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章:宝物有德者居之!

  李道成与众勋阳武林同道,在这个通字辈俗家弟子的庄园里歇息一晚,一夜无话。

  次日,少林、峨眉、昆仑、崆峒、华山五大派的人,以及一些听到风声,不请自来的江湖中人,陆续风尘仆仆的赶到庄园。

  李道成和殷梨亭、莫声谷三个师兄弟,以及石知味、孙百草等人,来到庄园大门,一起迎接众武林同道。

  昆仑派来的是当代掌门白鹿子,此老年过古稀,精神矍铄。此行他轻车简行,没有兴师动众,只带了两个精锐弟子。

  李道成有些意外,白鹿子还在,何太冲还没有上位?

  不过转念一想,何太冲夫妇偷袭张无忌,班淑娴命丧少林,被三渡用金刚伏魔圈打死,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此时张翠山和殷素素说不定才刚成亲呢,昆仑还是白鹿子当家,也正常。

  华山来的是掌门大弟子白垣,和两个精锐弟子。

  白垣此时还是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一来就对着李道成师兄弟三人连声致歉,说掌门身体欠佳,经不起长途跋涉。请武当的朋友原谅则个。

  同理,现在的时间线还早,鲜廉寡耻的鲜于通还没有上位。白垣还是华山掌门弟子。

  李道成口道无妨。心中却在跑偏,金大爷估计和名号中带白的犯冲,这白垣和白鹿子一样,原轨迹中,都是意外横死之人。

  不过,自家已经灭了金刚门,又把范遥弄去和鹰王搭班子了,武林势力局势,已经偏离了原轨迹,这白鹿子和白垣的轨迹,会不会跟着产生出新的变化,未来还会不会横死,谁也说不准。

  峨眉和崆峒,来的则是两个熟人,静玄师太和崆峒五老之一的唐文亮。上次拜寿时,他们和武当就相处得颇为融洽,还和李道成约好了见证起宝一事。这次自然还是他们。

  少林方面,则换人了,这次来的是空智和圆慧。

  因空性不通俗务,上次在张三丰九十寿宴上公开通传张翠山涉嫌龙门镖局一案,和李小真人、武当六侠闹得很不愉快。所以这次空闻方丈接到消息后,便把足智多谋,老于世事的空智派来。

  空智身材中等,貌不惊人,面带苦相,看着就和寻常山野老农差不多。若非认识的,任谁也不信,这既然是一位武功高强,在武林中有偌大名声的少林高僧。

  寒暄过后,空智对李道成连声致谢。感谢武当铲除了成昆这个少林叛徒。

  李道成估计少林已经查明空见的死因。知晓成昆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除了五大派高层,丐帮史火龙也到了,还带着两个七袋长老。

  武当并未邀请他,此人属于不请自来。

  史火龙卖相还是挺不错的,一副粗豪耿直的豪杰之相,颇善交际,对六大派的人,表现得很是熟络。对李道成也很热情。

  李道成却对他有些不冷不热,弄得静玄等人都颇为诧异。莫非丐帮有什么行事不到之处,得罪了小真人不成。

  史火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哪里得罪了武当。不过武当最近声威赫赫,他不敢发作。只得随意闲话两句,自找台阶下,转而和熟人交谈。

  李道成并非无的放矢,对史火龙不满,是有原因的。

  俗话说得好,领导者决定组织气质。

  当年乔峰和洪七公、黄蓉时期,丐帮虽也有些害群之马,但总体来说,还武林正派。

  史火龙的权威和人品,比起乔峰这几代帮主,就差得远了。对帮众约束不力,当代丐帮,龌蹉事颇多。丐帮弟子采生折枝,坑蒙拐骗、拐卖妇女儿童之事,常有发生。

  再一个,丐帮内部分为污衣净衣两派。

  污衣派一般是出身贫苦的弟子,没有多少产业,算职业乞丐。

  净衣派,实质就是地方豪强,不过披上了一层丐帮的皮而已。于此等人来说,欺男霸女,鱼肉百姓,都是等闲之事。

  史火龙手段不足,或者干脆就不怎么赞同洪七公等人的理念,不大约束帮众。所以在他主事期间,丐帮风评大不如前。一些行事老派的武林名宿,都不大看得惯丐帮如今的堕落做派。

  只是丐帮历来就天下第一大帮,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多。眼下丐帮虽然没啥绝顶高手,但帮众基数大了,二三流高手之类,却也是武林各派中最多的。

  加上丐帮祸害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是以没人为其出头,来找丐帮的麻烦罢了。

  除了五大派,丐帮,以及石知味、王威这样有一定知名度的地方实力派之外,其余的就是一些跑单帮的。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足有两百多号人。有六七成,李道成师兄弟都感觉面熟,显是上次张三丰大寿之时,都上武当拜过寿。

