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原,兰桂城。
邹冰恕在领主府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汤洛金的案子还未查清,人也没找到,但已经证明他是被人陷害,也算有进展。眼看要到深冬,他越来越想去找“那个人”,或许还来得及给他庆生——会不会暴露身份?私下里说句祝福应该可以。
祁弘誉和孔荻已经看出领主的心思不在这里,想要帮他一把又想看看他自己的做法。不知情的人还在猜测一向不过生辰的领主今年会不会破例。
吃过晚饭,邹冰恕到院子里走走,听到容萱在弹箜篌,听了一会儿,走到她的房间。
“少主。”容萱见他进来,起身行礼。
邹冰恕:“打扰你了!”
容萱看着他,笑容祥和,“少主有心事?”
邹冰恕:“……如果我现在去找‘那个人’,算不算擅离职守?”
容萱:“算吧。”
邹冰恕神情纠结。
容萱:“您人在心不在,其实也差不多。”
邹冰恕:“……”
容萱:“少主打算先顾哪头?”
邹冰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情,静不下来。”
容萱:“那就去吧,去找他,直到您安心。”
邹冰恕:“你真好!”
容萱笑道:“因为我不管公务,您走了,忙的是祁大人他们。”
邹冰恕:“嗯,我明天和他们商量。”
容萱点点头。
邹冰恕:“你弹曲子给我听吧。”
容萱:“我弹得不好。”
邹冰恕:“我要听!”
容萱:“好!”
邹冰恕在她这里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容萱感到高兴,她也很惦记“那个人”,还有禾方,希望他们都过得好。
第二天,当邹冰恕很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走时,祁弘誉和孔荻都乐了。
邹冰恕:“你们笑什么?”
孔荻:“少主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祁弘誉:“还说得这么委婉。”
邹冰恕:“……”
祁弘誉:“你一个人还是不太安全,带上邝雍和仁翼吧(注:邝,音kuàng,姓)。”
邹冰恕看着祁弘誉,“您已经安排好了?”
祁弘誉:“就等你说话。”
邹冰恕:“……谢谢!”
孔荻:“赶紧准备吧,他们走得再慢也应该到钥野了,您得策马狂奔才行。当心点儿!”
邹冰恕:“嗯,多谢!”
邹冰恕转身去准备了。
孔荻对祁弘誉笑道:“您让邝雍和仁翼跟着少主,是看着他休息吧?”
祁弘誉:“他只要按时吃饭、睡觉就好。”
孔荻:“是啊!”
————
到了季节,林梦夕亲自去密山领主府上取药材,并看望有孕在身的云雾姬。云雾姬稍稍胖了点,更白嫩了,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空夜一脸的幸福看得人发腻,林梦夕调侃道:“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没?姓空好像不好取名呀!”
空夜看她一眼,没被噎住,淡然道:“名字还没定,不过我和雾姬商量好了,女孩姓云,男孩姓臣。”
林梦夕眯起眼睛,“哟,都和你没关系呀!”
空夜:“反正是我的孩子,姓好听的姓就行了。”
林梦夕:“这么大度,不像你呀!”
空夜瞪她一眼。
林梦夕笑道:“爸爸不错!领主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空夜笑得温柔,“都好。”
林梦夕看云雾姬很自然地淡淡笑着,心想宫主这回应该可以放心了。
林梦夕:“孩子出生记得捎信,我们来喝满月酒。”
空夜:“当然。”
林梦夕想起生孩子还是挺辛苦,也有危险,对云雾姬道:“希望孩子顺利出生,你们母子平安!”
云雾姬和悦道:“会的,放心吧。”
林梦夕离开丹桂城,没有直接回参辰岛,而是去了兰桂城,送一些药材给虹霞妃。还是先传信,趁没有客人的夜晚悄悄过去。
林梦夕:“妃子姐姐。”
虹霞妃:“来了,吃点心吗?”
林梦夕:“姐姐真好!不过今天晚上吃得饱,不饿。先把药材给你。”
“好。”虹霞妃接过放好。
林梦夕接着报告:“雾姬姐姐快生了。”
虹霞妃:“好快。她身体好吗?”
林梦夕:“挺好的,主要是心情好。空夜也变了,比以前大度多了。”
虹霞妃:“是么。”
林梦夕:“说是生了女孩姓云,男孩姓臣。没想到吧?”
虹霞妃:“确实……”
林梦夕:“如果是男孩,臣夫人会不会很惊喜?”
虹霞妃:“雷夫人和无咎会不会不高兴呢?”
林梦夕:“可能不会吧,空夜都没跟他们姓。”
虹霞妃:“你就这么直呼领主的姓名。”
林梦夕:“这里又没外人。”
虹霞妃:“你呀!”
林梦夕:“好,我注意。我跟他算同辈嘛。孩子取什么名字他应该会自己去向长辈们说明,咱们就别操心了。”
虹霞妃:“也是。”
林梦夕:“宫主肯定高兴。”
虹霞妃:“那倒是。”
林梦夕心里有件事,想着要不要提。
虹霞妃也想着一件事,终于还是问了——“你见到无泪了吗?”
光听到个名字,林梦夕的心就多跳了两下,她在虹霞妃面前倒不想掩饰。“嗯,不仅见到了,我还中了他的毒。”
“他会用毒?”虹霞妃有些诧异,什么人能让清水流香的小宫主中毒?
林梦夕:“会,而且很厉害。我从接触他开始就迷糊了,不知该靠近还是远离。在他身边就想逃走,离开又想念,完了!”
