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当这一声喝响起,仍然还站在梅花桩上的几个人一下子就坠落到地上。能够坚持到现在的本来就没几个人,这下子又有两个人气竭昏死,被紧急送去了医馆。
“咦!你看,那个人怎么还蹲在上面?”
“是诶,奇怪。难不成他还蹲马步上瘾了?”
“他还是人吗?我从之前就一直盯着他,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没动过。”
“一开始?啧啧,六个时辰,你就这么看着,你得有多无聊?”
“……”
仍然在梅花桩上蹲着的人,正是习择。他当然不是蹲马步上瘾了,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前,他以强大的意志和心念让身体保持不动,而现在他想要控制身体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居然不听自己使唤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习择心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习天择,你怎么了?已经下课了,可以停止了啊!”张夏花虚弱艰难的声音响了起来。熬到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习择虽然是身体动不了,灵觉却是清醒的,能够清楚的听到张夏花的话。
只听张夏花道:“教习你快来看看,习天择他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动不了。”听着张夏花关切的声音,习择心里暖暖的。
光头教习走了过来说道:“他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谁也帮不来他。小子,不想在这里站成干尸,就自己想办法吧。”他似乎知道习择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废话,鬼才想要变成干尸!
习择心里诽谤一声,便全力的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
张夏花问道:“教习,习天择这究竟是怎么了?”她才一说完,曹媛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吕琪相互搀扶着勉强站了起来。“习天择”怎么样她们一点都不关系,她们现在只想回宿舍好好的休息,连吃饭的心情和力气都没了。
光头教习道:“怎么了?哼哼!他自己自不量力,活该遭这罪。”张夏花显然无法听明白光头教习的话。这时候曹媛道:“夏花,过来帮把手,我们一起回宿舍休息。”张夏花道:“可是习天择他还没……”曹媛恼火道:“你管他做什么?”
“可是……”
光头教习冷笑一声,道:“小小年纪就忘恩负义,长大了怕更不得了。若不是这小子用意念之力替你们托住九个碗,更替你这个小女娃撑住一千六百斤的负重,你们三个不是继续蹲着,就是到医馆躺着。”
张夏花,曹媛,吕琪三人脸色一变。张夏花更是捂着嘴巴,眼睛里的泪珠打着转儿,“原来刚才水没有晃出来是因为他……”之前她也有过一次剧烈的颤抖,直吓的心都要冒到嗓子眼儿了,可是身上的三碗水竟然没有晃出来分毫,她只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
周围仍然有一些人没有离开,有人听到光头教习这么说,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更有大胆的学员的道:“教习,你是说他在负重一千六百斤的情况下入定,释放出意念力协助她们三个?您是在说笑吧,稍微有点武道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那种情况下,没有谁能够入定?”
“而且这是作弊!”
光头教习抱起肘子,扫了一眼周围还在的十几个人,道:“今天我就大发慈悲,额外给你们这些菜鸟补补课。心怀感恩吧!你们以为这第一堂课是这么简单的?哼哼!你们太天真年轻了!这堂课叫做[熬炼桩],熬的就是你们的身体,练的就是你们的心!让你们在身体极限的情况下感悟身心,领悟[身心为二]与[身心合一]之境界。只要领悟了这两种境界,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入定,境界领悟越深,甚至在战斗的时候都可以入定,一边吸收天地灵力(能量微粒),一边战斗!然而,四百多号人,却只有这一个,还是仅仅领悟了[身心为二]。本来[身心合一]并不难,可是他自不量力,为了托举一千多斤的负重,意识之力过度消耗,心与身阻隔太久,想要[身心合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众人恍然,这才明白光头教官所说的“自不量力”是怎么回事。于是,一些学员看向习择的眼神就变了,有羡慕,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比如“夫乃李纲”的李易,“让你们逞英雄,活该!”
又有人问道:“教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
光头教习道:“哈!告诉你们?你难道没听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吗?[藏锋武馆]安排的每一堂课都有其深意。就比如这[熬炼桩],除了让你们感悟身心境界,亦是为了让你们懂得什么是同门兄弟!其他武馆讲究的同门相争,但是这一套在我们[藏锋武馆]行不通!至于你们最后是感激你的舍友坚持不犯错,还是因为舍友失误而怀恨在心,那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刚才有谁说作弊的?有本事你也作弊试试。”
一席话让在场的学员都哑口无言。
就在一片寂静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梅花桩上,道:“他动了!”
众人齐齐的望去,果然看到那个“习天择”动了动手指,然后手臂动了,脖子也动了,紧接着双脚也弹弹动。
“啊!!”
习择张口长吼,双臂伸展开来,一点点的站立起来。
重新的掌控身体,习择只有一个感觉:爽!
