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吃饭;修)

  “谢谢娘,可是娘都没有吃,做女儿的哪里好意思啊。”白翠翠倒是想伸手接了碗来吃,但到底不好意思,便又有些犹豫道。“要不娘和我一起吃吧。”

  “就这么几块小番薯能够我吃几口?行了,我知道你孝顺就好,快点吃吧,可别被人瞧见了。”

  闻言,白翠翠也不再矫情,便赶紧接过碗坐回凳子上,狼吞虎咽起来。要说以前,白翠翠还真行看不上这些东西,可经过这几日的“磨练”,别说是小拇指大的番薯子儿了,就是只耗子她都能煮了吃。

  没办法,这人都是逼出来的。原先刚刚穿过来那会,白翠翠还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是个病患,就是没有鸡汤啥的补补身体,怎么着也得有份像样的饭菜吧。可现实就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别说是像样的饭菜了,就是一碗粥那都得陆氏提前舀了端回来,否则就家里那么多口人,稀里哗啦的没几口就得给你吃光。就是这样,原身的奶奶还得唠唠叨叨的骂咧几句。

  “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放心你奶刚刚又偷偷给你那两个堂兄弟塞吃的去了,这会子没有那么快回来。”陆氏见着女儿这一副囫囵吞枣的模样,倒是心酸的紧,可惜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婆婆呢,这连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受累。

  “嗯,好。”闻言白翠翠倒是缓了缓下咽的动作,不由也放下心来。她刚刚还想着这白高氏怎么罕见的不在厨房的,感情人家是给她的“乖孙孙”送吃的去了。

  要说这原身的奶奶白高氏也真是奇葩,人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就她偏偏不疼长不爱幼,就只揣着老二一家当个宝贝。整日里总是算计这算计那的,得些东西就往老二那里塞。

  “可是就算奶奶不在,依着她的性子,娘你咋还会有吃的?”白翠翠倒是疑惑了,就白高氏那连媳妇们端个水做个饭,都得站在一旁死盯着生怕被她们偷吃一口的模样,陆氏今天居然还能扣下点东西来?

  “这又不是今天的饭食,你奶哪里会晓得。”陆氏闻言也不急着回答,赶紧趁锅里的菜熟了,便拿了盘子端起来,又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刷洗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回道。“这东西是你奶打算合着猪草,拿去喂猪的,我瞧着还能吃便又偷偷藏起来,拿去洗洗一起煮了。”

  “啊?这是给猪吃的?”闻言白翠翠倒是噎了一下,呆呆的拿着东西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了。

  “咋的?感情是嫌弃是吧,行啊,你要不吃给老娘吃得了。省的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陆氏瞧女儿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她辛辛苦苦的把东西挑拣出来,又费时费力的去洗它干嘛?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吃点东西,好填饱肚子么。

  更何况,这东西只是准备拿去喂猪,又不是真的从猪嘴里抢下来的,至于么。想当年饥荒那会子,自己可是连个草根树皮都吃不着呢。

  “哪能嫌弃啊,我刚刚那是在心疼娘你,怕你累着呢。”白翠翠见陆氏作势要过来拿碗,便赶紧护住它讨好道:“娘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又哪里会嫌弃呢。你瞧我刚刚不是还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嘛。”

  白翠翠倒不是真的嫌弃这东西,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要是想好好的过好日子,那就得入乡随俗。更何况大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她能有个吃的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资格嫌弃?

  “哼,瞧你那德性。”陆氏又哪会真的生女儿的气,闻言不过是嗔了白翠翠一眼便岔过不提。

  “吃完记得把碗刷洗干净了漱漱口,否则可没有下次了。”

  闻言,白翠翠正好吃完,便赶紧抹了抹嘴讨好道:“晓得了。那个,娘,你说我这会是不是该叫爹他们回来吃饭了啊?”

  “嗯,是时候了,你去田里叫他们回来吃饭吧,今个是在靠罗青家的那块田边上。你从西边的小道那走能近些。”陆氏拿帕子抹了抹手上的水渍,端了碗筷就去了堂屋。随即又回头嘱咐道:“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走路别太赶了,稳当些。”

  “晓得了娘,我这就去。”白翠翠帮着陆氏端了饭菜进到堂屋,便依言出了院子,往记忆中“家里”的田间走去。

  “奶奶,我还要吃。”白小虎砸吧砸吧嘴,发现盆里已经没有粥了,便转头朝白高氏委屈的说道。

  “啥?这往日里都够吃,怎的今儿个就吃不饱了?”白高氏一听老二家的二小子没有吃饱,便赶紧停了筷子转向陆氏和李氏两人,显然是怀疑陆氏两个克扣了吃食。

  这边陆氏闻言倒还没有辩解,就听小高氏扯着个嗓子夸张道:“哎呦,这是哪个烂了心肝的牲口偷吃了,居然连一个孩子的吃食都不放过,也不怕夭寿。娘,你可得为虎子做主啊。”

  “老二家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做饭的时候你可是‘一直’都在一旁呢。咋的现在就成了被畜生偷吃了?”陆氏可不是李氏那样的软包子,这小高氏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是她偷吃了,就凭这个自己就忍不了。

  “更何况,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说的不就是虎子这岁数的孩子能吃嘛。这孩子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平时多吃些正常的很。可惜今天煮的少了些”

  这每顿的米面都是白高氏事先称量好的,又哪里会由得陆氏自己做主,说了不过是恶心白高氏摆了:[哼,你不是很疼老二家的么,怎么连碗粥都舍不得给他们吃?]