  这庄园甚大,谷麦果蔬,鸡鸭牛羊之类的生活物资,尽皆自给自足。甚至,李道成还在庄园中看见了铁匠铺和水磨坊。

  所以这庄园就如同小型村镇一般。可以轻松将两百多江湖同道安置下来。

  考虑到大家长途跋涉,一路鞍马劳顿,李道成就决定先休息一晚。让大家调息运功,恢复状态。起宝之事,明日再议。

  是日,通字辈弟子安排众庄客杀鸡宰鸭,屠猪戮羊,做下了一桌桌丰盛的酒宴,代表东道主武当,招待众同道。

  大家宾主尽欢,满意而眠。次日一早,用膳过后,李道成就将五大派高层,各地方武林名宿,和众同道,一起请到庄园的晒谷场,围坐下来,商议正事。

  李道成具体此行主题又重申了一次,揭穿元庭阴谋,起出宝藏,把屠龙刀引发的动乱彻底打下去。

  随后,有人发问了,“在下斗胆问一句,贵派是怎么破解屠龙刀之谜?”

  此人有些面生,静玄便传音解释,此人是川陕道上跑单帮的独行盗,唤作司马楠。

  此人武功还可以,行事比较机灵,专抢名声风评不好,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抢完之后还不时给贫苦百姓分上一些零碎,立了一个义盗的人设。是以武林正道里也没人出来管他,日子过得比较滋润。

  李道成便示意了一下莫声谷。

  莫声谷会意,朗声回道:“家师当年和神雕大侠杨过,有些交情。是以家师知晓一些其中内情,屠龙刀突然现世之后,家师便觉得有些不对”

  “令我们兄弟几个深入彻查。武当上下经过多方寻访查探之后,确定屠龙刀突然现世是元庭阴谋。并破解了屠龙刀蕴藏的真正秘密。为了平息屠龙刀引发的乱局,恢复武林和平,家师决定将屠龙刀之谜公布出来。”

  话说,李道成示意莫声谷回复这司马楠,并不是自持身份,臭讲究。

  而是混江湖历来就讲一个对等法则,江湖规矩就是这样——拳头大为尊!

  李道成若是亲自搭理此人,在座群豪没人会觉得他平易近人,反而觉得他没有绝世高手的逼格,有失霸气。

  莫声谷搭理一下,就很给他面子了

  听罢解释,司马楠没话说了。

  群豪也是暗自点头。武当张真人,可是自前宋武林一直活到如今的超级大佬,堪称武林活化石。

  当今武林活着的岁月史书。

  当今之世,若说有谁能勘破屠龙刀之谜,又能令天下人信服的,也唯有他老人家了。

  大家伙正寻思间,又有一人发问了:“在下听闻屠龙刀宝藏是当年义守襄阳的郭大侠夫妇所藏,不知是真是假?”

  在座就没有脑子不够数的,都听明白此人言下之意,若是郭大侠所藏,为什么不就地藏襄阳,反而运到江陵?

  李道成一看,又是一个生面孔。侍立在三位师叔祖旁边的通字辈弟子,低声介绍,此人唤作铁三,是荆州拳法名家,拦手门的高手。

  拦手门是一个比较接地气的地方门派,有弟子千余人。业务广泛保镖护院,卖菜卖鱼,窑子勾栏之类,拦手门的人都不挑,啥赚钱干啥。

  话说莫声谷的脾气,可不咋地,原轨迹中,他发现宋青书尾随峨眉弟子到寝室,大怒之下,也不顾这是大师兄膝下的独苗了,当即就要出手教训宋青书,以正门规。

  莫声谷眉头一皱:“谁告诉你屠龙刀宝藏是郭大侠夫妇所藏。是南朝梁元帝所藏!”

  他心中不耐,语气就些冲。众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武当如今何等声势?莫七侠能够给大家伙解释一句,就很给面子了。铁三这老家伙不知好歹,蹭鼻子上脸。

  铁三不做声了。

  话说武林中人,也不全是粗鲁武夫。不通文墨,就搞不懂武学中蕴藏的基本义理,便难以将武功练到精深处。

  在座也有读过几天书的。知道梁元帝。这位南梁末帝在位不过三年,人品十分不堪。自称饱读圣贤书,却对亲爹见死不救,还烧毁藏书十余万。

  以梁元帝的卑劣人品,在穷途末路之际,是真做得出搜刮治下百姓,把钱财埋下,留待复起的事来。

  众人对屠龙刀宝藏,便再没有疑虑。李道成便带着大家启程到江陵。

  李道成知道连城宝藏有毒,古代毒药多是生物毒素,少见放射性元素。便预先安排弟子准备好一些鹿皮手套和绵纱布,还准备了十余架马车。

  江陵离荆州不过百余里,在座众人,最低也是个二流高手,脚程极快,响午就到江陵。

  李道成也不耽搁,直接来到天宁寺。很快就起出宝藏。

  计有黄金数十万两,各色珠宝数车。

  所谓财宝动人心。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其中有素来贪财好利的,在天价藏宝的诱惑下,忘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向武当问起宝藏怎么分配?

