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递消息的速度就是很快的,没有多久,莫如雪小产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德妃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就想起了那天她和赵婕妤的谈话内容。想起来,赵婕妤那天说过,要让莫如雪腹中的孩子没法出生的话。
难道,莫如雪这次小产,原来是赵婕妤在背后搞鬼吗?
正巧,这个时候,赵婕妤就过来了,“德妃娘娘,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德妃紧盯着赵婕妤,“是你干的?”
赵婕妤笑着,并不在意“娘娘,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是我干的?”
“那天你曾经跟本宫说过,莫如雪的孩子未必生得下来,没过几天,她就小产了,还不是你暗中害了她的孩子?赵婕妤,你怎么可以这么大胆,竟然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德妃不敢想象,虽然她担心莫如雪的孩子出生会危及到她和小皇子的地位,但是,毕竟也是一条无辜的命。赵婕妤居然能对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下手,这是得多么心狠啊。
赵婕妤轻轻一笑,语气阴森,“娘娘,你应该清楚,如果不除掉莫昭仪腹中的孩子,一旦这个孩子生了下来,皇上便再也不会眷顾娘娘和二皇子了。难道,娘娘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那个孩子下手吗?其实说到底,臣妾只是为娘娘做了娘娘想做而不敢去做的事情。”
德妃咬了咬牙,“你在威胁本宫?赵婕妤本宫从前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阴狠之人。”
赵婕妤笑得云淡风轻,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样子,“娘娘当然可以去常平宫,跟晴妃娘娘告发臣妾。可是,臣妾素来与娘娘亲近,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娘娘难道就不怕别人怀疑吗?”
说的没错,这件事一旦抖了出去,就算德妃不被处罚,这宫中的风言风语,也是非常可怕的。不管怎么看,帮赵婕妤保密,都是最好的办法。
“娘娘尽可以安心,臣妾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往后臣妾做任何事,都不会危及到娘娘与二皇子。只求,二皇子将来得到皇位,娘娘作为太后,封臣妾为贵太妃,如何?”
德妃思忖片刻,咬了咬牙,“好,不过你一旦有什么越轨的行动,本宫断不会轻纵了你。”
赵婕妤嘴角微弯,“是,臣妾明白。”
今天德妃知道了莫如雪小产的事情乃是赵婕妤所为,但却没有去常平宫告发,将来就算德妃说了出去,要么没人相信,要么德妃就是包庇的罪过。她们如今,可是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蚂蚱了。
这边月华宫,莫如雪失去了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只在她的身体里停留了两个多月,但是毕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骨肉,现在没了,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银铃端过来一碗补药,“娘娘,喝药吧。”
莫如雪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银铃说的话一样,喃喃自语,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看到莫如雪这般的失魂落魄,银铃叹了口气,“娘娘,孩子已经没了,娘娘就算是再怎么难过,孩子也回不来了。还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相信他在天上看着,也不希望娘娘这么难过,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莫如雪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刺绣,这个是她准备绣给孩子用的肚兜,上面还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可是,这个肚兜还没有缝好还没有绣好,这个孩子就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
这时,谢长璟走了进来,从银铃的手上端过了补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本王在。”
银铃连忙点头,“是。”
银铃离开,关上了门,寝殿里就只剩下了莫如雪和谢长璟两个人。谢长璟看到莫如雪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又生气又心疼,一把从莫如雪的手中夺过了那个还没有缝完的肚兜,使力撕成了两半。
莫如雪像是疯了一般,“你干什么?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谢长璟紧紧捏着莫如雪的肩膀,“雪儿!你醒一醒吧!你的孩子已经没了,已经没了!难道你要一直都沉浸在这失子的痛苦中吗?难道你忘记了,你还有我吗?你这样,我不会心疼吗?”
“我两次失去了我的亲人!两次失去至亲的痛苦,你能明白吗?你明白吗?”
“我明白!”谢长璟怒吼道:“当初母妃过世,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你就这样一蹶不振下去,你在天上的亲人,看到你这么自暴自弃,他们当初不惜一切保住你的命,难道就是为了看到你现在这样?”
莫如雪愣了愣,须臾,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不幸的事情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为什么啊!”