  更妙的是陆氏刚刚还重重的咬着“一直”两字,意在提醒小高氏:[婆婆可是叫你看着咱们了,要是这样都能被人偷吃了,那养你还不如养条猪实在。]

  闻言,白高氏和小高氏倒是都不说话了。当然,小高氏不说,是因为她平日里就爱偷懒,见婆婆不在跟前便也躲回屋里躺着了。根本就不知道陆氏等人有没有偷吃。现在便有口难说。

  至于白高氏就更好理解了,她原就觉得二儿子会比另外两个出息孝顺,以后必然也是二儿子能自己养老。现在哪里会让一个外人离间了母子两的关系。

  可就是这个发作不得,白高氏心里头还是不舒坦的很,这谁家的媳妇敢这么顶撞婆婆的,偏偏自己因着要维系家庭和睦,还不得不容忍她。

  “吃吃吃,瞧你那饿死鬼投胎的傻样,怎的?还嫌家里被人说道的不够惨是吧,现在还要让人找个理由说白家亏待你,连碗饭都吃不饱还是咋的?”

  白高氏本就积了一股子气,转头见着默默低头吃饭的白翠翠,顿时找到了出气的地方,绷着脸高声呵斥道:“问你话呢,哑巴了,怎么那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烂脸皮的赔钱货,居然为了个男人还学人打起架来。”

  说罢,白高氏似是还意犹未尽,便吊起她的那双三角眼,又拍着桌子厉声喝道:“死丫头片子,谁准你吃饭了。”

  要说这事要是放在以前,白翠翠可能还会被白高氏骂的都吃不下饭,可听了这么多天白高氏的叫骂早就免疫了,当然不是白翠翠的脸皮有多厚,可毕竟现在不比以前,既然形式比人强自己又不是傻的,怎么会故意撞倒枪口上。

  况且,如果她现在就是矫情点不吃了,她那碗饭有的是人会吃。瞧周对面的白小虎不就在盯着呢,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她白高氏爱骂就骂吧。她白翠翠又不会因此少一块肉,倒是自己不吃那就得饿肚子了。

  白翠翠是不在乎了,可她爹却不是这么想的,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就算女儿再不懂事,在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责难他闺女后,白父忍不住劝道:“娘,翠翠这病才刚好些,您要是想教训她,让她吃完了儿子就教训她给你出气。”

  “吼,怎么我教训下自己的孙女,都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了是吧。”白父不出声还好,这一说,白高氏就像是被点着的炮竹似的,立时就火了,“你个狼心狗肺的,老娘把你拉扯到这么大,怎么,现在连说你闺女几句都不行了是吧。啊?”

  “当然是不行的了,人家翠翠可是大哥他们的心头肉,怎么能让娘你骂了。”小高氏见状赶紧扇风点火道,“就光这次看大夫就花了整整半两银子呢,半两银子啊,这都能买多少粮食了。结果大哥还不是眼都不眨的花出去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到花钱,你咋不算算小虎上月看病花了一两银子的事?怎么,你家小虎的命就是精贵的,我家翠翠的就是杂草一根?”陆氏一听小高氏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本来么,白高氏说说也就算了,毕竟一个孝道就在那里压着,陆氏就是想说点啥也得掂量下,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可她小高氏算那颗葱?自己这个当娘的都还没说什么,她到是教训上了,以为她陆杉娘吃素的不成?

  “她的命怎么能跟我的乖孙孙比,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片子罢了,早晚是别人家的。怎么,还摆起谱了不成?”白高氏一见老大媳妇这么“欺负”小高氏,顿时就冲着陆氏发火道,毕竟,小高氏可是她白高氏的亲远房堂侄女,当初那也是自己好不容易亲自聘回来的,哪里会轮到她陆氏一个外人教训。

  于是白高氏立时就哭喊道:“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会有这种不孝顺的儿子和儿媳妇?”听着白高氏一个劲儿的大呼小叫,白父手上的筷子几乎都快给捏断了,梗着脖子忍不住吼道:“娘,杉娘又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这么说。”

  白高氏似乎没想到大儿子竟然会顶嘴,顿时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抖着手指向大儿子哭天抢地道:“你这个夭寿的。。。。。。”

  “够了,怎么着,吃个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白老爷子眼看事情越闹越离谱,便忍不住冲白高氏喝道。虽然别看白老爷子平时话不多,可他的威信还是很大的,所以尽管白高氏看着很威风,但也是不敢触他霉头,闻言瞪了白父等人一眼,还是乖乖坐下吃起饭来。

  老二白大贵眼看这事闹不起来了,便乐呵呵地当起和事佬来,“哎呦,我的娘哎,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嘛,”说着还夹了一筷子菜到白高氏的碗里“不过就是件小事,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要是气坏了身子,您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呢。”

  “哼,你这当的是哪门子的好人,我看你为人家着想吧,别人也未必会感激。”听到二儿子的话,白高氏那高耸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心道:还是老二孝顺,知道心疼自己这个当娘的。

  而看了一整场戏的白翠翠却暗暗地撇了撇嘴,心想:[要真是好心,刚刚我们被骂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道说道,就会讨巧卖乖,马后炮,虚伪。]

  看来她这所谓的‘二叔’也不是什么好人啊。至于小叔说得好听点是老实,其实就是为人胆小懦弱,从刚刚白高氏骂人的时候,她说一句就把头往下低一点,深怕自己也会遭殃就可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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