  李道成还没表态,唐文亮就发话了。

  “各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此行只是请同道见证一下,平息屠龙刀之乱,并不是分宝。”

  说罢,环顾众人一眼:“有谁不满意的,现在就可以走人,没人会拦着你。”

  静玄也挺身而出,代表峨眉表态:“俗话说得好,宝物天成,有德者居之,纵观当今武林,谁有张真人德高望重。谁比武当更有资格掌管宝藏?”

  峨眉感谢武当为其排出隐患,将倚天剑变成鸡肋,自然要站在武当一边。

  大家都明白,所谓宝物有德者居之,实际就是宝物拳头大者居之,纵观天下,谁有张三丰拳头大?

  哪家的拳头,有灭了金刚门和汝阳王的武当大?

  见峨眉和崆峒皆表态,和武当站一起,有知机的,便知此事已成定局,放下侥幸。

  当然,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也有利欲心重,不甘心的,便俱拿眼去看白鹿子,空智几人。

  话说昆仑派就在西域,原先和金刚门还是邻居呢,如何不知道金刚门曾经的威风?

  金刚门两大绝顶高手的太上长老,熊虎鹰豹四个顶尖高手。还有八大金刚,十八罗汉,二十余个一流。

  可谓西域第一宗门。

  谁料只是不长眼惹上武当,就于一夜之间,高层尽灭。昆仑、天山,崆峒等派,群起而攻之,将金刚门的商路产业吞掉五成。近期又来了两个顶尖高手,玄冥二老,直接占了金刚门总坛。

  一夜之间,曾经的西域霸主金刚门,就星流云散,成为了过去式,眼看就要变成玄冥派了。这让白鹿子如何不惊?

  当然是坚定站在武当一边。

  “昆仑同意!”

  再说少林方面,李道成轻取空性,在少林也引起一番震动。

  若李道成只是胜了空性,虽然听着也有些吓人,但实际上少林也能接受。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更有强中手。江湖藏龙卧虎,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天下无敌。

  胜败乃兵家常事。失手了,加倍苦练回来就是。

  吓人的,是李道成背负双手,让了空性三招。

  空性几人回去,通传此事之后,少林方面就事无巨细的,仔细追问几人。就连隐修不出的三渡师叔,也被惊动,分别与空性交手,复盘李道成的真实战力。

  最终,三渡皆是自叹不如。说李道成武功已然超凡入圣,通神近仙。

  是以少林上下取得共识,此等玄功通神,杀伐果断的绝顶人物,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所以后来少林知晓金刚门高层和汝阳王府高手被团灭之事,没有掀起多少惊讶震撼,而是平静的接受下来。

  因为少林已经做好预案。

  大不了,少林暂避武当锋芒,封山几十年就是。

  想当初前宋之时,全真教一门两绝顶,王重阳和周伯通师兄弟,先后天下第一,声势何等浩大?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等五绝人物,何等风光?

  神雕大侠杨过,于万军中击毙蒙古大汗蒙哥,武功何等惊人,声威何等显赫?

  五绝时代,少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哪又怎样?

  此辈放在少林千年历史中,不过昙花一现,旋起旋灭罢了。

  江湖代有绝顶高手出现,各领风骚数十年。少林却是千年屹立不倒。始终笑看风云。

  少林不争一时长短,少林等得起。

  “少林同意!”,见峨眉崆峒昆仑尽皆表态,空智也紧跟其后,代表少林表态。

  如今五大派就剩华山白垣没表态了。

  话说因为张三丰近年行事逐渐温和,加上张三丰九十大寿之时,华山掌门身体欠佳,于是华山派就没来。

  可谁曾料到,武力配置不逊江湖任何大派的金刚门和汝阳王府,因为算计武当,伤了俞岱岩,就被武当一锅给全端了。

  华山地处陕西,自然参与商事,从丝绸茶马古道的商事往来利润中,分上一杯羹。是以华山是知道金刚门的名声的。

  得知金刚门高层团灭后,华山上下震惊之余,也皆暗道失策,张三丰九十大寿之时,将应该谴人携着重里,上武当贺寿的。

  此行出动白垣这掌门大弟子,也是为了亡羊补牢,修复和武当的关系,又如何会开罪武当?

  “华山同意!”

  话说六大派,占据武林七成份额。六大派取得一致,宝藏归武当掌管一事,就顿成定局。

  众人中有贪利者,纵是心中再有不甘,也得无奈接受现实。

  李道成深悉人性,给众人留下一点指望。

  朗声说道:“所谓财帛动人心。我知道,大家伙刀口舔血,为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我知道有人心里有怨气,认为我武当太霸道。”

  “但是,我希望大家明白一点,这宝藏并非是留给哪家哪派的,也不是留给后人享受的。而是给后人留的一个恢复汉统的希望。所以,在座诸位,谁若是起兵反元,驱逐鞑虏,复我中华!皆可来武当找我,我给他反元的经费。”

  李道成如此一说,众人心中多少平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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