然后他就被腰上挂着的一千六百斤的负重托着向后仰倒,摔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
哐啷!
三个碗落在地上,碎裂一地。
“……”
“……”
一群人纷纷无语,他们前一刻还觉着这个“习天择”豪气非凡,可现在……
光头教习冲武馆杂役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送去医馆!想不想混了?”
几个武馆杂役吓了一大跳,纷纷涌上来,手忙脚乱的将习择抬起来,送往医馆。
张夏花咬着牙,托着沉重的好似灌了铅的腿跟了上去。曹媛道:“张夏花你去干什么?”张夏花回头道:“我……我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曹媛姐,不好意思了。”
吕琪看着张夏花的背影,道:“曹姐,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曹媛皱起眉头,道:“哼。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曹媛心理又恼火又委屈。恼火是因为那个光头教官居然骂自己忘恩负义。委屈则是,她觉得自己又不知道习天择帮了她们,再说我都快累趴下了,回去休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就给骂了,能不委屈?
曹媛纵然觉得自己或多或少应该感谢一下习择,应该去看看他,可脾气一上来,她偏偏就逆反起来,偏偏不去,就不去,姓习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再说了,姓习的那么久都熬过来了,总不至于这一摔就摔出问题来了吧?
不过曹媛话里的“要去你去”,却是变相的让吕琪去看看情况。吕琪听了曹媛的话,便喏喏的说道:“曹姐不去,我一个人去了也没意思,我们还是回宿舍吧。”她显然没有领会到曹媛的意思。
“哼/嗯!”曹媛意味不明的吭了一声。
光头教习挥挥手道:“都散了都散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上课!”
顿时响起一片哀叹。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习择脑袋晃了一下,然后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当看到光的那一刹那,习择猛的就站了起来,瞬间就进入了备战姿态。
然后……
“呃……”
习择愣愣的看着两米开外的张夏花。
张夏花也瞪着眼睛看着习择,在她的手上还捧着一些不知用处的花花草草。
“啊!”
张夏花愣神一秒,就惊叫出声,手里捧着的花花草草散落一地,人也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眼睛,额头贴在大腿上,蹲在地上索成了一团。
习择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清洁溜溜,一只大鸟昂首飞翔……
又走光了?——咦,怎么多说了个“又”字?哦,差点忘了,之前在阿德夫-海特勒那儿也走光了。
饶是习择是个大男人,此刻也红了脸颊,下意识的蹲了下来。
这个时候习择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是浸泡在一个木桶当中。木桶里盛满了黑褐色的液体,拥有强烈的刺鼻气味,辛辣苦臭,非常难闻。在黑褐色的液体当中,还浸泡了不知名的植物。这黑褐色的液体非常的滚烫,居然还有一个个的气泡冒了出来。
习择愕然:“这是什么情况?把我放在锅里煮?”
过了一会儿,张夏花开口说道:“你……你不要出来,坐到药桶里。”声音都打着颤。习择道:“我已经蹲下了。”
“真的?”
“嗯。真的。”
张夏花抬起头,仍然用手捂着眼睛,手指缝岔开一点,看到习择果然已经坐下,只露了一个头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拿下来,有些圆润的脸颊就仿佛蒸熟了的龙虾一样,红艳艳的。
张夏花将散落在地上的花花草草的捡了起来,低着头走到木桶边上,然后将手里的花花草草丢到木桶里。
习择问道:“我昏过去多少天了?”隔得这么近,习择甚至能够听到张夏花的心脏跳动声,噗通噗通跳的剧烈。
张夏花道:“已经三天了。不过你并不需要担心,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消耗过度。这些草药熬制的药液又很好的强身健体,安神养精的效果,泡一泡很有好处的。”
“哦!草药?”基本上每次昏厥都是消耗过度,习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对“草药”这个词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你说这些是草药?你懂中医术?”
“嗯。懂一些。家里有做草药生意。”张夏花默默的放完草药,就道:“我……我等下还有课……那个……”习择道:“嗯。那你先忙。这三天谢谢你了。”
张夏花忙道:“不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帮我,那个时候肯定又要罚一个时辰了……”习择笑了笑,“我谢谢你,你谢谢我。那咱们就算扯平了,谁也不谢谁了。行了,我已经没事了。对了,这个要泡多久?泡完之后我自己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要十二个时辰最好。这要药力才能被身体彻底吸收。那个……你的衣服就在外面。这里是武馆里面的医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直接让医馆里的大夫给你诊断。”
“嗯,我知道了。”
张夏花含羞离去,留下习择继续泡着药液。
拨动着木桶里的黑褐色药液,习择喃喃自语,“中医吗?还真是历史悠久的陌生词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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