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庄鼎鼎大名,太湖西畔的百姓无人不知。
两人到附近村子稍一打听,很快问明了方向,借了条小船朝那里驶去。
太湖泛舟和乘大船的感受完全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在湖中行了数里,远远瞧见前方水洲之上楼阁纡连,好大一座宏伟宅院。
两艘小艇迎面驶来,艇上站的皆是壮汉,领头一人面露严肃,手按刀柄,警惕地瞧着他俩。
“在下太湖龙头湾水寨寨主,姓谭,敢问二位尊姓大名,来这归云庄又是何故?”
顾平安瞧他神情紧绷,自己又的确是不请自来,便耐心自报家门,又解释来意。
“我二人有位姓郭的朋友,适才在岸边瞧见他乘船往此处来,便想着跟上来打个招呼。”
“姓郭的朋友?阁下说的可是郭靖郭少侠?”
“正是!”
他们的确与郭黄二人年纪相仿,谭寨主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因庄上得了消息,恐有外敌来犯,适才谭某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
外敌?
若按顾平安设想,此时杨康与梅超风应当双双被擒,不该有什么外敌才对。
他按下心头疑惑,跟着谭寨主登岸。
见桥横水榭,湘纹遥接,廊环幽径,亚字疏通。
陆乘风不愧是桃花岛门下,惯会享受,这庄院设计得华美脱俗,竟比他们在平江府住过的苏州园林还要精巧。
桥梁横跨水面,水榭与湖面的波纹相接,走廊环绕着幽静的小路,真可谓穷极巧思。
谭寨主吩咐庄丁为二人引路,自己告了声罪,又返回湖上巡逻。
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暗藏奇门八卦,若无人引领,十有八九要迷在其中。
此时郭靖等人都在前厅,双腿残疾,坐在竹榻上的庄主也在,却没瞧见那裘千丈。
“咱们去瞧瞧那白胡子在练什么功夫。”
庄丁刚要引着他们进门,却见黄蓉拉着郭靖自厅中跑出来,语气中还带了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她冒冒失失地跑出来,险些跟引路的庄丁撞个满怀。
“黄姑娘!”穆念慈一眼认出她来,惊喜出声。
黄蓉循声看来,也是眼前一亮。
“穆姊姊,顾兄弟!你们怎么也来啦!”她三两步跑上前来,拉住穆念慈的手。
“我们方才在岸边瞧见...”
穆念慈正要解释,却被黄蓉打断,拉着往书房跑去。
“咱们回头再叙旧,我先带你去瞧个厉害的!”
庄主陆乘风没注意有新客到访,由两个健硕庄丁抬着,匆匆追了上去。
引路的小庄丁也是一脸懵,回头看了顾平安一眼,面露尴尬。
顾平安无奈一笑:“走吧,我们先去看看。”
裘千丈已做好了布置,藏起了点燃的干茅,正盘膝闭目,缓缓吐出一缕缕的烟雾。
黄蓉在窗上戳了个洞,拉着几人偷偷观瞧。
这骗人的手段当真精妙,一个古灵精怪的黄蓉,一个见多识广的陆乘风,竟都被裘千丈一人轻易蒙在鼓里。
陆乘风担心偷看惹怒“高人”,赶紧招呼众人回了内堂。
穆念慈总算得了机会,想要开口拆穿这骗子把戏,却又被顾平安眼神制止。
他想装个大的,那就还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陆乘风方才已瞧见多了两个年轻人,似乎还与郭黄二人相熟,只是害怕打扰裘千丈练功,眼下进了内堂,这才与二人见礼。
“晚辈见过陆庄主,我二人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
陆乘风与郭靖黄蓉极为投缘,爱屋及乌之下,再加上两个晚辈举止有礼,便也觉得亲切。
“只可惜庄上将有强敌来犯,陆某恐不是对手,难以保证几位周全,实在汗颜。”
他无奈摇头道:“为今之计,只好指望这位裘老前辈出手相助了。”
穆念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已知道这位“裘老前辈”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但顾平安先前不让她点破,她全心信任,便没有开口。
顾平安也在好奇为什么还会“有强敌来犯”,于是问道:“今日在湖上遇到的谭寨主也提及此事,晚辈好奇,还请陆前辈详细说说。”
“两位既是郭少侠和黄姑娘的好友,那便也是自己人,陆某倒是不必隐瞒。”
他稍稍犹豫了片刻,瞧见郭靖黄蓉都未反对,便将先前情况和盘托出。
“我儿冠英实是太湖群盗首领,听闻金国钦使欲渡太湖去往临安,此番不知又要商议什么祸乱百姓的勾当,便与诸位寨主定下计策,凿船擒贼。”
他叹了口气,又道。
“此事本极为顺利,轻松便擒了那钦使,和奸相派来护送的指挥使,那群欺压百姓的兵丁也都沉湖喂了鱼。”
他说到这里,顾平安听出不对劲来。
被抓的只有杨康和段天德...那梅超风呢?
穆念慈也是听得一愣。
她又没有顾平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以为杨康此时已到了湖州。
“这钦使身边还有一人逃了出去,今日一早传来书信,说要杀上门来。”
陆乘风继续说着,又想起自己与梅陈二人多年恩怨,心中戚戚。
“那人与她丈夫俱是顶尖高手,江湖人称‘黑风双煞’,又是陆某多年死敌,此事只怕难以收场,定要闹个你死我活才算完。”
顾平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倒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梅超风不知怎的开了窍,竟没当场跟陆冠英等人死磕。
她那身功夫在水中施展不开,在陆地上可厉害得多。
陆乘风给他解释了一番,又命陆冠英传出令去,派人在湖面与各处道路上四下巡逻,见到行相奇特之人,便以礼相敬,请上庄来;又命人大开庄门,只待迎宾。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空。
归云庄中点燃灯火,摆开筵席。陆冠英亲自去请裘千丈出来,安排在首席坐下。
不愧是太湖群盗之首,陆家父子财大气粗,佳肴美酒摆了满满一桌。
四双拼、二小炒、二汤羹、五大菜、四粉点、四面点...
“裘老前辈”的面子颇大,这顿宴请已是最高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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