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漫漫,雪下了一整夜。
待到五更天,雪下少了些,与往常一样,贺弘启掐准了生物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罗汉床翻身而起。
其实他睡不了多久。
前世修仙时,睡眠便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如今再世为人,这个习惯还是保持了下来,五更天便自然而然地醒了。
贺弘启点起了灯,披了件外衣便去外头唤来了楚三,让他去厨房拿些吃食。
不一会,热腾腾的早点便摆满了一桌。
贺弘启这才开始美好的一天。
用过早点之后,贺弘启便出门去医馆了。
昨夜下雪,贺弘启走在街上,见汴京满城房屋的房顶都被雪花所覆盖,一派的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等到了自家的医馆,楚三上前开了门,见门前的积雪颇深,便从里屋里拿来了一把扫帚扫了起来。
贺弘启见状,倒也没闲着,也去屋里拿了另一把扫帚,一同扫了起来。
楚三见状连忙来拦,生怕贺弘启动手。
“公子不妨事,我手脚快些,马上就扫完了。”
贺弘启头也没抬,看也没看,自顾自地扫着,嘴上说道:“行了,跟我还客气,一同扫快些,马上开馆了。”
楚三听罢,心头一暖,扫的越卖力了。
扫完雪后,两人搬开门板,贺弘启便开始开馆坐诊。
冬日寒风刺骨,贫寒孤苦之家没有厚被过冬。
昨夜雪下的厉害,不少孩子被冻得患了病。
辰时,医馆前头开始大排长龙。
不多时,贺弘启正在替一名小儿把脉,只见楚三给队伍里的患者端去暖身子的汤药后,急匆匆地向他走来。
“公子,樊楼那边来了人。”
贺弘启听罢有些疑惑,以为是来收账的,言道:“樊楼?此前一次咱们去吃酒不是已经把账上的数给清了吗?怎么来人了?”
樊楼的老板与他素有交情,原先樊楼的老板是他的病患,此人少年时风流自赏,如今更是姬妾成群,但或是年轻时留下的债,到了现在这番年岁,只有那一两个妾室生下几个姑娘,正妻竟屡次无法得子。
正妻为他寻医无数,最后寻到贺弘启这来。
贺弘启开了道青子方,此方为贺弘启前世为凡人们所造的生养方子,专治不孕不育。
男子一旦服用,每日三更天就开始全身燥热,整个人龙精虎猛。
不出贺弘启所料,一个月后,樊楼的老板娘便怀上了,还没坐稳胎就亲自上医馆酬谢贺弘启。
见人直夸他是在世神医,给贺弘启拉了好大一波好口碑。
还命人打造了一块“妙手回春”的牌匾送来,现在还挂在堂中。
对他的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说来那也难怪。
如不是那樊楼老板的正妻求对了贺弘启,没有子嗣,想必在后院要无法立足了,连家产都没法争。
所以贺弘启和楚三每次去樊楼吃酒,那老板娘都热情的很,逼得他俩每次都要迫不得已地“赊账”一次。
但贺弘启并不是什么爱占小便宜之徒,看病的诊金他可是收了的,在吃酒可要自己掏钱,不然将来的人情可就说不清楚了。
于是,自上次之后他就让楚三结清了账。
“是的,公子。”
楚三靠近贺弘启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过听来人的说,好像是二房的年哥儿最近把账记在了咱们名下。”
贺弘年?
二房的长子。
听到楚三说出贺弘年的名字,贺弘启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二房想必是听说了此等事,这才打着他是贺家子孙的名头,他贺弘启的堂哥,将账目记在他的头上。
而且如果只是一两次,那樊楼老板看在贺弘启的面子上,免了几次单倒也无妨。
估计是怕贺弘年这个占便宜没够的家伙日日夜夜的去,然后将账记在了贺弘启的头上,那樊楼老板碍于贺弘启的面子不好明说,这才派人来寻他。
“堂哥近日不是在准备科考吗?”
贺弘启对这二房几个堂哥印象不太好,倒是对老太太娘家张家的几个表兄比较亲近。
贺老太太出身医官世家,娘家多半的子弟都是学医的。
早年间,由贺老太太出资与娘家的兄弟一起操办这个医馆。
而如今往大了说,此医馆可以说是贺老太太提前划分给他们的产业。
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贺老太太担心他们一家的未来,便有意将三房的产业和银两先划分出来,想着等他们老两口过世,再三房平分祖业。
现阶段贺弘启能行医治病,到时候又有家里产业可以依靠,生活便无忧了。
现在医馆虽说名义上是贺老太太代为掌管,还不是贺弘启的个人财产,但无奈贺弘启实在是太能干了,医术突飞猛进,一人撑起医馆和药行。
加上她向来很喜爱三房的这两个孙子,便有意无意地放手让他去接管几家医馆。
本来是好事,但此举引来了其他房的强烈不满。
大伯贺载民在外任官,子女们也一同不在汴京,这些年倒是回过几次汴京,对母亲的决策没什么异议。
而二伯贺载道一家身居汴京,与贺弘启一家同住,贺载道早年间科考不成便从商去了,儿女如今也是贺老太太帮村到旗下的医馆做事。
几个儿女并不成器,随了老爹的智商。
长子贺弘年科考数年,屡次不中,每日借着与同窗们探讨诗词的由头,去酒楼饮酒作乐。
如今与他们一家有了利益纠葛,心里都惦记着贺老太太这点家产。
虽说几人对祖母的决策不敢有异议,但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想法。
都是祖母的嫡亲子孙,为何你三房就能提前划分财产。
二房几个堂兄对此颇为不满,闲来无事便要来打上一阵秋风,心里才算舒服。
“是的,公子,听院里的人说,年哥儿最近都不在家中,借着大老爷的名头与那些世家子弟厮混,每日很早出门,有时到了戌时都不见回府。”
楚三说完看了看周围,生怕别人听到。
贺弘启摇了摇头。
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这个堂哥的打算。
想借着祖父此前在朝为官的人脉,把他当成樊楼信用卡给自己买单,与一群世家子弟厮混在一起,为的是他贺弘年自己以后的前途。
借鸡生蛋,借花献佛。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想起平日里贺弘年就总是到医馆这来打秋风,贺弘启决定给他一个教训,对楚三说道:“无妨,你与樊楼的伙计说先暂且在我的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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