是肯给我的。
盲蛇,你现在去海坛街帮我找下吉米仔,让他打电话给大埔黑,抓紧时间送点货过来。
记得告诉吉米仔,不要和大埔黑说是我拿的货,不然大埔黑不肯给的!”
说着官仔森猛地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拍拍盲蛇的肩膀,快步往钵兰街方向走去。
钵兰街,登打士酒吧内。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这间位于钵兰街的音乐酒吧,已经流连着不少装成OL的风俗女,在酒吧各处物色着合适的凯子。
苏汉泽坐在一处靠窗,可以随时观望街景的位置,手中端着一杯调好的‘生命之水’,双目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整个西九龙赫赫有名的宾尼虎韩宾!
其实和自己印象中,电影里的那个连顿酒钱都掏不起,寒酸到和西环的巴基去做小巴生意的韩宾不同。
眼前自己的这个姐夫,是港岛社团实打实的猛人。
国际大鳄,东南亚地区知名军火商,当年洪兴的龙头蒋天生用一整个堂口的地盘,换这个男人过档到洪兴。
这,就是面前这个男人真正的身份!
此时的韩宾正在摆弄着一支‘大卫杜夫’,嘴里和苏汉泽在侃侃而谈。
与此同时,身后当即有马仔低身上前,用Zipoo给韩宾点燃了这支雪茄。
“嘶——”
一口浓郁的烟雾自韩宾口中喷出,韩宾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面向苏汉泽。
开口道:“汉泽,你这衰仔的脾气,我也是有了解过的。
真的不跟我去葵青开工,要留在钵兰街替你大姐打理生意?”
苏汉泽点了点头:“宾哥,我想好了,你手底下卧虎藏龙,我跟着你去葵青开工,就算搭着你的关系上位,恐怕也没有哪个服我。
倒不如留在钵兰街帮我老姐,她刚在钵兰街响朵也没多久。
这样兴许我出头还快一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挑,你要搞清楚,钵兰街这地方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想在这里立足,没有本事是不行的!”
韩宾笑着开口道,看向苏汉泽的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
苏汉泽同样报以韩宾一个笑脸,只是点了点头,没有选择再去接话。
韩宾低头想了一下,最后拍板道。
“刚才和你聊了那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十三妹的事情,十三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大姐现在手底下也没什么人,我从我的堂口再借一队人给你,供你在钵兰街立足。
另外刀仔擎我和他说过了,近段时间就跟着你在钵兰街开工!”
苏汉泽闻言,当即摆手。
“宾哥,给我大姐睇场这种事情,有我在就足够了,犯不着让刀仔擎来抢我的风头吧?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倒不如把公子俊借我一段时间。
他当年是做姑爷仔出身,你也懂得嘛,在钵兰街这个地方,单靠能打可混不下去。”
韩宾当即没有废话。
夹着雪茄的手扣在了桌子上。
道:“有骨气!你大姐去年上位的揸fit人,洪兴里头可是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
这群扑街当面不说,背地里一个两个都不服气。
冚家铲,我韩宾钟意的女人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没数?
好好帮你大姐打理生意,不要丢你大姐的脸!”
“放心啦宾哥,我心里有数。”
苏汉泽说着也往嘴里丢上一支红万,笑着道:“我其实没有搞懂,我大姐当年在旺角,被人叫做男人婆。
你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你个扑街仔,我都不敢在你姐面前说这句话。”
韩宾说着警觉地往身后看了几眼,随后探起身子凑到苏汉泽的身前。
低声道:“你不懂啊,我这人就喜欢训烈马,性子越烈我越钟意……”
说罢韩宾站直身子,做若无其事状,从兜里摸出一只手表,摆在了苏汉泽的面前。
朗声道:“这只劳力士,算作是我给你这个小舅子的初次见面礼。
这只表虽然不贵,但你在钵兰街搵水,戴着这只表,就等于告诉别人,你是我韩宾罩着的人!
至于以后你出头了,看不上这块表了,不管要换成百达翡丽,还是江诗丹顿,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有什么样的本事吃什么样的饭。
人,一定要靠自己!”
苏汉泽当即起身,从韩宾手里接过这块手表,拉直表带,径直扣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点头应承道:“多谢宾哥关照,你的话我记住了!”
韩宾点了点头,说到底,他是爱屋及乌,才格外对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小舅子格外关照。
眼下见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韩宾咬着嘴里的雪茄道。
“我约了人谈生意,就不陪你多聊了。
晚点我会让公子俊点人到钵兰街来和你开工,就在你阿姐给你的那处场子碰头,你记得留意一下电话。”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韩宾便带着一干马仔离开了这里。
“唔,有个霸气的姐夫,感觉还真不错啊!”
韩宾走后,苏汉泽独自一人坐在了位置上,翻看起被自己戴在手腕上的那块劳力士,心中对韩宾的好感度不由得上升了几分。
这个姐夫对自己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自己刚回到港岛第一天,又是借兵又是送表的,生怕自己在钵兰街的炉子支不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十三妹这边也没少对自己关照。
下午刚替自己摆完台子,便把其在钵兰街三家欢场的睇场权交给了自己负责。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家欢场,包含夜总会,时钟酒店,桑拿房,全部都是由十三妹自己注资的。
正当苏汉泽准备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提电话,回到自己住处去和公子俊碰头的时候,酒吧门口忽然跌跌撞撞走进来一个人。
四处张望一番,瞧见刚刚起身的苏汉泽之后,惊喜地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苏汉泽也一眼看清了门口的来人。
轻微发福的身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囊肿的眼眶里嵌着一对死鱼眼一般的眼珠子。
正是自己两年前的拜门大佬——官仔森。
“丧泽,丧泽!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直到跑到苏汉泽的跟前,官仔森还在神经质一般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苏汉泽看了官仔森一眼,倒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森哥。”
其实官仔森这个道友和自己倒没有什么过节。
相反,两年前的官仔森,虽然嗜赌,却没有染上毒瘾。
除了时常问手底下做细佬的要两闲钱去赌场玩玩,基本上从不和他们这些小弟摆大佬的派头。
甚至有时候,苏汉泽仲能响着官仔森的朵去外头搞事,所以苏汉泽对这个烂赌鬼,谈不上有什么坏印象。
“丧泽,我来是给阿公带话的,他想要见你,让你马上去深水涉找他。”
官仔森机械式的重复着这段话,说完转头就要走,似乎脑壳里的毒虫已经在隐隐作祟,随时要钻破他的颅骨,从里边爬出来一般。
苏汉泽敏锐地捕捉到了官仔森的异常。
当即伸手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官仔森。
“慢着森哥!有些话,大家坐下来慢慢聊完也不迟。”
“唔!”
官仔森转过身来,使劲地摇晃了下脑壳。
旋即伸出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
“丧泽,我头疼!
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吃完药,大家在阿公那边慢慢聊好不好?
我要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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