谢长璟看着莫如雪崩溃的样子,心里是无尽的心疼。
“雪儿,你别难过了,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不要太难过,伤了身子。难道,你忘记了吗,你的母亲在生下你和你兄长之前,失去了一个已经成形的女婴?但是她并没有一蹶不振,才生下你和你的兄长,不是吗?”
其实,在二十五年前,将军夫人就有孕在身,却因为莫将军被仇家追杀,为了掩护将士们,将军夫人不慎小产,孩子流掉的时候,已经成形,是一个女婴。当时将军夫人几乎接近死亡的边缘,连军医都快要放弃了,可是她却凭着坚定的意志活了下来。两年后生下了她的儿子,也就是说莫如雪的兄长,莫渊奚。
生下莫渊奚之后,将军终于班师回朝,受到了封赏。虽然那个孩子失去了,但却护住了全军将士十几万人的性命,将军夫人虽然难过,但却并不后悔。他们身在那个位置,就要护住所有人的性命,享受了多少富贵,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生下莫渊奚之后的第三年后,将军夫人又生下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二个女儿,也就是说莫如雪。因为失去第一个女儿的那天下着雪,且生下这个女儿时正是初雪,便取了如雪这个名字。
回忆起这段往事,莫如雪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每每她问起有关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大姐的事情时,母亲总是很难过,很忧伤。她现在总算是能明白了,母亲失去孩子,是痛不欲生的。可是她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母亲,要不是母亲的坚强,便不会有她。
莫如雪抽泣着,“也许,你是对的,我应该坚强起来。”
谢长璟点了点头,“是啊,如果你一蹶不振下去,对那些还未曾来到你身边的那些生命,是不公平的。你坚强起来,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殿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皇后在死之前曾经跟我说的那番话,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我真的想知道,也许,这是现在唯一可以让我迅速振作起来的办法了。告诉我,好吗?”
莫如雪是真的很想知道,她一直追寻的就是复仇二字,从火海之中幸存下来,女扮男装入军营,故意接近谢长珩然后入宫,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报仇。在后宫之中经历了多少次的险境,都活了下来支撑着她的就是那血海深仇。
可是,在她击倒了皇后之后,居然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更强大敌人,并且对这个敌人的实力一无所知,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难怪雪儿这么急切的想知道了。
可谢长璟却担心,要是莫如雪真的知道了当年灭掉莫家满门的帮凶是什么人,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且,皇后突然就死了,怕是有蹊跷,那个人也是不想让雪儿知道的吧?可是雪儿这么坚持,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谢长璟叹了口气,“雪儿,有些事,你不知道或许更好。不过,我答应你,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会找机会告诉你,我一定会告诉你,所以,你不用担心,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我等你。”
莫如雪失去了孩子,等于是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谷底,本以为她占尽恩宠又一朝有孕,之后的路,妃位,贵妃,都是迟早的事。可是,这一下子失去了孩子,不管多得宠,都跟有孕时是没法比较的了。
皇后的丧礼结束之后,由晴妃和德妃两人一同前往皇陵,并且由御林军护送着苏婉儿的灵柩葬入皇陵。
虽说晴妃和德妃如今都是妃位,都是南靖后宫中现今位份最高的人,但顾云晴执掌着后宫大权,虽无子嗣,在宫中的声望远远超过了德妃,去常平宫走动讨好的人也比凝香宫的多上几倍。
宫中开始有了谣言,说是皇上会立顾云晴为后,毕竟这顾云晴是北越的和亲公主,料理后宫又如此妥当,连皇后的丧礼都办得妥妥贴贴。可是德妃,是二皇子的生母,皇上膝下子嗣不多,只有太子和二皇子,皇后是太子生母却已经亡故,这德妃可是二皇子生母,身份也很尊贵。
这后位空了出来,多少人都在盯着,看最终会是谁坐上那精雕玉琢的凤座,得到那价值连城的凤冠霞帔。
不过,苏皇后薨逝,留下了年幼的太子,无人照料,谢长珩有意,在宫中找一个无子嗣的嫔妃照顾太子。原先是考虑到莫如雪的,可是莫如雪刚刚失了孩子,将太子给她抚养,难免会让她触景伤情,还是再找别人为好。
放眼宫中,位份足够抚养太子的未孕嫔妃,便也只有顾云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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