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金属桥梁从亮着幽蓝色灯光的高楼延伸至另一端,穿着孔雀般华贵服饰,一张脸涂得白如墙漆的老人慢悠悠走出。
他本不该注视这块贱畜挣扎的泥坑,但这片区域由身为‘阴郁者’贵族的他所掌控,如此动静由不得他不投下高傲的目光。
他将挂在胸口的圆筒镜头戴至右眼,弯腰下望。
轰呼!!
上百风扇反向运转,将遮蔽视线的废气快速回吸,生怕阻碍了老人的观察。
不多时,一名穿着铆钉皮衣的强壮红发男人快跑到老人身后,“尊敬的伯爵先生。”
“甘德尔,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你的管辖范围?”
“是的伯爵先生。”甘德尔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我想这颗陨石很适合做公爵夫人创办的插花节贺礼。”伯爵扭头看向甘德尔,“你会把他带给我对吧?”
甘德尔将腰弯得近乎与地面平齐,“乐意为您效劳。”
伯爵摘下镜头,“去吧,希望我不会失望。”
甘德尔始终保持姿势面朝伯爵,背着身退回城楼廊道,直至视野中失去了其身影才挺起腰冷漠地转身。
看向穿甲戴盔,抱着冲锋枪等待着他发号施令的猩红终曲成员,这群人的模样虽然千奇百怪,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红发。
“钢颚,去矿场征调开采机械。”
“收到!”下颌骨打满了钢钉,身长身宽都是一米五的光头大声回应,转身跑进楼梯间。
“其余人下去守好,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五十余名帮派份子走向货运升降台,拉闸下降。
静立在廊道中,甘德尔目送着他们的脖颈消失于瓷砖地板,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舐满口尖牙。
……
满目疮痍的山坡上,塔里克推开执法站防爆门,长舒了一口气,可气还没喘完,执法者便给他塞了把霰弹枪,拉着一起下坡。
在诺斯特拉莫,底巢的执法者都隶属于帮派,应该说整个下巢到底巢基本都是如此,就相当于外包私企。
贵族们只管收取利益,从不插手运作,除非他们手下的帮派比不上其他贵族的,那时才会不满地更替新傀儡。
土地已然降温,不复刚才的灼热,塔里克同另外五名执法者围在深不见底的巨坑外,提防着四周。
他心知陨石在贵族中极受追捧,价值不菲。况且是如此闪耀的一颗,肯定会引来其他帮派的觊觎。
要是在他们手中被抢走了……
他们必死无疑。
此时,康特乐躲藏在甬道深处,逃出了执法者的警戒范围。
尽管他觉醒了灵能,好像还很稳定,级别在二十四分级中绝对不低,但灵能者大多都是玻璃大炮,输出爆表自身却格外脆弱。
冒着被执法者无差别击毙的风险窥视并不理智。
至于原体,他倒不担心其被击杀或者俘虏,能穿越地底岩浆爬出生天的康拉德·科兹,哪怕是刚诞生的婴儿时期,也绝对不会被几把枪就轻易胁迫。
可他怕原体会就此失踪,那他的希望就湮灭了,一切回归到原属的故事线。
等原体自力更生度过悲惨童年,心理就已经变态了。那时再遇见,他康特乐算哪根葱,凭什么教原体做事。
念及此处他把心一横,觉得这憋屈日子实在也没有过的必要,“当死死,当活活,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寡欢苟且偷生!”
“讲得好!”莫西干短发男人健步走来,左手抱着一满袋淀粉,右手提着一桶水,嘴里还咬着个黑面包,笑容很是灿烂。
康特乐的右眼皮连跳三下,夺过食物和水抬腿就是一脚直踹,将其踹倒在地后对着其右臂大力猛踢,“装断手,装!我让你装!”
男人翻滚了两圈,像是后自后觉般反应过来,趴在地面嚎叫:
“我没装!我马赛克从不撒谎!刚才真的使不上力气,但是用你的钱吃饱后,嘿,你猜怎么着,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康特乐就是我的救命恩...别打...别打了!我认错还不行吗!”
闻听惨叫,阴影中潜伏的流浪汉偷偷探出头,黑臭的牙齿上下开合,随时准备捡抢尸骨啃食。
康特乐撸起劳保服袖子,凌厉的眼眸环视街头巷尾,流浪汉们一阵哆嗦,默默又缩了回去。
他抓着马赛克后脖领一拖手便将其提溜起来,见其贱兮兮的讨好模样,板着脸从荷包里掏出自己蜂窝房的钥匙递出,“我床垫下有七十多铜币,你去拿了,明天中午煮好淀粉给我送来。”
马赛克如同接圣物似的接过钥匙,“康特乐,你不会想自杀吧?活着不好吗?你要不想下矿我去工作养你啊,没有事是解决不……”
康特乐一拳捶向马赛克左肩,捶得后者倒退两步,“踏马的!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马赛克松了口气,“感谢您的馈赠!七十铜币啊,我四天都不用下矿了,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赶紧走,别在这打扰我。”
马赛克果断转身离去,可走了好几步,犹豫着又回头说:“你确认你不是要自杀?康特乐,你是我唯二的伙伴。”
“真是稀奇,你竟然还有一个伙伴。”
“曾经有,后来不想活就吊死自己了,和很多刚进底巢的人一样。”
康特乐皱起眉头,“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话?不会说可以不说,立刻马上给我滚!”
马赛克掉头就跑,半步没有停留。
康特乐混合水和淀粉,花了十几分钟,强撑着肚涨吃干抹净,丢掉垃圾后便朝着进城的窟窿走去。
他刚走没两步,一众流浪汉便如同饿狼般冲出阴影,扑抢他丢弃的塑料袋和水桶。
这些没有工作能活在底巢的,都是同类相食的优胜者,绝无良善可怜之辈。
嘈杂的争吵钻进康特乐耳朵,令他极其厌烦,脚步越走越快,恨不得长出翅膀飞上天。
他要脱离这肮脏的生存环境,他要回归到正常的阳光下的生活,只要能救下原体,那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绝不容许任何事物,在临门一脚的时刻破坏他未来的希望,绝不!
微薄的光线透过洞口照在甬道中他紧贴墙壁的身体,却怎么也照不清他那张藏蔽于黑暗中的弥蒙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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