虹霞妃这下是真乐了。“你该不会是……”
林梦夕:“谁知道是不是,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
虹霞妃:“怎样?”
林梦夕:“想着他,难过难过,乐呵乐呵。”
虹霞妃笑出了声,“看来这位是真厉害!你也真有趣!”
林梦夕:“笑吧笑吧。”
虹霞妃看着林梦夕突然成熟的表情,认真道:“他好在哪里?”
林梦夕:“……太容易被欺负,还不生气。”
虹霞妃:“让人想保护?”
林梦夕:“还不定谁保护谁呢!我假装受伤昏迷,他把我的伤治好了,神奇的是连疤都没留下。”
虹霞妃:“……”
林梦夕:“这力量是不是很诱人?可我竟一点也不想利用他,奇怪吧?”
虹霞妃思索片刻,决定告诉林梦夕:“你在太华山见到独孤夫人了吗?”
林梦夕一拍大腿,“对!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他和独孤夫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在太华山时还用了假名,总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
虹霞妃:“已经有人开始调查了。”
林梦夕:“什么人?”
虹霞妃:“东方胤。”
林梦夕:“我该想到是他。”
虹霞妃:“他说不能再提起无泪这名字,因为无泪是独孤夫人的名字。”
林梦夕:“什么?”
虹霞妃:“他和几位朋友一起去明海了。”
林梦夕:“带着无泪吗?”
虹霞妃:“应该是。”
林梦夕:“东方胤是为了调查才带着他吗?会帮他吗?”
“这个……”虹霞妃故意不说答案。
“在太华山还有个叫赵聪的人和他认识,那个人是东方胤的朋友吗?还有个叫陆枫的人,不过后来没见着了。都有功夫。他们想做什么?”林梦夕有点着急了。
虹霞妃看在眼里,对她道:“去找他吧。”
林梦夕:“……其实,我想过。但我不知道找到了能怎样,听他弹箜篌,一起吃饭,然后呢?”
虹霞妃:“然后呢?”
林梦夕:“摸摸他,抱抱他,像对木木和森森那样?他不喜欢吧……”
虹霞妃:“还有呢?”
林梦夕:“嗯……一起出去走走,告诉他这是什么药、那是什么草。感觉自己好烦哪!”
虹霞妃看着她笑,眼底有点潮,倘若自己年轻时能那么简单,多好!“梦夕。”
林梦夕:“嗯?”
虹霞妃:“去找他吧,把你的心里话告诉他,如果他不接受,你再自己留着。”
林梦夕:“怎么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
虹霞妃:“他会侮辱人吗?”
林梦夕:“想象不出来……他太心软了,会很为难吧。”
虹霞妃:“他为难你就知道答案了。”
林梦夕:“非得死个明白吗?”
虹霞妃:“然后,你会心安,不会后悔。就算你不说,也可以尽量陪着他,帮他。”
林梦夕深吸了两口气——“好!我回趟参辰岛,就出发去明海,应该是独孤岛吧,我从深渊抄近路过去,非得找到他,然后……不管然后怎样!”
林梦夕雷厉风行,虹霞妃真心高兴。林梦夕离开后,虹霞妃取出那支翠簪,心想东方煜没做出它来应有遗憾,东方胤有机会把它送给最重要的人吗,会是那一位吗?那一位会怎么回应他们?虽然与自己无关,却很期待。
林梦夕回了参辰岛,去见雨后和涔嫂(注:涔,音cén),先说了云雾姬和空夜的情况,然后道:“可惜喝不上满月酒了,我要去趟明海。”
雨后看着她,意思是:“做什么?”
林梦夕挠挠头,“我……我可能看上了一个人,妃子姐姐让我去确认一下。”
雨后闻言挑起唇角,弯了眉毛,涔嫂也笑。
林梦夕:“啊——就是这样,还不定怎样呢,你们先别问哈,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雨后:“别慌,先准备一下。带个帮手。”
林梦夕:“哦。不过,要是被人拒了,给姐姐们看见岂不很丢脸。万一姐姐向着我,没忍住出个手,那家伙弱得不行,估计一招也接不住,危险!”
雨后笑得复杂,“难以想象。”
林梦夕:“诶,我在捡来帮工的人里找个人跟着我拿东西,行不?”
雨后:“随你。”
林梦夕:“宫主最好了!”
雨后:“冬天冷,多带衣服。”
林梦夕:“唉!”
林梦夕把帮工的人挨个单独找来问话,发现“木头”对明海和深渊暗谷都很熟悉,就他了!
林梦夕眯着眼逼近梁骏的脸,“跟我去趟明海。”
梁骏没有想到,他原以为小宫主问话是想了解明海和深渊暗谷的情况,就一一作答了。“去明海?”
林梦夕笑着道:“没什么大事,我去找个人,你帮我拿包探路就行。”
梁骏:“你不怕我趁机逃跑吗?”
林梦夕一脸笑意,“偷了解药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知道的。不过以防万一,我给你换种毒吧,每隔三十六个时辰也就是三天,得我用功法配合解药才能解的,如果我死了或者你跟我分开,你就只能活三天了,记得哦。”
梁骏:“我还没坏到暗算救命恩人的份上。”
林梦夕笑得可甜了,“我知道。新的毒药很贵哟,好好享用吧。”边说边喂了一颗药丸到梁骏嘴里,看着他嚼嚼咽了,还给他喝了点水。
梁骏:“那原来的毒要解了吧?”
林梦夕:“解了呀,你乖乖把药丸吃了又喝了‘水’就解了。现在是戌时(注:戌时为晚上七点到九点),记好喽。”
梁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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